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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看情痴孙子楚是如何追到美女的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23/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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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文学作品,必是饱含深情,以情动人,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在所有的志怪小说中,也许《聊斋志异》的不少故事并不算最怪的,但蒲松龄的成功诀窍在于他是饱含深情来进行创作的,他笔下的人物也都栩栩如生,具有真性情。奇异的故事以及高超的技巧都不是最重要的,唯其与现实密切关联,用深情打动读者,才是《聊斋》这部小说集高明于其他小说的地方。而要问小说中哪一位人物用情最深,恐怕很多人首先都会想起《阿宝》中的孙子楚这个人物来。

《聊斋》中的很多小说,特别是涉及到男女爱情的篇章,一般的都是以女方的名字作为篇名,这篇也不例外,只是大部分以之命名的人物都会是小说的主角,而这篇则不同,它的主角很明显应该是孙子楚,至于阿宝,虽也重要,但很大程度上她乃是作为孙子楚陪衬的角色来设置的,她本人的性格特征与其它小说中的人物比起来并不是很鲜明。而孙子楚则不同,他的性格太鲜明了,作者用生动的文笔成功地塑造了这个情痴,其经历令人过目难忘。可以说,孙子楚的痴,婴宁的痴,郎玉柱的痴,同样都是蒲松龄的神来之笔。

关于孙子楚的痴,小说一开篇就有交代,因为这一“痴”字实在太重要了,故事的发展尽都在此一字,所以不能不先交代清楚。而且平常的性痴也是其遇到阿宝之后情痴的铺垫,没有哪个真正多情的人平常不是真诚坦荡的,也没有哪个平常佻达轻薄之人会在爱情上能够真正的深情专一。孙子楚的痴,乃是其深情的基础,也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幸福。即如欲通媒阿宝,就是被人利用其性痴的特点来戏耍他的,若没有别人的鼓动,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未必便会有这样的奇缘,“生殊不自揣,果从其教”,媒婆提亲,但结果可想而知。

《聊斋志异》里的爱情大部分都发生在人和鬼狐精灵之间,如此一来,就少了很多人间的阻碍,特别是世俗中可怕的门户观念,鬼狐也不会担心挨饿受冻,她们只关心书生的才貌性情。可是阿宝只不过是平常人,而且她还有父母,作为“与王侯埒富,姻戚皆贵胄”的大家,其父是不可能愿意让这样一个既痴且穷的书生来当自己的女婿的,否则面子上会过不去。更何况作为人间子女的阿宝也没有鬼狐精灵的手段和气魄,她没有对作为名士的孙子楚一见钟情,相反,当她得知孙子楚的举动后,同样也以普通人的心态来调戏他,“渠去其枝指,余当归之”,她以为孙子楚肯定不舍得砍掉自己的枝指,没想到偏偏孙子楚真的做到了,消息再传过去,她虽然也感到惊奇,但之前的话并没有兑现,并再一次以游戏的态度提出要孙子楚去除痴呆的性子。很少有人会承认自己是个痴呆的人,特别是到了孙子楚这种境界的人,我想在他内心深处应该是很欣赏自己的这种性格的,他或许更愿意称之为诚而不是痴。既然无法做到,那么婚姻也就无从谈起,孙子楚在内心告慰自己一番,求婚之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孙子楚打消求婚的念头,给自己的安慰是“阿宝未必美如天人”,那时的他还未见到过阿宝的庐山真面目。但很快,蒲松龄就安排了他们相见的机会,清明节妇女出游的风俗成就了他们的因缘。对于阿宝美貌的描写,有正面的,“审谛之,娟丽无双”(前边也已有“绝色也”的介绍),有侧面的烘托,“恶少年环如墙堵”,“众情颠倒,品头题足,纷纷若狂”,魅力可见一斑。而更有力的还在于孙子楚的描写,之前他未见阿宝之面,心中的热情尚未被激起,可现在一旦得见,果然美貌惊人,灵魂受到了震撼,竟至于发生了神奇的一幕:魂儿随着阿宝去了她家!

倩女离魂尚少不足为奇,魂从美人的描写恐怕是绝无仅有,这是孙子楚情痴的绝好体现。虽然其魂在阿宝家并没多长时间就被家人请的术士招回,可这却已足以改变阿宝的态度,“女闻之,益骇,阴感其情之深”,谁能对这样一位对自己用情至深的人而无动于衷呢?

虽然如此,作为凡人,他们走在一起的障碍并未消除,一次的描写也未足以充分展现孙子楚情痴的风采,于是作者继续写回去之后他思念之深,悬想之切,特别是在浴佛节又一次见到阿宝之后,“归复病,冥然绝食,梦中辄呼宝名”,相思成病,痴情再一次使他成功的实现了离魂,且可以附于鹦鹉身上。蒲松龄的手段是高明的,他不会在同一篇小说中作单的重复,两次的离魂完全不同。如果说上次的描写还有色授魂与的味道,还嫌其有春梦的狎亵,这一次的描写则更纯洁,更真切,也更有诗意。他化为可爱的鹦鹉,“得近芳泽,于愿已足”,他的深情这次彻底打动了阿宝的芳心,向鸟儿发下誓言:“君能复为人,当誓死相从”。情况出现了转机,可孙子楚现在是一只鸟儿,“人禽异类”,又如何处理呢?如果阿宝的父母还不同意,又该怎么办?

蒲松龄接下来的描写非常的巧妙,他让孙子楚幻化的鸟儿叼回了一只阿宝的绣鞋作为信物。是防备阿宝变卦吗?不是。阿宝此时已被他的痴情彻底打动,自己也动了真情,是不会变卦了。这只鞋子的妙用,在于消除阿宝父母的阻碍。他们对既痴且贫的孙子楚瞧不上眼,怕招了这样一位女婿会引来亲朋的嘲笑。但现在女儿的绣鞋出现在了孙家,要知道,古代女子的脚和鞋都是很有象征意义的,如不答应,那么其家的名声必然会受损。权衡利弊,他们也就不再反对,一桩看似不可能的婚姻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

在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以后,便是圆圆的句号,没有了下文。可蒲松龄老先生则不作如是观,他不要他笔下的人物长久的如他一般落拓贫困,他要他们富裕起来,他还要他们有子女有功名。而在本文中,在获取功名的过程中他还要插入孙子楚死而复生的情节,照应前边离魂的神奇,也预示着其寿考的结局;在科举的过程中,则又插入被人玩弄他而透露生僻题目,巧合抡魁的情节,仍回归于他的“痴”。对于二人的爱情,或许这些有蛇足之嫌,但对于蒲松龄来说,它们却是必不可少的,寓含了他深切的期盼和美好的愿望,虽然未免有些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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