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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州换鼓探研之古代文献和辨析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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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换鼓”的广泛记录

在冯梦龙所说的“天下四绝”里,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其他的“三绝”作为天下闻名的奇景,在历史上被多次提到。如提到“广德埋藏”的,有脱脱《宋史》,赵翼《陔余丛考》,徐应秋《玉芝堂谈荟》,周秉秀《祠山事要指掌集》,王同轨《耳谈类增》,章楹《愕崖脞说》等。提到“登州海市”的,有沈括的《梦溪笔谈》,苏轼的诗《海市》,归有光的《震川集》,何良俊的《四友斋丛说》,陆容的《菽园杂记》等。提到“钱塘江潮”的,更是从唐代罗隐的诗作《钱塘江潮》,再到周密《武林旧事》,宋濂《元史》以下,相关记录数不胜数。唯有“雷州换鼓”四个字,历史上只有冯梦龙说过,此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的记录。

以“广德埋藏”“登州海市”和“钱塘江潮”在今日的知名度和历史上的记录数量来看,冯梦龙所提的“天下四绝”并非生僻典故,那么作为“天下四绝”之首的“雷州换鼓”,历史上却找不出第二个记录来,岂不是天大的怪事?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雷州换鼓”应当还有其他更流行、更常见的称呼。

经过查阅大量宋、明时期的文人笔记,笔者惊奇地发现了一条关键线索:在明代王同轨的笔记小说《耳谈类增》卷五十一《外纪逆报篇雷击逆子》一文中,提到这么一句话:

世常谓:雷州布鼓、广德埋藏、登州鬼市、丰都地狱。若皆不谬,而埋藏以下皆近幻。惟雷乘天之怒,奋威诛杀,震惊百里,昭然于世。

这里的“登州鬼市”,其实就是“登州海市”。因为海市蜃楼里有人影晃动,因而又被古人称为“鬼市”。如蒲松龄《聊斋志异》:“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将王同轨所提的“雷州布鼓”“广德埋藏”“登州鬼市”“丰都地狱”和冯梦龙在《警世通言》所说的“天下四绝”相比较可以发现,两个人都提到了四个景观,其中有三个景观是雷同的,“登州鬼市”“雷州布鼓”跟冯梦龙所提的“登州海市”“雷州换鼓”只有一字之差。再考虑到王同轨和冯梦龙处于同一个时代,冯梦龙的很多作品都参考过《耳谈类增》中的故事。不难看出,王同轨在《耳谈类增》里所说的“雷州布鼓”,就是冯梦龙在《警世通言》里所说的“雷州换鼓”。

这也就意味着,“雷州换鼓”的说法其实并非只被记录过一起,它还以“雷州布鼓”的形式被记录过。查询“雷州布鼓”,可以发现这一说法被记录过很多次:

明代周琦《东溪日谈录辟异谈》云:

是故雷之震惊者,气激薄也。遗屑者,气陨坠也,雷气也,非形也。谓有形者,巫氏愚人以祸福祭祀也,与雷州布鼓同荒唐也。

明代黄佐《广东通志》云:

予少时闻雷州布鼓之说,心已疑之,后观他书言雷神如彘,冬月伏于地,雷州人取食之,益疑焉。

明代田艺蘅《留青日札布鼓》云:

布鼓:今雷州布鼓之说。

明代徐应秋《玉芝堂谈荟祠山七宝》云:

蹇忠定公义碑:“大凡名山所藏,广大悉备,荑鬼神之英灵,不敢窃发。”所谓雷之布鼓、登之鬼市、与夫河源地邱之神债、广德祠山之埋藏,是谓天下四异,非妄传也。

明末清初曾畹诗《值电白郭凌海明府出羊城畹更过徐闻留诗寄意》:

我到君先出,君归我复游。萤光穿电白,布鼓逐雷州。雁断江关信,猿啼岭海秋。岛山居水下,云望一消愁。

清代李蕃《康熙黄县志山水》云:

考舆图天下有三大幻景:雷州布鼓、丰都杖条、登州海市是也。

清代宋起凤《稗说雷州布鼓》:

