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很多时候原本一件单纯得不起眼的小事,硬生生被各种不怀好意、心术不正的人搅和坏了,甚至引发人命案、牵连无辜者受尽冤屈……
南宋年间,绍兴府萧山县的一个小村庄里住着一位老兽医,姓卞,人称“老卞头儿”。他老伴死得早,膝下只有一女名胭脂,今年刚满十五岁,父女俩相依为命。
卞家左边邻居是个三十多岁的寡妇王氏,无儿无女,性情放荡“交友广泛”。老卞头儿是个正经君子,一生老实本分,最厌恶王氏这种不规矩的人,所以总教导女儿:“少跟王大嫂接近”。可王氏不管这套,有时趁老卞头儿不在,就来找胭脂东拉西扯。
有一天,王氏又跟胭脂聊了半天闲话,走时由胭脂送到大门外。正好,街道上迎面走过一位英俊书生,胭脂竟不由得看呆了……
那书生觉察出姑娘在看自己,脸一红,慌得低下了头加快了脚步……等他走得很远了,胭脂竟还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
“哎呦,姑娘长大了啊!怎么,看上那小白脸儿了?我给你说媒去吧……”王氏调笑道。胭脂猛地回过神来,满脸通红,低头小声埋怨:“大嫂子您别瞎嚷嚷,让人听见了不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害臊的!那书生名叫鄂秋隼,我知道的。你要真相中了,我马上帮你牵线……”胭脂更加尴尬了,羞得转身跑回屋去……
以上就是本篇故事的由头,看似平淡无奇却牵引出一串错综复杂的恶事……
胭脂险遭辱
胭脂以为王氏真的会帮她去说媒,一心等着消息。转眼十多天过去了,王氏一点回音都没有,她又不好意思去问。由于日夜想着鄂秋隼,胭脂竟逐渐病倒了……
一个深夜,胭脂睡不着又躺在床上犯花痴。突然,门外有人低声说:“姑娘,小生鄂秋隼,承蒙垂爱,特来相见。”
胭脂一听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来了,病立即好了大半,赶紧下床要去开门。可转念一想,这么做违背男女大防,于是极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小声回应:“半夜三更的不方便见面,先生白天再来吧。”“姑娘别误会,小生只是来送定情信物,你开了门缝接过去就行。”
胭脂听罢,真的将门开了一条小缝。万没想到,等她刚伸出手要接信物时,却被那人一把抓住!紧接着,那人竟强行入门要非礼!
胭脂在地上拼命挣扎,低声吼道:“没想到你一个读书人竟如此禽兽不如!若不停下,我就咬舌死在你面前!”
那人见胭脂如此刚烈,不敢再粗鲁,起身赔笑道歉,又突然脱下胭脂的一只鞋,然后仓皇地跳墙跑了……
胭脂站起身,强忍泪水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想到思慕多时的书生竟如此品德低下,她彻底心灰意冷,放下了这段感情……
爹爹惨死
两天后夜里,胭脂在熟睡中突然被院里的打斗声惊醒。她赶紧出门一看,爹爹正好被人用菜刀砍倒在地!
歹徒惊慌地跳墙而逃。老卞头儿则因脖子受重伤,惨死在血泊中,手里还纂着一只绣花鞋……
天亮后,有人帮着报了案,胭脂在公堂上大哭着控诉凶手是鄂秋隼。
但是,她仅是从绣花鞋上判断的,又怕众人知道自己因暗恋才招来横祸,所以只简单地把那天偶遇的事情和鄂秋隼深夜想欺辱自己的恶行说了一遍。意思是鄂秋隼见色起意,第一次来图谋不轨未遂,第二次来却被老爹发现而杀了人。她始终没提过王氏,更没提王氏要去说媒的事。
鄂秋隼被屈打成招
鄂秋隼正在家闭门读书,突然祸从天降,被一群闯入的衙役扭送公堂。
对峙的时候,胭脂边哭边骂鄂秋隼是衣冠禽兽、披着羊皮的狼、卑鄙无耻的奸邪恶徒。鄂秋隼越听越懵,心里着急嘴上却笨拙,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县令李仲农一向是个昏官,平日里谁给钱就帮谁,没好处捞就稀里糊涂草草结案,他才不管百姓死活或冤枉不冤枉。于是,他认定鄂秋隼就是真凶,一顿严刑拷打。
鄂秋隼是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身无缚鸡之力,哪受得了这样的疼痛?于是,他含泪认罪,被判了死刑投入监牢。
知府二次审查
此案上报到绍兴府,知府吴南岱仔细阅读卷宗,越看越觉得可疑,于是亲自提审鄂秋隼。
吴南岱观察鄂秋隼相貌堂堂,言行有礼,不像个凶狠奸邪之人,于是耐心地劝导他在把案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
鄂秋隼放下心来,平静地辩解——自己只是偶遇过胭脂姑娘,互相都不认识,连话都没说过,并且当天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在场。至于自己去图谋不轨、抢了绣花鞋、杀了卞老爹,真是无稽之谈。说罢还郑重起誓,磕头请吴大人帮自己做主申冤。
吴南岱立即传来胭脂,喝问道:“那天,明明是你和另一个女人,一起看到了鄂秋隼。你为何从来没说过?!有何隐情?!”
