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挣扎着进入了年,元旦那天,中午吃饺子,在我们的鼓励下他努力地吃下4个,就想呕,摇头拒绝再吃。父亲刚出院没几天,出院前医生告诉我们,老人肺癌已转移,没有治疗意义了。尽管对此结果我们早有准备,可内心还是訇然寸断,悲凄之感如同乱麻缠绕着整个心绪。父亲似乎有些知晓,闹着要回家,就依了他。早在年11月父亲就被查出此病,医生诊断已是晚期,说这么大年纪已不好手术,还是回家好吃好喝伺候吧。还好父亲不知情,也没太在意。我们急得不得了,哥哥拿着CT片子到昆明找到一位有名的中医,商量后我们决定用中药保守治疗,竟相安无事了6年。不料,到年底病情还是恶化了。年元月7日,我和哥哥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个父亲与我们诀别的日子。元月6日,苦苦挣扎的父亲连流食也难以下咽,看着他被病魔折磨的痛苦表情,我们心痛如刀绞。下午6点多,又紧急送他入院,想着说不定输上药物和营养液能让他再和我们过个年,谁知这只是奢望。7日凌晨1点多,父亲生命的灯光骤然熄灭。我不相信父亲真的就走了,他的手和脖子还是热的呀!哥哥让我赶紧喊医生来,医生跑来拨开父亲的眼皮,用手电筒照着眼睛证实道:"不行了!瞳孔都散了。"这是对生命的死亡判决吗?我仍不相信,握着他尚有温度的手,一声声呼唤着,可父亲神态安详,眼睛紧闭,像睡着一样,却没有一丝气息。这时我知道,父亲是真的走了!泪水早已盈眶,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个与父亲在一起的美好画面,内心悲鸣着:今后在这个世上,我将再也见不到这个被叫作"爸爸"的人了;再也看不到父亲慈祥的面容;再也感受不到父爱;再也听不到那带着浓重乡音的朗朗读诗声;再也看不到他每天中午11点半准时坐在电视机前认真看"海峡两岸"电视节目的身影;再也不能与父亲在公园散步;再也……这时,我才真实地感受到亲人间的缘分是那么短暂,生与死只在瞬间就完成了单向转换,死神像操着利刃的刀,生生切断了父亲与我们的气息交流,把他带向另一个与我们永隔的世界。人生自古谁无死,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谁能奈何?从这个角度看,年已87岁的父亲走得也算一种圆满,他终于解脱了,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对此,作为子女的我们也没有遗憾,因为我们尽力了。父亲从开始生病就一直在我们兄妹的关怀和照顾之中。病重期间我们也一直守在他身边,精心伺候着。父亲在他还能说话时曾对我说,他很知足了,因为有一双孝顺的儿女。我告诉他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为近年频频回乡守在父亲身边尽孝、直到看着他离去而无憾。父亲走完了他87年的人生,那是平凡的、却让我敬重的一生,他把自己和乌海这片热土紧紧连在一起,为之奉献了青春,从热血青年到中年和老年,在所经历的各个时代中,坚守着自己做人的原则,坚守着一个共产党员的情操,他一生无愧于党、无愧于家庭、无愧于子女。父亲生前已开始动笔写他的人生回忆录,可惜写了不多一点便因身体情况没精神再写下去,我决心帮父亲完成他的愿望。近两年,在我常回乌海陪伴父亲又恰逢他精神好时,由他口述我来记录,已留下了一些资料,只可惜还没说完整,他就走了。