昔传粤东雷州有雷神祠,每岁土人进布鼓于神。谓以革为之恐神取用,当震惊欲绝。

宋起凤的这个说法,还可以在近代报刊《申报》找到类似记录:

据闻雷州有雷神庙,其鼓糊以纸,云:昔本糊布因雷声过响,辄震人死,故易以纸而雷声乃不若前此之猛烈。此言如果可信,则是雷之神仍以人为之设并纸而不为之糊,则雷将从此无声矣。以是知此等无稽之说,不足当识者之一笑也。

另外,还有“雷州天鼓”的记录,所用的句式结构、一同并列的其他景物都和前面的引文极为类似,可以认为,它指的和“雷州换鼓”是同一件事。

清代马注《清真指南》卷五云:

雷州天鼓、丰都地刑、扬州鬼市,世代相传,其来旧矣。予身亲历其地,皆谬言也。

又有“雷州鼓怪”的记录,所用的句式结构、并列的景物也和前面的引文极为类似,可以认为,它们指的和“雷州换鼓”也是同一件事:

清代陈祥裔《蜀都碎事》卷二云:

世传天下有三怪:浙江水怪、雷州鼓怪、丰都鬼怪,予未亲历,心实疑焉。

沿着“雷州鼓怪”,还可以找到另一条文献记录,慵讷居士《咫闻录北虎青卫》一篇:

相传雷州古怪,惊蛰时,蒙布鼓,置于崇台之上,越日无之,佥谓雷公携去,作天鼓也。此说本近荒诞。余居雷幕经年,访之,非无其事,且雷亦不震。

乍一看,这条记录说的是“雷州古怪”,和“雷州布鼓”并无关系。然而这则说法和宋起凤的记录十分相像,况且慵讷居士的“雷州古怪”同陈祥裔的“雷州鼓怪”同音,很可能是前者的讹传。

此外还有“雷州上鼓”,南宋石正伦《郯溪石正伦埋藏记》云:

以雷州上鼓、广德瘗祭为天下第一。

可见,“雷州换鼓”在历史文献中,也曾被写成“雷州布鼓”“雷州天鼓”“雷州鼓怪”“雷州上鼓”等词,文献对“雷州换鼓”现象的记录其实非常丰富。

其中,最重要的文献是宋起凤的《稗说雷州布鼓》和慵讷居士的《咫闻录北虎青卫》一文。还有纪辅的“雷州布鼓”被黄佐收入《广东通志》,这是目前查到唯一入选地方通志的记载。

纵观上述资料,“雷州布鼓”被提及的次数要远远多于“雷州换鼓”等其他说法。从现有存世文献资料来看,“雷州布鼓”之外的说法均只被提到过一次。

结论显而易见:冯梦龙的“雷州换鼓”和历史文献记录的“雷州上鼓”“雷州布鼓””“雷之布鼓”“雷州天鼓”“雷州鼓怪”“雷州古鼓”其实是一件事。对于同一件事,在不同文人的笔下有不同的说法,这显然是可能理解的。况且几十年来,天下四绝“雷州换鼓”是雷州文化研究学者唯一的发现。“雷州上鼓”“雷州布鼓””“雷之布鼓”“雷州天鼓”“雷州鼓怪”“雷州古鼓”等命名均是第一次发掘出来。在这些命名里面,冯梦龙的命名“雷州换鼓”影响最大,拿他的命名来研究便是常见之事了,但忽略他人的历史文献记录,将永远得不到真相。

