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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眠逸史阅尽沧桑说ldquo聊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20/2/2

又一次落第。昏昏灯火,雨巷长街,拖曳着他细瘦的影子,仿佛映衬着一个王朝末世的内外交困。瑟瑟秋风中的几度徘徊,他似乎下了决心,从此开始了三十余年的飘泊生涯。

但他始终没有忘记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也始终没有忘记辩古论今的抱负,“慈悲说法,寓草野之褒饥;穷愁著书,操稗官之笔削”,以其广博的见闻和圆熟的笔法,将官场民场、民俗民风等描绘成一幅清末社会世相百态图。

应该感谢他的同乡助资为其付梓一生所著。此后,他的书被各类书商不断再版,其十卷本《兰苕馆外史》,与《聊斋志异》《阅微堂笔记》一样畅行于市。古今论者甚至认为,其思想内容和艺术风格等都有其更加突出的特色,堪称清代笔记小说中的精品。

但在本文作者李国春先生眼里,这位自幼通晓六经、学问淹贯,却又科举不达、饱受困折的桐城先贤,不仅是经历奇特、胸襟廓然的诗人,更是见闻广博、造境瑰丽的文论家。今天,当我们回首“桐城派”中兴、后期桐城派作家蔚起的那段风云岁月,不应忘记这位声名落寞,其实是以另一副面貌卓立于世的文学大家。

他,就是一代文魁许奉恩。

清代桐城人许奉恩,一代文魁。但当今桐城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他的声名一直落寞无闻,留下的作品也不为人所熟知。许奉恩对桐城文学有两大贡献,可以说填补了桐城文学上的两个空白:一是文论,一是小说。

01

明清时期,桐城文学著述繁富,诗、古文辞一时称雄海内,辉映文坛。以往人们谈桐城文学,大多扢扬风雅,推重古文,没有在意于诗、古文辞以外的文学创作成果,殊不知,在明清桐城文坛众多诗文作者当中,有一位作者还擅于小说创作,他就是许奉恩。

许奉恩,字劚坪、叔平,安徽桐城人。其先祖许道于明代迁居桐城黄华里,世代为士族。许奉恩的曾祖许迈拔贡廷试第一,任咸安宫官校教习,教授八旗子弟。祖父许鍠,乾隆四十五年举人,湖南会同知县,父亲许丙椿字若秋,岁贡生,赐举人。

据《里乘》一书的点校者董国超推断,许恩奉大约生于清嘉庆二十一年()。大致生活在清代嘉庆至同治年间。与许奉恩同时代的同乡方锡庆称赞他“世守书香,肆力于诗、古文词。

马其昶先生在《桐城耆旧传》中称他“有隽才,诗文皆知名。”许奉恩少时应童试,就受到知县、知府和学政的青睐,视为奇才,后来参加乡试,却屡试不中,大家都深为他婉惜。《安徽通志?艺文考》将他载入皖籍小说家之列,叹息其“一生科举不达,沉沦不遇,为幕僚以终”。

许奉恩生逢晚清乱世,经历了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时变,在流离中生活。他先后在徽州知府、浙江学政、安徽巡抚、江苏布政使、两淮盐运使府中做幕僚,间关转徙,阅尽沧桑。多年幕府生涯,与各种人士接触,使得他见闻广博,看尽世态炎凉,熟睹南北风土人情,又留意于街谈巷议,有了丰厚的创作素材,心中酝酿了一部旷世奇书——笔记小说《里乘》。

《里乘》又名《兰苕馆外史》。据书名的字义解,“里”,为乡里,“乘”,即记载,《里乘》应该是民间故事的记录。而书名又称《兰苕馆外史》,“兰苕馆”是许奉恩的斋号,“外史”,即野史,多为小说家用的谦词,犹《儒林外史》。