下面是我根据已记录下来的资料和后面40多年父亲在乌海市工作生活的情况,整理出父亲关于拉僧庙的回忆,以及以我的感受写出的父母和记忆中一些难忘的往事,以此怀念父母,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供子孙后辈缅怀。国难时期的少年生活父亲张坚(曾用名张怀瑞)年9月18日出生在冀中平原河北省束鹿县(现为辛集市)旧城镇杏园村一个农民家庭,这一天正是日寇对中国发动"九·一八"事变的日子。父亲的童年是在日寇铁蹄的践踏下度过的。爷爷家里有十几亩靠天吃饭的旱田,因为浇不上水,只能种玉米、高粱等需水较少的粗粮作物,产量很低,正常年景勉強够糊一家老小5人的口,遇到干旱和蝗虫、冰雹等自然灾害年景,就得吃糠、野菜和榆树叶子,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家里缺少劳力,奶奶和老奶奶都裹着小脚不能干重活,地里的活主要靠爷爷,相差一两岁的父亲和二叔(父亲的弟弟)很小就到地里帮爷爷干力所能及的农活,如挖草、摘棉花、拾柴、抬水等。为补贴家用,稍有点文化的爷爷在农闲时去距离村子20多里路的深州县城布店当店员,挣点活钱。父亲从小乖巧聪明,所以尽管家里穷,爷爷还是在父亲7岁时就送他到村里的小学读书。其实"学校"只是一个大教室,父亲回忆说:"只有一位老师,四个年级共60多名学生挤在一起上课,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但没过多久,就在这一年的7月7日,日本发动了卢沟桥事变,开始对中国大规模入侵。先是攻占了北京,天津,保定,石家庄等大城市,继而又攻占了河北省的许多县城和乡镇,其中就有束鹿县城。这时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力量深入到敌后的农村,宣传团结抗日,成立了县区抗日游击队,各村还成立了儿童团。父亲说:"我们村儿学校的学生都是儿童团员。各学校老师都给学生教唱抗日歌曲,像《义勇军进行曲》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等歌我们那时都会唱。杏园村里学校还排练了抗日内容的活报剧在街头演出,我参加了旧调新词《小放牛》活报剧的排练,最后还到旧城镇的大戏台上演出。"抗战初期,敌强我弱。日军很快占领了河北全省的各个县城和乡镇。大约在年,日本鬼子侵占了距离杏园村最近的旧城镇和杜林村。父亲说:"从此,杏园村再也不得安生,学校也不能正常上课了。日伪军为了加强自身安全和强化对农村的统治,把各村的村长改成保长,接受其指令,不时到村里清查和骚扰,強征民工为其建碉堡、修公路。杏园村的伪保长明里为日军办事,暗地里则接受共产党游击队的领导。"父亲回忆:一天夜里,游击队来到村里告诉保长:"明天上午我们要在村北的公路上袭击日军的汽车。听到枪声一响,你就赶快去旧城向日军报告,这样就可以减轻日军对你的怀疑。"第二天上午,游击队果然埋伏在村北公路两侧,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炸毁了日军的一辆汽车,全歼了车上的日伪军。旧城的日军接到杏园村保长的报告后,立即前来清查。这时游击队早已转移了。村民们料定日军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来。于是,村里的青壮年在日军进村之前,就大都跑向村南边的果树林躲避,妇女们则换上破衣烂衫,用锅底黑抹脏脸躲在柴房和菜窖里。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鬼子来了,父亲和同学们跟着大人往南逃到果树林里,我的老奶奶把奶奶和二叔反锁在临街的没有院墙的两间破闲房里。