二、“换鼓”文献记录考证

为了更好地理清古代文人笔下对“雷州换鼓”的理解,现按照文献记录的时间顺序,逐条分析史料中关于“雷州换鼓”和“雷州布鼓”的相关记录:1.南宋石正伦《郯溪石正伦埋藏记》石正伦,生卒年不详。南宋诗人。绍定六年(),其父知广德军,正伦侍其父也居于广德。这篇《郯溪石正伦埋藏记》最早收录在成书于南宋嘉熙三年()的《祠山事要指掌集》中,后又被明朝濮阳春的《祠山志》收录。《郯溪石正伦埋藏记》主要讲的是“广德埋藏”,“雷州上鼓”只在篇首提了一句,相关文字如下:正伦外大父,姑孰陈公好奇事,手疏成编。以雷州上鼓、广德瘗祭为天下第一。每岁瘗藏,既涓吉日,乃立旗卜地于献殿之廷,或于庙东门楼内、碑亭之左右,穿治方深各五尺。是日也,烹太牢,洁粢丰盛,嘉栗旨酒,列位三百六十具祭器,髹制瓷缶,何啻千数。其夕,邑宰监其事。既竣,悉力士舁几,凡饮食器皿动用,就坎而瘗之焉,不遗毫末。一啜之饮、一脔之肉、一箸之器,无敢窃取者。瘗已,幕以太牢之皮,覆箔反土而平治之,土不见其羸或加缩于初。今观廷下之地,与夫庙东门楼左右之地广各不踰十丈。姑以耆旧所见,一甲子之年,一年之内瘗者或一或再,至于三四,虽倍徒其地十之百之而不足及,夫越一年,越二三年,卜地有得于已穴之处者,即之空空,然无所有,计所给坎千之而有余,借日牲羞熟物易败也,器出析木亦易败也,舜陶殷髀者岂反其真若是之速耶?正伦周行堂陛,顾瞻威严,视廷下如龟灼者偏为书,以告后之君子。

文中的“广德瘗祭”,“瘗”是“埋藏”之意,即是“广德祠山埋藏”,也就是常说的“广德埋藏”。在古人的文献中,“广德埋藏”指的是一种神奇的祭祀活动:传说祭祀时,把作为祭品的牛杀死后,和器皿一同埋入庭院中,第二天发现牛和随葬器皿全部消失不见。这篇《郯溪石正伦埋藏记》中的“广德瘗祭”指的也是一种祭祀活动,全篇文章主要是讲祭祀活动的具体过程。“雷州上鼓”只在开篇提及,后文没有再描述。按照本文的说法,“广德埋藏”并非现代人所说的广德太极洞之自然景观。“雷州上鼓”和“广德埋藏”同为“天下第一”。这说明冯梦龙认为“雷州换鼓”和“广德埋藏”可以并列、同称为“天下四绝”的说法,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宋。本文虽然没有正面描写“雷州上鼓”,但通过本文认为“广德埋藏”是一种祭祀活动的观点,可以推测,作者认为“雷州上鼓”也是和“广德埋藏”类似的祭祀活动。2、明周琦《东溪日谈录》周琦,生卒年不详,字廷玺,别号东溪,柳州府马平县(今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柳北区)人,明代学者,被称为“柳州八贤”之一(永瑢《四库全书总目》:“琦,字廷玺,马平人,成化辛丑进士,官至南京户部员外郎。琦之学出于薛瑄。”)。《东溪日谈录》是周琦讲述其儒学思想的学术著作(永瑢《四库全书总目》:“琦为人以端直谨厚,见重乡里,其书亦一本濂、洛之说。不失醇正。盖河东之学虽或失之拘谨,而笃实近理,故数传之后,尚能恪守师说,不至放言无忌也。”)。《东溪日谈录》的成书时间为明弘治八年(年)。记录“雷州布鼓”的是《辟异谈》一篇。《辟异谈》列举了一些作者觉得荒谬的观点并加以批驳。《辟异谈》一篇的前半部分是这样的:世谓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者,按《三五历纪》曰:“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深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八千岁。天极高,地极深,盘古极长,乃为三皇。”以愚观之,开辟之初未有文字,孰从而记之邪?其说与炼石补天、断鳌立极、聚芦止水者同荒唐也!何足凭哉?

