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津城里有一条街,叫三眼井街。但奇怪的是这条街上,只有两眼井。一眼在街南,一眼在街北。
传说,早年间,三眼井街确实有三眼井,这三眼井分别在街南、街中和街北。街中这口井,井水比另两口井的水更加甘甜、清冽,而且不论天气多么干旱,从来也没有干涸过。到了夏天,人们渴了。顺手打上来就喝,也从没听说过哪一个喝了井水拉稀肚疼。
中间那口井的旁边有一棵老槐树,这棵槐树叶壮根茂,盛夏之时很多人都喜欢在那里乘凉。
街上有位姓高的秀才,因为科考在即,时常坐在树下读诗文,或者苦思冥想构思文章。
这一天,高秀才又在大槐树下苦想他的文章,几个在井边玩的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蛇!”“还是条白蛇!”“看我的!”一个少年抓住小白蛇,从尾部向头部一捋,那条小蛇便如同一条软塌塌的绳子。另一个小孩说:“听说,蛇断成几节还能自个接起来活了,你们说若是砸烂了它还能不能活?”“不知道,要不咱们试试?”几个孩子说着话,拿起一块石头,就砸向了蛇尾!
小白蛇无助地抽搐着,高秀才看着,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赶紧呵斥几个孩子把小白蛇放了。
几天以后,高秀才正在树下读文章,从街南边走来一位年轻的后生。这后生一瘸一拐地走到井旁,听到高秀才读书,便停住了脚。
“这位兄台是在备考么?”那后生问高秀才。高秀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已经连续两次名落孙山了。年轻男子说他也是准备科举的秀才,一个人整天关上门读书,越临近大考心里越是不踏实。高秀才也有同感,两人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天黑。
“跟兄台说了这么多,感觉心里透亮了好多。如果咱们经常切磋,或许收益会更大!”年轻人说。这话说到了高秀才的心坎里,他连声称赞:“若能这样最好!”两人说定,第二天依旧在树下相见,一起谈文说诗。此后,年轻人便天天都来井边等高秀才。时间久了,高秀才知道,年轻人姓海,大家都称他海公子。
海公子文章写得特别好,高秀才每每读了,都能从中悟到很多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高秀才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开阔了,下笔也觉得顺畅了许多。
两人在树下切磋诗文,海公子渴了就从井里打水喝,高秀才从家中泡茶带来,他也不喝,还说:“这井水清冽甘甜,赛过所有的茗茶。”
不知不觉就过了月余,高秀才虽觉得进步很快,可海公子看了他的文章却依然摇头。“兄台,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诗文,还是难逃名落孙山!”高秀才一听,双眉紧皱,“唉,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些年,每次参加科考,家里都举债给他凑食宿费,上次的债还没还完,再落榜怎对得起爹娘和妻儿?
海公子看着高秀才愁苦的样子沉默许久,忧心忡忡地来回走了几趟,咬了咬牙说:“罢!罢!罢!看来,我想靠点拨一二让兄台谋个一官半职,是不可能了!这是天意啊!”海公子跺了跺脚,长叹一口气告诉高秀才,自己本是东海龙王之子,有次出来游玩被几个少年捉住,伤了龙尾,还差点伤了性命,幸亏高秀才相救才逃过命劫。感念高秀才的救命之恩,海公子便想助恩人一官半职,但他没想到,以高秀才眼下的文才,即便再过十年也未必高中榜尾。
“兄台,中间这眼井,直通龙宫!每年的七月十五这天,我父王都会给我们兄弟讲解即将科考的题目。兄台只要在七月十五月圆之时,到这眼井旁,附耳仔细听我父王讲解,绝对能榜上有名!但这是天机,泄露出去恐对小弟不利!兄台切记……”海公子说完,化作一条小白蛇滑进了井中!
高秀才望着井口呆愣了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恭恭敬敬冲着井口拜了几拜,“多谢海公子相助!”
转眼到了七月十五,中元节是鬼节,所以这天晚上不似往常井旁有人乘凉。月亮升起来后,高秀才悄悄来到井旁,静静附在井檐上……
这一年科考,高秀才果然中榜,后来补缺了一个七品县令。他感激海公子,曾在次年七月十五月圆之时带着酒水,去井旁等候过海公子,可海公子却没有出现。
几年以后,高县令跟自己的发小喝酒,酒醉之时说出了自己高中的秘密。发小家里有个弟弟正准备科考,回去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兄弟。兄弟又偷偷告诉了媳妇,这媳妇是个大嘴巴,刚发誓不传,回头就这事儿告诉了别人。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很快就被附近的人们便都知道了。
这年七月十五,天还没黑,井边就挤满了准备科举的秀才。大家你挤我,我挤你,推推搡搡都往井边挤。挤着挤着,就听扑通一声,接着有人喊道“有人掉进井里了!快救人!”
大家赶紧忙着把落井之人捞上来,这人刚被捞上来,后面又挤上一群,正在人声喧哗之时,井口突然响起三声闷雷,大家骇得一下子全跑开了。
闷雷响过,井口处突然冒出一颗硕大的龙头!龙头发出一声低沉而又嘶哑的叹息,铜铃似的大眼扫视了一下人群,退回了井中!井口恢复寂静,众人都远远地望着,谁也不敢再靠近半步。
少顷,井口处冒出一团红光,随着红光,一条死去的小白蛇被抛出了井口!接着井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响过后,那口井在人们的面前,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此,三眼井街便只剩下了两眼井,但是人们叫习惯了,直到今天,大家依然把这条街叫做三眼井街。
高县令得知事情经过,非常懊悔,他知道那条死去的小白蛇就是海公子,是自己不守信誉,致使他命丧黄泉!
海公子死后,高县令为他立了个牌位,每天诚心供上三炷香,每次上香,高县令都向海公子祈求宽恕,就这样,整整三年没有间断。
这天晚上,高县令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见到了海公子。高县令诚恳地向海公子祈求宽恕,海公子说:“兄台多虑了!这是我命中的劫数,不怪兄台!这几年多亏兄台香火不断,今我已被派往此地做了土地,还望兄台助我一臂之力!”高县令忙问怎么帮,“我需要一座土地庙容身,还得仰仗兄台帮忙!”海公子作了个揖说。“好!这个好办!”高县令爽快地答应道。
第二天,高县令捐出自己一年的薪银,建了一座不大的土地庙,庙的前面,高县令让人砌了一口井,井檐石头上刻了三个字,乃是:三眼井。(首发:《民间传奇故事》年A版06期,编辑:夏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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