这两间破房连窗户纸都没有,摇摇欲坠,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房子是藏不住人的。与料想的一样,鬼子被骗过了。这次日本鬼子在村里折腾了三四个小时,到处乱翻,抢东西、放火。邻居家被点着了,眼看火星伴着浓烟直往父亲家飞,我的老奶奶怕火星把家里西间屋的木格窗点燃,就急中生智拿起一条棉被在水缸里浸湿,之后把湿棉被搭在了窗户上,这才免了家被烧毁。住在他们家对门儿的青年王大椿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沒来得及往村外跑,就藏在了家里,过了好长时间,听不到动静,他以为日军已走,就走出家门到街上打探,谁知道刚出门往西拐就迎面碰上了两名鬼子,他硬着头皮走过去,日军竟并未向他问话就插肩而过。正在他庆幸之际,没想到"呯"的一声,是一个鬼子返身朝他背后开了枪,子弹穿背而过,王大椿应声倒地,两名鬼子扬长而去。父亲说,幸亏这一枪并未伤及要害,王大椿才捡回一条命。这次日军来杏园村清查无功而返。自此以后,日伪军隔三差五就来村里折腾一番。村里的学校已无法正常上课,老师把学生分成若干小组,平时躲在村南边场院里的土坯房里上课,儿童团员轮流放哨,日本鬼子一来就跑回去向老师报告,老师带着同学们就逃往村南的果树林。父亲回忆说,后来他们唯一的王老师也被日本鬼子抓走了,从此村里的学校就放了长假。爷爷为了让父亲继续上学,就把他带到了深州县城,暂住在爷爷做工的店铺里,在这里等着给他联系学校的消息。这个铺子里有不少图书,其中有很多小说,这让父亲如获至宝,先后看了《三侠剑》、《三侠五义》、《雍正剑侠图》、《济公传》等。父亲说,他觉得读小说,对于提高文化和增长社会知识有助意,特别是在做人方面,在内心里崇尚正义、善良,鄙视邪恶。不久,爷爷为父亲联系好的学校,在年的下半年,父亲进入崇德完全小学上五年级。这是一所天主教会办的学校,教堂的主持是一位黄头发蓝眼睛的法国老神父,学校和教堂在同一个大院内。与普通学校相比这里的好处是不受日本当局的占领和管辖,不设日语课。五六年级的学生可以在学校就餐和寄宿,可以随意参与教堂的礼拜活动,但不劝导学生们信教。父亲回忆:五六年级在教堂北房的两个大教室里上课。我们班40多名学生,男生略多于女生。每张课桌两名学生,座位依次按学生的个头高矮排列,我的座位在前二排左侧。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姓安,是位既严肃又慈祥的老者,很受同学们的尊敬。五六年级设有语文、算术、历史、地理、自然、修身等课程。因为入学前看过不少小说,所以父亲的语文底子要强一些,再加他专心学习,所以每次所做的作业都会得到老师不错的评语。父亲说,他记得有一次老师向同学们提问课文中"放荡江湖"的意思,父亲当即站起来回答"就是闯荡江湖",这引起了同学们的哄笑。老师却说:"大家肃静!他的回答没错,就是闯荡江湖。"这让同学们对父亲刮目相看。??童年时的父亲十五岁闯北京十八岁闯西北年,父亲以优异的成绩高小毕业了,这为父亲日后自学提高和就业打下了基础。毕业后,12岁的父亲跟着爷爷在神州城店铺里当学徒。年抗战胜利,他回到了杏园村。村里的小学已复课,老师和爷爷关系很好,他向爷爷提议"怀瑞现在没事做,不如再到学校来学习。"爷爷同意了。于是,父亲又回到课堂,在那里读了《孟子新编》。第二年,即年,爷爷的师弟王东善在北京祥聚中工厂做工,爷爷就想让15岁的父亲也去那里学做生意,父亲听从了爷爷的安排。于是,爷爷托老乡辗转把父亲送到了北京崇文门外上三条的一织布工厂当学徒。在那儿呆了不到一年,工厂就倒闭了。后来父亲又到了另一家布庄学做买卖。