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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中最讽刺的故事,以丑为美的罗刹海市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25/3/25

刀郎的新歌《罗刹海市》火了,因为歌词充满了讽刺,不免使人联想起数年前歌坛老前辈那某等人对刀郎歌曲的冷嘲热讽,许多朋友说刀郎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蛰伏十年,终于写出这样一首歌,狠狠打了当年那些看不上他作品的人的老脸。

真是这样吗?咱们从《罗刹海市》说起。

蒲松龄《罗刹海市》

《罗刹海市》是来自于清代蒲松龄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中的一个故事,篇幅还比较长,写得非常生动有趣,讽刺辛辣。

故事主人公名马骥,字龙媒,贾人子。商人的儿子。

此人风度翩翩,仪态优美,能歌善舞,从小就有“俊人”的称号,跟古代著名美男子潘安、卫玠估计不相上下。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个学霸,十四岁就考取了秀才,很有才气。

可是呢他父亲年老体衰,不能继续经商,就跟马骥说:“念那么多书有啥用,又不能当饭吃,你还是跟我学做生意吧。”

于是,马骥就开始了他的经商之路。

经商就要出海,出海就有危险,果不其然,海风刮了几天几夜,把马骥刮到一座都市,那里的人奇丑无比,形若妖怪,把马骥吓得连喊带叫。同时,城里那些丑人看到马骥也纷纷惊叫逃散。

以丑为美的罗刹国

这座都市就是罗刹国,是一个以丑为美,跟人世完全颠倒的世界。

比如罗刹国的建筑,以“黑石为墙,色如墨”,以黑色墙壁为美;比如罗刹国的官,丞相是“双耳皆背生,鼻三孔,睫毛覆目如帘”,这罗刹国所重视的“不在文章,而在形貌”,在世人眼里越是狰狞可怖的容貌,在罗刹国越被视作美人,即夸张又荒诞。

而马骥这样的美男子呢,堪称罗刹国第一丑男。

马骥遇到一个经常出使外国的执戟郎,这人见多识广,虽然也觉得马骥丑,但并不害怕,听说马骥是中国人后,更异常兴奋,他问马骥会不会唱歌,马骥就拍着桌子随便唱了一首,执戟郎高兴地直呼人才,简直是凤鸣龙啸啊!并表示虽然你长得丑,但你歌唱得好啊,我明儿就把你推荐给国王。

只可惜,朝堂上有几个长相俊美的大臣说这马骥简直丑得人神共愤,把陛下您吓死了咋办?国王说哦,那不见了。

把执戟郎气的,回到家拿起一块煤炭就往马骥脸上抹,文中说“以煤涂面作张飞”,执戟郎以为绝美,第二天又去见皇帝,还唱了几段靡靡之音,国王惊为天人,拜为大夫,恩宠殊异。

海市龙宫的奇遇

时间一久马骥的伪装被人察觉,纷纷与他疏远,马骥也惴惴不安,于是向国王请辞,国王不舍得这个天人一般的美男子,只给了他三个月假期。

马骥回到城外的村里,把金银财宝都送给村民,村民们跪着说:“您可真是个好官啊,明天我们去赶海市,从鲛人那里换点珍宝报答您吧。”马骥表示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们带我一起逛海市就行。

于是马骥来到海市,这里金碧辉煌,珍宝满目,闪耀着诱人的光芒,都是人间所没有的。马骥沉迷其中时,忽然一个翩翩少年骑着骏马而来,原来他是东阳三太子,太子看马骥是异邦人,就问询其籍贯,马骥一一作答。

太子一听说马骥是中国人,连忙带他到龙宫见了龙君,龙君说你来自上邦大国,一定非常有才吧,来来来,秀一下。

马骥稍加思索,作《海市赋》一篇。

这龙宫海市可与罗刹国不一样,这里人审美正常,不会颠倒美丑黑白,龙君看完马骥的文章,盛赞“先生雄才,有光水国”,我一定要把女儿嫁给你。马骥偷眼一看龙女,果然是绰约仙子,开心极了。从此,马骥就有了“马龙媒”的雅号。

就这样,马骥因才华横溢在龙宫得到赏识,又成了龙宫驸马,走上人生巅峰。

最后马骥回家,跟龙女缘尽,只留下一儿一女,女孩叫龙宫,男孩叫福海。

异史氏曰

蒲松龄大发议论,说装出一副假面孔去迎合风俗,人和鬼有什么区别?一个须眉男子跑去都市(罗刹国)游玩,哪有人会不被吓跑?这世上总有些嗜痂之癖的人,哪里都一样。真要求荣华富贵啊,只能到蜃楼海市中去寻找了!

蒲松龄借《罗刹海市》讲了一个美少年的奇幻漂流的故事,先后经历了人世、罗刹国、龙宫、最后再回到人世,故事的主体落在罗刹国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审美上。

蒲松龄一生受尽科举制度的折磨,这是他怀才不遇,指桑骂槐的经典佳作。

刀郎的《罗刹海市》

刀郎的歌曲《罗刹海市》很显然也是借用了蒲松龄作品的主旨,歌词中“她两耳傍肩三鼻孔,未曾开言先转腚”、“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罗刹国里常颠倒,马户爱听那又鸟的曲”、“可是那从来煤蛋儿生来就黑,不管你咋样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等等,都有非常强烈的讽刺意味。

联想起当年刀郎遭遇的冷眼嘲笑,很难不让人觉得刀郎是在讽刺那些人。

但如果只是为了讽刺那几个人,憋了十年写出这么一首歌,未免小瞧了刀郎的格局和才华,如今的刀郎已过知天命之年,早已历经了半生坎坷,看透了人生冷暖,当年刀郎都没有回击只言片语,又何至于十年之后专门写首歌来骂那几个特定的人?

所以我认为,刀郎要讽刺的,绝不是以那某、杨某、汪某、高某某为代表的在十里花场有诨名的又鸟、马户们,这首《罗刹海市》是刀郎在52年人生中在人世间所见到的令人不齿的种种的集大成的嘲讽之作。

而且刀郎非常磊落,说骂就骂,说讽刺就讽刺,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歌曲开头就直接怼脸输出: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河水流过苟苟营。

一丘河、苟苟营,不就是一丘之貉、蝇营狗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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