两间之物,日月、风雨、雷电、昼夜、山岳、江海、淮渎、草木,皆阴阳之气运行披拂,激薄晦明,流峙发荣,如此固非物于物者也。《历年纪》谓盘古之生而嘘以为风雨,吹以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死而左目为日,右目为月,左手为东岳,右手为西岳,腹为中岳,首为南岳,足为北岳,骨节为山林,肠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者,皆《历年纪》之谬也。世人之说凡类此者,当斥之,不可以乱吾道也。世谓雷为有形之鬼神雷气也,岂有形邪?按《易》:“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则雷之为物乃阳气自下奋上者也。羲、文、周、孔皆本是以作《易》矣,未尝谓为有形之鬼神也。是故,雷之震惊者,气激薄也,遗屑者,气陨坠也,雷气也,非形也。谓有形者,巫氏愚人以祸福祭祀也,与雷州布鼓同荒唐也。和“雷州布鼓”相关的一段,是在批驳“世谓雷为有形之鬼神”的观点。“谓有形者,巫氏愚人以祸福祭祀也,与雷州布鼓同荒唐也。”作者周琦认为雷没有具体的形态,那些把雷当成有形之物,甚至当成神灵祭拜的行为,是祈福祭祀的巫师用来骗人的,这事和“雷州布鼓”是一样荒唐的。虽然周琦没有正面说“雷州布鼓”是什么,但从上下文可以推测,当时社会流传的“雷州布鼓”是祭祀雷神之类的宗教活动,周琦本人认为这种活动是荒唐的。3、明黄佐《广东通志》黄佐(—年)。字才伯,号希斋,晚号泰泉。岭南著名学者,学者称泰泉先生。广东香山县(今中山)人,明代文学家(永瑢《四库全书总目》:“生平著述至二百六十余卷,在明人之中,学问最有根底。”)祖籍江西人,明初定居广东香山,书香世家。明正德五年(年)中解元,嘉靖元年(年)中进士,选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黄佐主纂的《广东通志》对研究广东地区变革、社会经济与岭南文化有着重要的文献价值。

《广东通志》成书时间嘉靖三十七年(年)。历时三载,成书70卷。记录“雷州布鼓”是《广东通志》第五十四卷《列传人物陈文玉传》(页)一篇,文章先是叙说陈文玉诞生事迹,后黄佐引用宋人纪辅的文字带出“雷州布鼓”。全文如下:陈文玉,雷州海康人,生而灵异,叱声震庭,世传其家出猎,得巨卵,异之,归置诸庭中,忽一日,雷震乃拆,得一男子焉,即文玉也。吴廷举曰:“夫玄鸟生殷,大人迹生周,则人固有异生者矣,然皆造形于人,未尝离简狄、姜嫄而生也。雷卵之说,其果可信也哉?”长而涉猎书传,有权智,被荐辟,以秀才中第,士为本州岛刺史。详善吏事,怀和附众,洞落夷酋,相继而至。巡访境内,苏民疾苦,梁武帝降玺书褒赏。为人吐音洪响。既卒后,如闻其询诺之声。乡人以文玉生有善政,没有灵异,立庙祀之。据雷州府志修,旧志云:州民有陈姓者,畜犬,犬有九耳,每猎视其耳动,获相如数。一日,九耳皆动,牲猎得一巨卵,携归置庭中,为雷霹震而开,生一子,左右手有文曰:雷州,俗呼为:雷种。陈氏后举秀才登第,果为本州刺史,宋元累封王爵、庙号:‘显震’,德佑()中,更名‘威化’云。宋人纪辅辩云:“予少时闻雷州布鼓之说,心已疑之,后观他书言雷神如彘,冬月伏于地,雷州人取食之,益疑焉。近拜官徐闻,蓋雷州之支邑,始至,即求其所以名州者。或告雷种之事,云郡有庙以祀雷师之神,即其故也。予闻而愈疑。及得郡志,考其建置沿革之由,云城南十里许有擎雷水,州因以名。于是疑始释,而知前云者皆妄矣。”