据有关资料介绍,许奉恩生平著述有十馀种,散佚颇多,存世的有《兰苕馆诗钞》十一卷,《桐城许叔平文品论诗合钞》二卷,《转徙馀生记》等,都是谈诗论文以及人生飘泊流徙的亲历之作。唯独《兰苕馆外史》即《里乘》是许氏“兰苕馆”丛集中的笔记小说,共十卷,是许氏“所为劝惩而作”的文学精品。

所谓“劝惩”,即劝善惩恶。时人对《里乘》评价颇高。两淮盐运使方濬颐评价许奉恩著《里乘》是“以口舌代木铎”,虽为小说家言,其教化之作用堪比春秋时秉笔直书的史官董狐。好友刘毓楠说他印象中的许奉恩“一见倾谈,真率无饰,恂恂然书生本色,可亲可敬,望而知为有道士也。”同宗许星翼对许奉恩推崇备至,称他“居龙眠人文之薮,擅马迁叙述之才”,其学问“根柢六经,炉冶百子”“修辞立诚,效狐史之笔直”等等。仔细读许氏的著作,时人这些评价毫不为过。

《里乘》10卷,凡篇。前8卷为小说;卷9为杂记,录土司婚礼及海上纪略;卷10为太平天国战乱背景下的社会杂闻及人物纪事。其中小说所占内容居多。作者在《里乘》“说例”中将其小说大致分为八类,为祥殃、科第、神仙、鬼狐、闺阁、秽乱、绿林、听讼等,小说素材来源于作者三十多年间的见闻和辑录,许奉恩说:

述而不作,先师且然。予每阅丛书秘册与故老遗编,可扩闻见者,或为之删繁就简,或全录其文,汇成一卷,愿公同好。必标出作者姓名,以不敢掠美也。

02

《里乘》开篇《张相国祖》,说家乡桐城张文端公祖上有隐德的故事。他听长辈说,文端公出生时有异象,天授英姿:

初,梦神送一衣冠人至,谓为晋朝王处仲。是夕果生一子,封翁甚喜。稍长,器宇魁梧,性亦聪慧。十岁忽殇,封翁悲恸綦切。越数年,又梦前衣冠人至,曰:“吾周览天下,福德无如翁家,今再来,不复去矣。”俄顷公生,言貌举止与前无异,故字曰敦复。予小子识之,不敢忘。

这是作者在私塾读书时,他父亲给他讲的一则张相国家的故事,不乏神秘色彩,实则反映了老百姓对一代名臣的崇敬之情。许奉恩父亲对他说“士人读书,尤宜积德。即以吾邑而论,其先积德愈厚,其后发祥亦愈炽。”因言张文端公之封翁。

封翁,指张相国的父亲,古代因子孙显贵而受到朝廷恩封的人,被恭称为封翁。作者说他当时年幼,不敢问相国祖上多底积何功德,后来他的老师又讲了一段张氏祖先掘金、掩金、献金赈灾的故事,颇具传奇性,不妨一读。小说最后写张氏积善人家,必有余庆:

后某甲早行,见人肩担二筐,内盛珊瑚、青精、水晶、砗磲之属,大如杏实,累累如贯珠,不知何物,试问:“何往?”曰:“送往张家去也。”恭逢国初定鼎,文端、文和两公父子相继拜大学士,一时兄弟子姪由科第而跻显秩者,指不胜屈。始知所见珊瑚等物为各色顶戴也。

同是张氏门第,族中也有不肖之徒。《吾乡张生》讲张生羞辱同里一位因受贿而罢官的乡绅之女,致其饮恨枉死的故事,颇有惩戒意味。作者在小说的后记里说,这个张生初遇该女子,发生争执,如果稍有天良,悔过不迟,最后竟然脱光那女子的衣服捜身,劫掠珠宝,反而自鸣得意,致人枉死,“是诚纨绔恶少之所为,岂复成读书君子哉!”

