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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郎携婢，拈梅花一枝，荣华绝代，笑容可掬。
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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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女子，
才能被称作是“美”的呢？
大概，就像婴宁。
最喜欢的，便是婴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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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候的女子，
有很多，也是美的。
比如三姜，比如党孟任，比如息妫，
比如……很多。
关于她们，有很多说不尽的故事。
或者动人，或者感伤，或者悲叹。
不管是史书记载，还是故事流传，
世人或褒或贬，却不可否认，
她们，一定都是这世间，
难得的奇美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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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小白BYF-而聊斋中的女子，
有很多，也是美的。
《画皮》里一心救夫的王生之妻，
满心仁慈善良的辛十四娘，
优雅聪慧的翩翩，活泼可爱的小翠。
云萝公主问：
“我们做六年夫妻，还是三十年的知己呢？”
只这一问，已足够叫人心动不已。
无论是妖、是仙，还是鬼，
这些女子都有一颗丰富而真实的心。
且这心灵，无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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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时存－然而婴宁的美，是十分特别的。
她是聊斋里，笑得最美的女子。
不仅仅是在聊斋里，
便是在别处，
亦未曾寻到如她一般美的笑。
王子服，怎生如此幸运？
尽管聊斋中，有太多书生，都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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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之物，给人留下深刻映像，
往往并不需要过多的修饰，
只需要一种姿态，足以！
王生在林间的惊鸿一瞥，
视线便再难以转移。
而这样的初见，
却只得婴宁笑对丫鬟的一句：
“个儿郎目灼灼似贼！”
其性情洒脱处，灵动逼人，
在此句中，纤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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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重回汉唐汉服店想来，古人比之今人，
情思要单纯许多。
所以生命中很多不可能之事，
也就有了可能。
譬如始于一见钟情，
终于白头偕老。
乃至跨越人、鬼、妖、仙，
虽是神话、故事、传说，
然其间种种真情、痴情，
岂不令人动容，甚至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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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婴宁，谁都不要的王生，
在朝来暮往、冬去春尽后，
捱过一次次艰难等待。
天亮花开，那是最后的结果。
但人世间有情人的等待，
很多纷飞人事，
都葬身在等待的过程里。
幸而，
携一枝去岁干枯梅花的王生，
等到了花开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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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遇时，
旧岁的梅花已换了今春的杏花。
岁月流逝，
不变的仍是那动人的笑，
愈加深刻的是痴情人的深情。
朝思暮想的王子服，盈盈望断。
妙在“望断”：
当眼睛长久注视一个地方，
目光流于一个方向，
眼里渐渐便有一汪泉水。
岂是眼里，安知不是眉间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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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东宫》明月
这样一腔深情，
亦不过堪堪配得婴宁的笑。
是“隐有笑声”，是“嗤嗤笑不已”，
是“犹掩其口，笑不可遏”，
是“忍笑而立”，是“呆痴才如婴儿”。
偏让人觉其可爱、可亲。
十六岁的婴宁，十七岁的王子服。
都是美好的年华，都有痴傻处，
亦都有可爱处。
而这样的两人，正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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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HSIENCHIEHLIN
王生把婴宁带回家，
俗世人却不解婴宁的笑，
只觉她有失大雅。
世人果是愚顽之人。
在邻里之间、俗世凡家之中，
婴宁“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
她用笑来面对一切烦恼。
她爱花成癖，就于院内遍种花草。
她始终遵循自己的内心生活。
后生一子，亦“见人辄笑”，
像极了母亲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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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亦不仅仅只有笑，
当思念亡母成疾，
她亦郁郁寡欢，以至泣涕涟涟。
其情真，其情挚。
婴宁是妖，是人，
唯其天真无邪处，
是高于这两类的存在。
而她的美，首要便是她的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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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美，可以有很多种，
而婴宁的笑，一定在其中。
生而为女子，是幸运的：
一天十二时辰，可以用半天梳妆，
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想念好了。
半是为美半为郎的满面妆容，
亦可在瞬息间，将思绪翻滚穿越。
而想象中的未来，全是有关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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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女子，亦是不幸的。
红颜多薄命，多半与某个男子有关。
生而为女子却不漂亮，谈不上不幸，
或许会多一些累，但若漂亮，
是否会有更多的伤？
这个世界会理解一只猫的懒惰，
却不会原谅一个女子的痴傻。
没有人会在意当初是谁推她入泥沼，
只会在意深陷泥沼的结果。
却往往会忘记：
人之可贵处，
在情动时的真挚与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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