父亲说,那时在店里学做生意,一开始就是干杂活,提茶到水,上街买菜,脏活累活都是他的,店里不给工钱,只管吃穿。父亲记得很清楚,他经常的工作就是每天早晨去北京上四条去批发购货,然后到瓷器口小市摆布摊卖布。还有就是看好货订货、送货、存款取款。就这样,一直干到北京解放。后来布庄店铺倒闭,父亲一时不知干什么好。这时爷爷的师弟王东善(父亲叫他师叔)凭着他走南闯北的人生阅历,让18岁的父亲跟他去包头开运输站,父亲同意了。于是,他们离开了繁华的京城,乘火车一路西行南下去了包头。父亲回忆说,一下火车,看到包头的景色与内地大不相同,城很小,一派荒凉,只有一条大街,分成东前街和西前街,人口不到十万,还没有昆区,也没有包钢。父亲他们在东前街路北租了房,挂起了运输站的牌子。他们的生意主要是揽来需要运输的活儿,上税后再把货运出去。父亲专门负责跑税和联系车皮。到年,眼看私营企业不行,父亲私下里在做着打算。他看到一则招考广告,那是乌伊两盟推销造纸原料公司的招考广告,父亲见这是个地方国营单位,就悄悄报名去考了。之后,父亲暗暗期盼着考试结果出来,可一个月过去了却迟迟不见消息。后来,师叔王东善告诉父亲,录取通知书早下来了,是他给压了。原来,王东善不放心父亲走这一步,心想既然父亲是他带出来的就要负责,于是就写信给爷爷告知这件事。他怕爷爷不同意,就压了录取通知书,后来爷爷回信让父亲自己决定。可现在早已过了录取报名的时间。父亲不甘心,拿着录取通知书跑到录取报名处,他一说名字人家就知道了。因为父亲考得不错,所以尽管报名时间已过,还是为他开了录用的"绿灯"。工作人员说,别人已经开始学习了,你就参加会计学习班吧。会计班30多人,父亲有基础又会打算盘,自然上手很快。三个月后已是秋天,也就是年的9月,学习结束了。单位让学习班的学员都下到基层去干实际工作。其中有张志友、关锡胤(曾任乌海市财政局局长)、杨喜、万忠等人,后来他们分了几个组,下基层去收购造纸原料雏及草。父亲和万忠、杨喜分到一个组,万忠是组长。他们下到包头的大佘太后山以低价收购上雏及草,然后再卖出去。为了收到更好质量的雏及草,他们分头深入到牧区去收。因为父亲去的地方远,单位给父亲配备了一匹马,在牧区一待就是数个月。父亲回忆,在牧区他住在小羊倌的土房子里。当地牧民对他很好,每天都送他一茶缸牛奶。后来父亲把马丢了,这可急坏了父亲,因为马是公家配给他工作用的,丢了是要赔的,一匹马价格不菲,对于刚参加工作,工资微薄的父亲简直是不可想象。幸好牧民帮忙找回了马,原来这匹马混进野马群里去了。在牧区的时候,父亲除了工作,闲暇时他的文化知识也派上了用场,见那里很多儿童和青年不识字没文化,父亲就办了一个识字班,义务教他们学文化识字算术。老乡们为此更喜欢父亲了,每天除了送他一茶缸鲜牛奶,过年时还给他送来了羊肉和奶皮(当时东西都很便宜,工资也低。一张奶皮五毛钱,一斤鸡蛋3三毛钱。)就这样,年的春节,父亲是在牧区和牧民们一起度过的。到了春天,父亲他们终于完成了收雏及草的任务,返到了乌拉特前期境内的西山嘴,收雏及草的三路人马在这里汇合后一起发货。处理完货后,所有人都回到包头的造纸原料公司学习。说起当时的工资,父亲说他一个月有30多万元,后来又赶上一次调资,企业工资和行政工资是一样的,父亲被评为24级,能拿到40多万元(即现在的40多元),在当时还算是高的呢。年中秋节后,造纸原料公司撤销了,一部分人调往乌盟,一部分人调到伊盟,而杨喜、万忠、关锡胤他们都到了伊盟察罕淖尔。在没调之前,伊盟制碱公司来选调两名干部,当时伊盟制碱公司的办公地点设在拉僧庙(拉僧庙的行政管辖为鄂托克旗)。被选中的干部一个是父亲,另一个是名叫秦益春的青年。这一年父亲21岁,很快他俩由公司工作人员郭家喜带队,去往天津海星化工厂学习制碱工艺。