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分享一个匪夷所思的聊斋故事。“受人点水恩,当涌泉相报”,但本文主人公的报恩方式却大开脑洞,惊世骇俗,请听我细细道来。
主人公不出所料,是位书生,姓顾,我们称之为顾生吧。顾生博学多才,但家境贫穷。因为老母亲尚在需要照顾,所以顾生不能远游,只得每天靠给人写书作画谋生。
因为家境贫穷,顾生虽然已经25岁,但尚未有妻室。他家的对面,原来有一所空房子,后来一位老太太带着女儿搬到这所空房子住。一来二往的两家就熟了起来,女子经常到顾生家借东西用,但碰见顾生却很冷淡,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顾生的母亲觉得两家联姻可以互相照顾,就到对门老太太家提亲,老太太是个聋子,而且很穷,家无隔夜之粮。顾母提婚,老太太似乎愿意,就转身跟自己女儿商量。但少女却沉默不语,看样子是不同意。顾母回家跟顾生把情况一说,两人没别的办法,空自叹息。
就这样过了几天,这天顾生正在书房里作画,忽然有个少年来求画。少年容貌姣好但是言语轻佻,举动轻浮。顾生问他从哪里来的,少年说从邻村来。以后少年每隔两三天就来一趟,一来二往的两人就熟悉了,渐渐地相互嘲讽戏虐打闹,顾生把少年搂在怀里,少年也不拒绝,两人就越发亲密起来。
这一天,对门少女从顾生门前走过,少年目送少女很远,问顾生这是谁家的女儿?顾生说是邻家的姑娘,少年说:“她长得如此漂亮,为什么却冷若冰霜,神情如此可怕?”
晚上,顾生回到屋里,母亲说刚才对门少女来借粮食,让顾生背一袋子米给送过去。顾生敲开门,把米送给少女,少女把米收起来,仍旧冷冷的,也不表示感谢。
后来少女来顾生家次数渐多,帮忙做衣服,收拾家务等,像儿媳妇一样,顾母得了病,少女细心进行照顾,直至病好,看起来比儿媳妇还孝顺。
顾生拜谢少女,少女说:“你照顾我母亲,送我们粮食,我都没有谢你,你为什么要谢我呢?”于是,顾生就更加敬重少女,只是少女态度一直冷冰冰的,丝毫不可侵犯。
忽然有一天,少女的态度突然转变,碰见顾生时,竟然回过头,甜甜的朝着顾生微笑。顾生喜出望外,连忙追上去,一直追到少女的家里。顾生试探的挑逗少女,她竟然也不拒绝,就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了。事后,少女告诫顾生:“这种事情,只能这一次,你以后一定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顾生以为少女只是害羞,没当回事就兴奋的回家了。第二天,顾生又去挑逗少女,可她神色严厉,看都没看顾生就走了。而且以后一直冷若冰霜,顾生稍有挑逗,少女就立刻翻脸。
有一天,少女突然在无人时问顾生:“你家常来的少年是什么人?”顾生把实情告诉了她,少女说:“他举动轻佻,对我多次挑逗,你告诉他,再这样他可就是不想活啦!”
当天晚上,顾生把少女的话告诉少年,少年不以为然的说:“她既然不可侵犯,你为什么就能侵犯她呢?”