《里乘》中写读书人行善作恶的故事篇幅较多。他在《余徐二公轶事》后记中以“里乘子”的口气说:“予尝谓:天下至善之事,非有厚德、厚福者不能遇。”告诫读书人,想取得功名,除了寒窗苦读外,最要的是不可忘记要修身立德。不管《里乘》所载的故事是真是假,且大多有神秘主义成份,但作者的意图在劝惩,希望他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人向善,建立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从这一点看,《里乘》许多故事虽借神鬼说事,渲染因果报应,但其宏扬的是惩恶扬善的社会正气,应该具有积极的生命价值和社会意义。

《里乘》前后共耗时三十馀年,作者感叹:自已见闻太窄,征引故事太难了!加上该书所录都是实事,写起来更加困难。不像蒲松龄写《聊斋志异》多写狐鬼,可以尽情发挥。作者说,倘若上天让我再多活几年,可以写《里乘》的续集,以飨读者。

比许奉恩早些年代的北平人盛时彦,在老师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刊布时,为其“序”说:古人说文以载道。文之大者为《六经》,至于降而稗官小说,似与道无关了,其实不然。《汉书?艺文志》就将小说列为一家,历代书目亦皆著录。可见小说作为文学之一种,对于人心世道是有裨益的。他称赞老师纪晓岚:

河间(纪昀是河间府人,世称纪河间)先生以学问文章负天下重望,而天性孤直,不喜以心性空谈,标榜门户;亦不喜才人放诞,诗坛酒社,夸名士风流。是以退食之馀,惟耽怀典籍;老而懒于考索,乃采掇异闻,时作笔记,以寄所欲言。

盛氏这段话,是说他的老师纪晓岚身处高位,很多话想说而不可说,只好借著述《阅微草堂笔记》来发自已的心声,愤时悯世。读《里乘》,掩卷沉思,这段话同样适合于小说家许奉恩。

03

作为文学家的许奉恩,在创作上可称诸体兼擅,一生写有“兰苕馆”所著十馀种,但他首先是位诗人。他的父亲许丙椿有《敩园诗文集》《敩园诗谈》存世,从小受家庭环境影响,许奉恩写得一手好诗,有《兰苕馆诗集》《桐城许叔平文品论诗合钞》二卷。

由此可以说,许奉恩是用诗人的功夫来写小说,所述篇故事本身除了具有劝惩的思想价值外,其文学性也属上乘。《里乘》刊布时,许奉恩书中“说例”开头中写道:“劝惩之书,不啻汗牛充栋,阅者嫌其老生常谈,往往览不终卷,辄即欠伸欲睡。是书义取劝惩,名之曰《里乘》,凡遇耳闻目见、可愕可欣之事,间亦登之,非敢自乱其例,盖欲藉以醒阅者之目也。”

他在《自序》中说自己写《里乘》,间杂以说鬼搜神,我姑妄说之,读者姑妄听之。他说《里乘》一书笔墨粗浅,难登大雅之堂,也不敢奢望与《聊斋志异》和《阅微草堂笔记》鼎立于世,只要读者不以为书中所言是“语怪悖圣”就万幸了。

许氏这番话当然是谦词。许奉恩出身士宦家庭,自幼受桐城文化浸润,通晓六经,学问淹贯,又经历奇特,广闻博识。他的诗风磅礴、文论造境词瑰丽,以此学力来创作小说,怎会像作者自己所说“笔墨粗苴”呢?

细细咀嚼,《里乘》故事篇幅虽短,但选材合乎传统道德标准;结构上剪裁精当,情节离奇诡谲,跌宕起伏,叙述脉络分明,结尾往往出人意料;尤其是小说语言极具文学性,许多篇幅可当作文言范文来读,不逊于《聊斋志异》。

作为小说家的许奉恩,出身士宦家庭,一生足迹遍天下,后又在幕府为文职,其多闻强志,阅尽沧桑的人生经历,使其胸襟廓然,为文自然意境开阔。许氏生活的清晚期,正当“桐城派”中兴之时,后期桐城派作家群体蔚起文坛。浓厚的文学氛围必定产生卓越的文学家。