胭脂见瞒不住,只好将王氏供出,并把王氏调笑她的话也说了出来……
吴南岱又立即传王氏。没想到,王氏竟说:“大老爷啊,民妇只是与胭脂开个玩笑罢了。她自己怎么去招引汉子进门,可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吴南岱大怒,呵斥道:“此事你可跟别人提起过?”王氏立即慌了神,可还是死不承认。最后吴大人气得要动刑,王氏一害怕,才招供道:“只与我表兄宿介提起过……”
冒名幽会
吴南岱传宿介上堂,严厉逼问下终于得知真相……
原来,王氏得知胭脂因思念鄂秋隼而病倒后,她就把整件事当个笑话讲给奸夫宿介听。宿介虽也是个读书人,但人品浮浪,暗想:“早看那小丫头长得俊俏,何不趁此机会去占个便宜?”
次日夜间,宿介就翻墙进了胭脂家,冒充鄂秋隼骗胭脂开门、图谋不轨未遂又抢了只绣花鞋……并且每天把鞋揣在袖筒里,时时拿来把玩……
但是,两天后的夜晚,宿介又来王氏家鬼混,睡到半夜时竟发现绣花鞋不见了!宿介点了灯,下床满屋找也没找到。王氏问找什么,他才把自己冒名会胭脂的事说了一遍。
宿介交代完自己的罪行,大声求饶:“小人虽生邪念,但那夜后再没去过胭脂家,也绝对没杀过人啊!请大老爷明察!”
吴南岱一向厌恶淫邪之徒,不肯听宿介辩解,直接认定他是真凶,并施酷刑逼供。宿介为了先保住性命,只好暂时承认自己是凶手……
学政三次断案
监牢里,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宿介忍痛给学政大人施愚山写信,将自己的案情详细叙述一遍,言辞悲切请求大人帮帮自己。
施愚山一向是个惜才之人,同情宿介的遭遇,仔细研究过案宗和口供后,决定亲自干预。
施愚山问宿介:“绣花鞋是何时丢的?丢在哪里?”宿介回答:“在王氏家丢的。但是我确定进门时还在袖筒里,睡到半夜才发现不见了。可能是丢在院里了吧。”
这就奇怪了:如果鞋子在落在院中,那清晨便可找到。如今找不到,必然是被人拿走。谁会半夜进来又捡走一只鞋呢……施愚山思考一会儿,立即传王氏!
待王氏一上堂,施愚山看她浓妆艳抹举止轻浮,就料定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施愚山虚张声势,突然喝问:“闻听你整日走东串西,四处传播闲言碎语,甚至招风引蝶不守妇道!除了与宿介通奸,你还跟谁有来往!”
王氏被问得脸红脖子粗,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回答:“近些日子,屠夫毛阿大总来挑逗我……我没同意……以前还有本村的张三柱、邻村的李老七……”
好家伙,王氏竟一连招供出三四个人!施愚山下令捉拿,这些“奸夫们”跟蚂蚱一样被衙役用绳子串在一起带来了。
经过严厉地逐个审讯,最终查出屠夫毛阿大是凶手!
真相大白
原来,毛阿大追求王氏一直没得手,他因不甘心,就在夜里跳墙进来想图谋不轨。刚悄悄走到门口,发现了地上的绣花鞋。正在这时,屋里灯亮了,他到窗下偷听到了王氏和宿介的对话……
毛阿大又有了歪主意:“宿介能冒名去占胭脂的便宜,我也能!”于是拿着绣花鞋,转身翻进了胭脂家……
由于毛阿大不知道胭脂住哪屋,在院里胡乱摸索了半天也没找着,却惊醒了老卞头儿!老卞头儿悄悄出来,一看竟有个人在自己家鬼鬼祟祟,立刻断定是个贼,于是抄起菜刀就扑了上去!
打斗中,老汉夺下了绣花鞋,毛阿大身强力壮又心情慌乱,竟抢过菜刀把老汉砍了!胭脂出来看时,毛阿大吓得跳墙逃窜……
整个案情终于查明,鄂秋隼无罪释放、宿介夜闯民宅行为不轨被判了两年徒刑、王氏不守贞节名声败坏。
后记:施愚山欣赏鄂秋隼的人品和学识,又同情胭脂姑娘家破人亡,于是主动为他两人说媒。最终,鄂秋隼和胭脂结成了夫妻。
本文出自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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