先看黄佐记录“宋人纪辅”,纪辅是谁呢?据清代郝玉麟的《广东通志》第四十一卷《名宦四》记载:“纪辅,闽县人,任徐闻县教谕,博洽经史,志在辟邪崇正,所著有《郡名辨》及《雷阳》《徐阳》三集。”闽县是中国旧县名,福州十邑之一,现所在地福建省福州市区东部和闽侯县东南部地区。这段记录“雷州布鼓”是黄佐引用纪辅的文字,没有史料记载纪辅的生卒时间,仅知道他在徐闻县任教谕。宋代在京师设立的小学和武学中始置教谕。元、明、清三朝,县学亦置教谕,如果按此推测,纪辅应为明代嘉靖初年教谕,黄佐的记录“宋人”可能有误。“雷州布鼓”虽没明确给出注解,但纪辅似乎知道此事,整段文字来看,他对“雷州”命名原由更感兴趣,并对“雷种”给出辩考的态度。“雷州布鼓”的记录者是来自在雷州任职的官员纪辅,他的记录充分说明“雷州布鼓”流传甚广,“予少时闻”小时候就听说过。“雷州布鼓”的真正含义?纪辅说“少时听闻,心有存疑”,后来观看他书言“雷神如彘”,雷州人挖出来吃,这就更不可信了。他没有说明“雷州布鼓”究竟是什么,我们通过后来在岭南任职的宋起凤等人的记录可知,纪辅所知道的跟宋起凤们所说的有可能是同一件事,他们都是第一手资料的聆听者。“心已疑之”是年少时带着疑问,到达雷州任职之后,他还没有亲眼目视难以给出答案。“雷州布鼓“有可能被纪辅写进他的著作之中,只可惜至今没有找到他的三部著作。那纪辅的文章又是如何传到黄佐的手中的呢?这些我们都无从考证,令人遗憾。4、明田艺蘅《留青日札》田艺蘅,(~?)。字子艺,浙江钱塘(今杭州)人,明代文学家(永瑢《四库全书总目》:“艺蘅,字子艺,钱塘人,以岁贡生,官休宁县学训。”)。《留青日札》是一本类似《容斋随笔》《梦溪笔谈》的野史笔记小说,是田艺蘅最重要的代表作,记录了其多年来的见闻、逸事(永瑢《四库全书总目》:“是书欲仿《容斋随笔》《梦溪笔谈》,而所学不足以逮之,故芜杂特甚。”)。《留青日札》成书时间为明隆庆六年(年)。记录“雷州布鼓”的是书中的《布鼓》一篇。《布鼓》的前后几篇文章,记录的都是和音乐有关的逸闻,分别为:《弦柱》《灵鼓雷鼓》《腰鼓、舞鼓》《三棒鼓》《缶》《箜篌》《布鼓》《铜鼓》。从章节安排上来看,田艺蘅是把“布鼓”当成一种乐器了。但是细看内文,并非如此。《布鼓》全文如下:

