□钱杰《聊斋志异》(据二十四卷抄本)卷一中的《尸变》,是很多人都觉得最吓人的一篇。书上说,这个故事的发生地点在滨州阳信县蔡店。这个所谓的“蔡店”离阳信县城五六里地(有人考证是现在城西北三公里外的蔡王店村)。《尸变》的内容是,一个老头和儿子开了个路边小店。有一天晚上来了四个车夫投宿。因为店里已经住满了客人,征得他们同意,老头把他们安排在一间小屋里,这小屋里停着老头刚死去的儿媳妇。儿子去买棺材还没回来。四个车夫累得很,其中三个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有一位正朦胧间,发现灵床上的女尸竟然掀被子下床奔他们来了。接下来就像是《大话西游》黑山老妖出场时的场景。可怜三个车夫在睡梦中就被女尸吹气而亡。没睡着的车夫吓得爬起来夺门而逃,女尸紧追不舍,车夫连喊带叫,可村里人都没听见,只好朝县城方向跑。一口气跑到东郊一个庙门口,围着一棵大树跟女尸玩躲猫猫。最后一人一鬼都累得不行了,女尸抱树而僵,车夫也瘫卧在地上。关于车夫逃跑的路线,也有当地人做了考证推理,按实际地理位置进行情景还原:起点是在西郊蔡王店,车夫想跑到县城,可他忘了这个时间城门已经关了,没办法只好绕城继续往东跑,终点大概在河流镇北边崔庙这个位置。全程七八公里,也就是车夫脚力好,这才逃出生天。故事结尾倒挺温暖:天光大亮,车夫哭诉,你看我们四个人一块儿出来,只剩我一人回去,跟乡亲们说碰上这么一出,谁信啊?好心的衙役给他写了一封证明信,还给了他一点钱。你想,这个故事放在上世纪80年代一个中学生的阅览世界里,满是惊悚窒息。反正我是流着冷汗看过一遍以后,再看就很打怵,看别的篇目时要快速翻过、尽量避开这一篇,但无聊时又很期待这种惊险。蒲松龄蒲松龄是一个活得很真实、很有滋味的人,他虽然热衷功名,一直热切盼望中举、中进士,不过,“我真心等了,您没来,我也没闲着”——没耽误他写小说。遍览蒲松龄一生足迹,除了南下去过江苏宝应、在高邮做过同乡知县孙蕙的幕宾,和朋友结伴去过一次崂山,再就是一科一科地辗转济南、淄川参加科举考试,甚至在72岁高龄时还不畏风寒,跋涉几十里去青州考岁贡生(袁世硕著《蒲松龄与聊斋志异》),基本没有离开淄川老家,也没有北上到过滨州一带的记录,但这不影响《聊斋志异》中有多篇提到滨州各地。比如,卷七《刘海石》中的刘海石是蒲台人,与滨州(滨县)人刘沧客早年是同学好友,后来刘海石失联多年。再见面时,海石帮助刘沧客除掉了家里害人的狐妖。刘沧客问刘海石,他的老师是谁,他说是“山石道人”,分别后刘沧客才领悟到“山石”为“岩”,是吕洞宾的名(洞宾是字),知道老同学已经是一位仙人了。再如,说到滨州博兴的有《狐谐》。博兴书生万子祥在济南邂逅一位只闻其声、很少见其人的美丽狐女,幽默诙谐,青年男女一见如故,彼此倾慕。万生要回老家,狐女便说她在博兴也有远亲。俩人一起回到博兴,万生还在人家的豪宅里住了一宿,狐女家里老人拿他当新女婿款待。卷八《雨钱》,讽刺了滨州一个贪财秀才。或许是因为邹平一带离得蒲松龄老家近,《聊斋》里说到邹平的故事自然特别多。另外,说到滨州长山县的有《爱奴》《金世成》《宅妖》《酒虫》《荍中怪》《小髻》《真生》《大人》《鸮鸟》等;说到滨州齐东县的有《韩方》《龙戏珠》等。邹平醴泉寺卷十《绿衣女》提到益都秀才于生在邹平醴泉寺读书奇遇绿蜂变化的女子,后来这只绿蜂差点被大蜘蛛缠住吃掉,被于生搭救后,爬进砚台蘸上一身墨汁,趴在桌上走出一个“谢”字后,才展翅飞走。画面特效感十足。阅读经典,若偶看到与我们家乡有关的作品或描写,岂非读书一乐?故乡山水含情,草木有灵,乡愁悠悠,俱入文章。再者,绿水青山的文旅产业若能蹭上如《聊斋志异》这样世界级文学经典的边儿,是不是能有点“山不在高、水不在深”的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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