顾生连忙说没有,少年说:“你们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你转告她不要假正经了,否则我就四处传播你们间的好事!”顾生听了很生气,脸色大变,少年悻悻的走了。
一天晚上,顾生正在书房独坐,少女忽至,笑着说:“咱俩缘分未断,此乃天定。”顾生高兴得发狂,急忙把她搂在怀里。就在关键时刻,少年忽然推门进来,顾生大惊,忙问:“你来干什么?”少年笑嘻嘻地说:“我来看看贞洁的少女呀。”
少女双眉倒竖,脸颊绯红,一语不发,迅速翻起上衣,露出皮囊,掏出一把一尺来长的晶莹匕首。少年吓得回头就跑,少女追出门,四下一看,少年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少女把匕首往空中一抛,只听“嗤”的一声,天空打了一道闪,一个东西自天而坠。顾生急忙拿灯一照,原来是一只白狐狸,身子和脑袋已经分了家。顾生大吃一惊,少女说:“今晚被妖物败了兴致,等明天晚上吧。”说完转身就走。
第二天晚上,少女如约而至,两人再续前缘。事毕,顾生问她斩杀狐狸的事,她说:“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你要守住秘密,若泄露出去,你将有大祸。”
顾生再跟她商量嫁娶的事,她说:“已和你同床共枕,给你料理家务,不是妻子,又如何呢?已经这样了,何必还谈嫁娶呢?”
临别的时候,少女又嘱咐顾生说:“不正当的行为,不可以无休无止,该来我自然会来,不该来你强求也无用。”以后少女对待顾生回归冷淡,只是给顾家料理家务跟妻子一样。
又过几月,少女的母亲去世了,顾生帮助安葬。以后顾生再去少女家,却人去房空,顾生怀疑少女去私会别人,伤心不已。
这天少女忽然主动来找顾生,告诉顾生现在有件事,要尽快想办法,说:“我已经怀孕八个月了,马上就要生产,我只能给你生,不能给你养,你尽快告诉老母,说捡到一个孩子,需要找个奶妈,不要说是我生的。”
顾生答应,急忙回家告诉母亲,母亲笑着说:“这个女孩真奇怪,不愿意结婚,却原因跟我儿子私通,还给生了个孩子。”她高兴的找了个奶妈,等待孩子出生。 又过一个多月,一直未见少女踪迹。顾母很奇怪,就到对门瞧望,只见大门紧闭,寂无一人。顾母敲了很久门,少女才蓬头垢面地从屋里出来,让顾母进去。顾母进到少女卧室,发现床上躺着一个婴儿,顾母很惊讶地问:“生了几天了?”少女说:“三天了。”
顾母细细一看,是个男孩,额头宽阔,脸蛋胖乎乎的。顾母很高兴,说:“孩子,你已经给我生了孙子,可是你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后可依靠谁?”少女说:“我自有打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们把孩子抱走,我别有事要办。”半夜时分,母子俩偷偷把孩子抱走。
又过了几天,这天深夜少女忽敲门而入,手里还提着一个皮口袋,满面笑容地说:“我今天大功告成成,从此永别了!”顾生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少女说:“你照顾我母亲的恩德,我时刻不能忘怀,故想要报恩。因为你穷得不能娶妻,所以我要给你延续后代。现在既然你的恩德我已经报答,我的心愿也已经完成,没有遗憾了。”
顾生问她:“口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她说:“仇人的人头!”她继续说:“以前没告诉你的原因,是怕你嘴不严,会泄露机密。现在已大功告成,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浙江人,父亲官居司马,被仇人陷害并被抄家。我背着老母侥幸逃走,隐姓埋名,如今已经三年了。过去因为照顾老母亲,没有立即报仇,后老母去世,又怀上孩子,所以又推迟了很久,现在身无所累,终于大仇得报!”
少女说完走出房门,又回头叮嘱顾生说:“你要好好照顾孩子,你福分浅薄,不能长寿,但这个孩子可以光宗耀祖。不要惊动老母,我去了!”顾生满是悲痛和不舍,还未说话,少女身影一转,已无影无踪。
三年以后,顾生果然因病去世。侠女和顾生的儿子十八岁中了进士,后一直给顾母养老送终。
今天分享的这个故事名字叫《侠女》,出自蒲松龄的名著《聊斋志异》,故事很传奇,很“聊斋”。
尤其是侠女的这种报恩方式实在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但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报恩方式可以选择吗?知恩必报,真乃侠之本色,豪爽,不拘小节。
“写人写鬼高人一筹,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聊斋》中有很多诡异、奇妙的故事,或讽刺或揶揄或同情或赞誉,读后令人深思、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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