今雷州布鼓之说,《汉书王尊传》曰:“毋持布鼓过雷门。”谓以布为鼓也。相传越城门号雷门,越击此鼓声闻洛阳。或曰会稽大鼓名雷门,有白鹤飞入鼓。今雷州,因击雷山水得名。海康铜鼓村,雷震而水出也。英榜山有雷师庙,又名英灵冈,云雷出于此。又传乡人尝造雷鼓、雷车于庙中,有以鱼肉进者,立为霆震,有记云:陈天建初(误,应为:太建),州民陈氏猎获一卵,大尺余。一日震开,生一子,有文在手,曰“雷州”,名文玉,乡俗呼曰雷种。后为本州刺史,殁而祀之,封显震王,又名威化。志以为雷声近在言语之间,故名,非也。《国史补》曰:“雷州春夏多雷,秋日则伏地中,其状如彘,人取而食之。”《搜神记》曰:杨道和,夏于田中,以锄格雷神之肱,落地不得去,色如丹,目如镜,毛角长三尺余,壮如六畜,头似猕猴。岂雷神之形如是邪?其说不经。今以四月二十四日为雷神生日,孰知之也?先看前几句,田艺蘅对“布鼓”的解释来自于班固《汉书王尊传》“毋持布鼓过雷门”一句。颜师古注:“雷门,会稽城门也。有大鼓,越击此鼓,声闻洛阳,故尊引之也。布鼓,谓以布为鼓,故无声。”王尊是西汉时一位刚正不阿的大臣,东平王不遵法纪,王尊面对东平王的挑衅,回应说:“不要拿着布鼓过雷门!”颜师古解释这句话说:“雷门是会稽的城门,有一面大鼓,击鼓的声音可以传到洛阳。布鼓是布做的鼓,敲起来没有声音。”拿着布鼓经过雷门,这就相当于班门弄斧,王尊用这句话来嘲笑对方不要妄自尊大。田艺蘅《布鼓》的第一句话,引用的即是这个典故。后面“或曰会稽大鼓名雷门,有白鹤飞入鼓”,应当出自于隋朝杜公瞻《编珠》的“凤箫鹤鼓”条:“《地理志》曰:稽雷门鼓有白鹤飞入,于是鼓声闻于洛阳,人或破之,鹤遂飞去。”进一步解释了会稽雷门的鼓为什么会那么响:是因为有白鹤飞入。综上可以看出,田艺蘅似乎认为“布鼓”就是“布做的鼓”,也就是“不响的鼓”。接下来,田艺蘅又提到会稽雷门的鼓为什么会那么响的传说。然后,又开始谈论雷州本地关于雷的各种神话传说:“陈文玉”“雷彘”和“杨道和”都是在雷州地区流传已广的神话传说,均有一定的荒诞成分。田艺蘅本人也批评说“其说不经”。纵览全篇,田艺蘅开始认为“布鼓”典出“布鼓雷门”,随后笔锋一转,开始大谈雷州以雷击闻名,以及雷州的雷神崇拜习俗。在文章的后半部分,一直都没有再提到“布鼓”的说法。《布鼓》和前后几篇文章的风格相同,是一篇介绍典故逸事的散文,罗列了作者关于“布鼓”的各种知识。在《布鼓》中,田艺蘅也是把自己关于“布鼓”的知识都罗列了出来。他似乎认为,“雷州布鼓”应该和雷州地区的雷神祭祀以及关于雷的神话传说有关。5、明王同轨《耳谈类增》王同轨,生卒年不详。字行父,湖北黄冈人,明代小说家、诗人,曾任江宁县知县(永瑢《四库全书总目》:“同轨,字行父,黄冈人,由贡生官江宁县知县。”)。《耳谈类增》是一本记录奇闻异事的笔记小说集,成书于明万历三十一年(年)。记录“雷州布鼓”的是《外纪逆报篇雷击逆子》一篇。讲述一个不孝之子被雷劈死的逸事,全文如下:吴宁伯谓:其邑孝丰,丙申六月四日,木匠陈美子为雷击死。有道人云:“凡雷击死者,以箒扫其背,当见雷书。”因从之。果见朱字三行:一世卖熟鸭,二世僧采生,三世骂父母。鲍二守仲直又谓,其乡有恶子,疑母匿金私其弟,引至大树下,且殴之。母老呼神。忽雷声起白昼,劈树两开,而摄恶子夹其中,树复合。烈日中,蚁雀百足钻其肉,凡四日死。臭闻数里,道上行者苦之。聚数十人,举火并树焚讫。世常谓:雷州布鼓、广德埋藏、登州鬼市、丰都地狱。若皆不谬,而埋藏以下皆近幻。惟雷乘天之怒,奋威诛杀,震惊百里,昭然于世。虽则神曹,实为天使。这是一篇讲述因果报应的迷信故事。王同轨认为,不孝之子应该受到雷劈的报应。所以在文章的最后王同轨评论说:“世常谓:雷州布鼓、广德埋藏、登州鬼市、丰都地狱。若皆不谬,而埋藏以下皆近幻。惟雷乘天之怒,奋威诛杀,震惊百里,昭然于世。虽则神曹,实为天使。”王同轨似乎把“雷州布鼓”“广德埋藏”“登州鬼市”和“丰都地狱”这四个现象都当成了因果报应之类的神话传说。他认为后三个传说都太虚幻了,只有“雷州布鼓”是最真实的。这个“雷州布鼓”是什么报应呢?就是“雷击逆子”,上天打雷劈死了不孝的儿子。王同轨认为,“雷州布鼓”是上天打雷,劈死恶人的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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