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情地招呼着路过的人,街头卖艺的人舞刀弄枪,惹得一些人围观,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佝偻着背,向行人讨着铜钱。
“包子哎,新鲜的肉包子!”
一个瘦小的身影停在蒸笼前,她看起来九岁左右,小脸惨白,白色的衣袍却灰扑扑的,好像在地上打了个滚。陆七七摸了摸肚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冒着热气的包子,咽了一口口水。自从逃出来后,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身上的玉佩也被偷了。
包子店老板以前好心给过小乞丐包子,却反被恩将仇报盗走钱财,一见她脏兮兮的样子以为她也是小乞丐,顿时眉头一皱,挥手呵斥道:“去去去,别在我的摊前挡着!”
陆七七手无足措地后退几步,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饥肠辘辘地走在街上,一时竟不知道往哪里去。
“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喽!花化形而成的小人,赏钱就给你唱曲儿喽!”
一个响亮的吆喝声引起了陆七七的注意,她扭头一看,发现一群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叫嚷着。
她犹豫了一瞬,凭着瘦小的优势挤进了人群。
入目的是一个夹着佛尘,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看起来仙风道骨,气度非凡。他一只手拿着一个有着仙鹤的图案的翁,另一只手压在盖子上。
“在下徐半仙,修炼多年,前些日子无意于山上发现这花化形而成的小人。他见我非凡人,便主动跟我修行。”老头神秘一笑,看了一眼盛钱的罐子,暗示性地说,“据说精怪的歌喉动人无比,有谁想见识一下吗?”
“我!”一个壮汉向罐子扔了两枚铜钱。
徐半仙顿时眉开眼笑,缓缓打开盖子,果真有一个小人钻了出来,才一尺左右高。唇红齿白的小人朝人们作了一个揖,咿咿呀呀地唱起曲儿来。
陆七七惊讶地瞪大眼睛,周围人也如沸腾的开水,稀奇地欢呼叫好起来。
接着的事好像就顺理成章了,人们争相着赏钱听小人唱曲儿,罐子里的钱越堆越高,徐半仙笑着的嘴角越咧越大,本来仙风道骨的样子也多了几分扭曲。
陆七七注意到,小人越来越疲惫,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徐半仙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曲终了,陆七七忍不住喊道:“他太累了,唱不下去了!”
徐半仙的笑容瞬间凝住,人们欢呼叫好的声音一顿,然后开始三言两语地抱怨起来。
“你这小娃子懂什么?”
“就是就是!”
“这小乞丐莫不是嫉妒徐半仙生意好?”
……
“各位抱歉,今天确实结束了大伙明天再来吧!”徐半仙的声音传来,人们抱怨了几句,只好扫兴地离开。
人群散尽后,徐半仙走上前和蔼地问她:“小孩儿,你几岁了?”
陆七七莫名有些有些怕他,小声回答:“九岁。”
“你几天没吃饭了?”
“两天。”
徐半仙慈祥地笑了起来,变戏法似地掏出一个馒头递给她。
虽然有点怕他,不过还是饥饿更占上风,陆七七说了一声谢谢便接过了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陆七七突然感到一阵头晕,视线也逐渐模糊,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徐半仙逐渐诡谲的笑容。
……
陆七七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潮湿的地方,周围坐着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皆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
“这里是哪里?”陆七七惊慌地看向四周,将自己缩成一团。
“柴房。”一个瘸了一条腿的小孩回答了她。
“我怎么会在这儿?”陆七七心中其实有了一个猜测,但她仍希望事情并非如此。
“落到了徐半仙手中,你逃不掉了。”又是这个瘸腿小孩回答她,其他几个孩子看了她一眼,
然后不再理她。陆七七心中一沉,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们和我一样是被拐来的吧,为什么不去报官呢?”
“报官?”瘸腿小孩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徐半仙让我们去街上乞讨,他的同伙会暗中监视我们,一旦谁耍什么小心思想逃跑或报官,在那之前就会被抓住活生生打死。”
陆七七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四肢突然充满了刺骨的寒意。她绝望地靠在墙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一时间,柴房里鸦雀无声,空气中充满了沉默的压抑。
陆七七突然看到一抹翠绿,瞪大眼睛冲了上去一把抓住红绳。
“你干什么?”瘸腿小孩把她推在了地上,生气地说,“这是我偷到的,快还给我!”