《里乘》一书,虽摹仿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和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但仍不失清人笔记体小说叙述委曲、文辞瑰丽的浪漫色彩。

试举《林妃雪》中一段描写为例。如描写书生初冬夜读场景,玄真清远,渺茫恍惚:

熊生瑞缥,字凡莽,姑苏太湖厅人。性倜傥,容止甚都。读书邓尉山中,冬夜,漏二下,霜月满天,清辉皎洁,顾而乐之,徘徊忘寐。忽闻管弦声,抑扬盈耳,若远若近。信步迹之,数武,见深林中楼台窅霭,气象壮严,石兽当门,双扉未合;堂皇灯烛辉煌,人影幢幢,往来蹀躞。

接下来写美人、鲜衣,轻盈妍丽:

潜蹑足,次且入内,伏窗窃窥:一美人宫装上坐,年可三十许;右侧坐一美人,齿亦相等,着淡贲绡衫,手弹箜篌;联肩坐一美人,年二十以来,着葱绿水云之裾,两腕约金玉条脱,手搬玉笛对坐一美人,衣绛消帔,年可十七八,鬓边贴翠钿,轻拍牙板,疾徐中节;其余满堂妹丽,年皆二十上下,列坐倾听,所衣各色不同,类皆轻绡软毅,更无一人着羔狐者。

中国古典小说唯曹雪芹《红楼梦》中有如此静美与华美的情景、人物描写。可见许奉恩不愧为文学大家,足副“居龙眠人文之薮”“才学优博”的盛名。

许奉恩同宗许星翼说的一番话,是对《里乘》一书思想价值和文学价值最贴切的评价:

明镜烛景,妍媸毕呈;灵犀劈流,清浊攸判。和风煦物,见恺泽之襟怀;庆云缦霄,真吉祥之文字。

04

许奉恩不仅是小说家,他一生著述很多,除小说外,还有诗、文、杂记等。他写的《兰苕馆论诗九十九首》,规模宏大,纵论古今诗家,品评诗作,史所罕见。足显其深厚的文学功力与审美特质。鲜为人知的是,他曾著有《文品》三十则,填补了我国晚清以前有诗品、赋品、词品,而无文品的空白。

明清时桐城文学家的古文辞为天下所知,桐城派作家们,在创作大量雅洁的诗文同时,也注重文学理论的建立,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中占有一席之地,像方苞的“义、法”说、刘大櫆的“神、气”说、姚鼐的“义理、考据、辞章”说及至方东树的论诗专著《昭昧詹言》等,都为世人所推重。而许奉恩的四言韵文体《文品》三十六则,堪称中国古代文论中的一枝奇葩。

许奉恩离世七十多年后,《民彝杂志》首次刊布了他的《文品》,声闻民国初年的的文、史界。郭绍虞先生介绍《文品》时说:“此《文品》三十六则,录自《民彝杂志》者。昔杨复吉跋《马氏文颂》,以无文品之人,为艺林缺典,今得此文,亦足弥斯憾矣。”可见郭先生对《文品》是多么的推重。

《文品》创作于晚清,在此之前,自唐代司空图《二十四诗品》后,与许奉恩同时代或前后的有顾翰的《补诗品》、曾纪泽的《演司空表圣诗品二十四首》、马荣祖的《文颂》、魏谦升的《二十四赋品》、郭的《词品》、《续词品》等等,可叹一直无人以诗体品鉴文章风格。先秦以降繁富的文学理论著述给了许奉恩以启迪和借鉴,加之他家学渊深,学问淹贯,终于写成了三十六则《文品》这一堪称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经典之作。

《民彝杂志》发现并刊布许奉恩的《文品》,使许奉恩跻身于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家的行列,增加了桐城文学对中国古代文论的贡献。《文品》无论是体裁,还是它的文学及美学价值,都可与前人和同时代人的同类文学形式相比肩,受到研究中国文论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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