“这是我的!”陆七七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毫不示弱地回应,“之前被人偷了,原来就是你!”
瘸腿小孩一时失语,之前上交偷来的财物之时,他偷偷把这枚玉佩留下,却没想到会遇上原主。他心中一横,干脆蛮不讲理地说:“不行!我偷的就是我的!”
瘸腿小孩正要上去抢,一个声音令他停了下来。
“犁四,还给她吧。”
陆七七一扭头,看到了角落里站在壶上一尺左右的小人。原来他一直都在,只不过太小了,陆七七并没有注意到。
瘸腿小孩暗衬小人的受宠程度,无法违背他的意思,只好瞪了陆七七一眼作罢。
陆七七把玉佩贴身藏好,走到小人旁边坐了下来,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无妨,举手之劳。”小人回答道。
“你……”陆七七好奇地瞅了他几眼,小人了然一笑,说道:“你是否好奇我为何这般小?”
陆七七点了点头。
小人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是山东掖县石头村的一名读书的童子,从学堂中回家时,被徐半仙拐骗,灌了药,四肢突然缩小。徐半仙以后便携带着我,把我当成赚钱的工具。”
“山东掖县!”陆七七如梦初醒,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家在哪儿。
她家也在山东掖县,她爹便是县官!
“我有办法了!我们都可以逃出去了!”陆七七眼中突然亮了起来,朝着小人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山东掖县,人群熙熙攘攘地围观着小人唱曲儿,徐半仙看着愈来愈满的钱罐子,笑容愈加灿烂。
就在这时,一群高大的官兵突然呼喊着冲上来围住徐半仙,徐半仙恐惧地瞪大眼睛抖了起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朝堂上,威仪的气氛令徐半仙心乱如麻,不敢直起腰。
“大……大人,我犯了什么罪?”他恐惧地问。
气宇轩昂的县官捻着胡子生气地说:“拐骗了数十个孩童,还强迫他们去乞讨,偷东西,你这个拐子心中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冤枉啊!小民冤枉啊啊啊!”徐半仙还想再挣扎一下,却不料手一松,手中的翁顿时摔在了地上,小人敏捷地跳了出来,哭着指控道:“我本是山东掖县石头村的一名读书的童子,从
学堂中回家时,被徐半仙拐骗,灌了药,四肢突然缩小,以后便被他当成了赚钱的工具!”
徐半仙目眦欲裂地看着他,看起来尤其恐怖。
好呀,原来他说来山东掖县表演,打的是这个主意!
“还有其他证人,都带上来。”县官拍了拍桌子,几个官兵带着一群孩子走了上来。
他们不敢直视徐半仙,起初不敢说,县官坚持问他们,他们才陆续道出徐半仙的恶行。
“大人,这不是小民自己的意思呀,有人强迫我!”徐半仙还想狡辩。
“怎么能少的了你的帮手呢?”县官挥了挥手,“把帮凶带上来!”
衙役压着几个人过来,徐半仙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终究是栽了,不过他是真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人证物证皆在!”县官拍了一下令牌,大怒道,“徐半仙极其帮凶拐骗孩童,作恶多端,斩首示众!”
“威——武——”
徐半仙眼前一黑,彻底晕死了过去。
……
徐半仙被斩首示众后,县官将孩子们各自送回了家中,没有父母的便为他们寻了匠人学门手艺混口饭吃。
“爹爹!”陆七七像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看起来软乎乎的,似乎要甜进人的心里。
县官笑着抱住冲过来的小闺女,说:“七七,爹已经按着你的意思将所有人都安置了,你可满意?”“嗯嗯,爹爹最好啦!”
自从半年前丢了闺女后,县官的夫人便郁郁寡欢,重病不起,不到三个月便撒手人寰。县官很是痛心,对人贩子更是深恶痛绝。幸好女儿聪明伶俐,把人贩子骗到家乡,凭玉佩为信物联系到了县官,终令人贩子自食恶果。
“爹爹,小人怎么样了?”
“他变回来了,接着便回到石头村继续读书了。那孩子以后必成大器。”
“那犁四呢?”
“你说那个瘸腿的孩童吗?”
“对。”
“他说自己无父无母,唯独受过一个包子店老板的恩惠,他却做了一些事,欠老板一个道歉,便自愿留在那儿当伙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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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工业设计20—2班冉静
排版:吴义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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