两个月后,学习结束。眼看就要过年了,离家已很近,已经几年没回过家的父亲提出请假,想回家探望父母过个年,他的请求被批准了。??少年时的父亲和爷爷一路坎坷,只身来到拉僧庙回到家乡的父亲与亲人团聚,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大年。可过年完要出发回内蒙古时,爷爷和奶奶都不愿意了,原来他们早打定主意不让父亲再去内蒙。亲戚们也都劝他说:"太远了,去那么荒凉的地方干什么?还是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吧,也能顾到家里。"父亲被说得有些动摇了,因为那时家里的确太贫困,即使他想回去家里连路费钱也拿不出了。眼看假期已超,公司写信来催他回去,父亲只好回信如实说了家里的情况,不料单位很快邮寄来了路费,而曾经一起工作过、像老大哥一样关心他的公司干部张志友也寄信来,让他千万别再犹豫,赶快回来。父亲终于下定了决心,说服了家人买了火车票,踏上归途。谁知刚上路不久就出了状况。从老家乘汽车辗转来到北京的前门火车站,父亲看离开车还早,候车室人多已没座位可坐,疲惫的他就席地而卧小憩。不想等他一觉醒来,身边的包袱和干粮袋被小偷悉数偷去。身无分文的父亲沮丧之余摸了一下贴身的衣兜,还好火车票没丢。当天父亲就登上了去往包头的火车(那时包兰铁路线还没有开通,去拉僧庙要从包头乘汽车去)。到达包头后,为解决接下来的路费问题,他找到了曾经工作过的伊盟造纸原料公司设在包头的运销处,一起工作过的组长万忠还在,万忠听了父亲的遭遇,二话不说就给了父亲买了去拉僧庙的班车票,还为他准备了一套路上用的行李。年3月的一天,父亲千恩万谢告别了万忠,乘上了去往拉僧庙的班车。3月的大西北,寒风凛冽,瞒目荒芜。越往西走越是黄沙漫漫。班车途经五原、陕坝,两次跨过黄河,走了三天后停在一处戈壁滩的路上,司机喊道:"去拉僧庙的从这儿下车啦!"车里已没几个人,只有父亲是去拉僧庙,他赶忙提起行李,可看着外边不由疑惑:"就这儿吗?这儿那有人烟啊!"司机师傅人很好,跳下车向一脸茫然的父亲指路道:"没错,这里叫雀儿沟,到拉僧庙都是从这儿下车。你顺着这条路往北,走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班车开走了,空旷的戈壁滩上只剩下父亲一个人。他背起行李卷顺着司机师傅指得路一直向北走去。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他果然见到了房子和人烟。到了跟前才看清楚,那房子是背对背十二间小窑洞组成的一排房,门朝北开的六间窑洞是工人宿舍,门朝南开的六间窑洞都是办公室,两栋窑洞背靠背中间接着一堵墙。窑洞的两边是厂房和车间,这就是化工厂的全部了。父亲回忆说,当时整个厂有30多名工人,20多个干部,大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公司领导年纪大一些也就四十出头。办公室分为:工务股、秘书股、财务股、供销股和总务股。没有电,也没有电话,晚上点着蜡烛。工人和干部都住在窑洞里,每间窑洞都有一条大土炕,工作生活条件十分艰苦。父亲是干部,开始被分配在工务股,主要工作是统计生产数据,帮食堂清理帐目,还负责几个车间工段的管理。两个多月后,他被调到了秘书股当会计,秘书股股长是高毓贤。刘学元是公司经理,他是一位解放前参加革命的老干部,为人和善正直、工作勤恳,吃苦耐劳,生活非常俭朴。听最早跟着刘学元干的职工说,年伊明制碱公司在拉僧庙选址建厂,就是刘学元带着他们来到这里安营扎寨,开展勘察、初建工作的。年6月,伊克昭盟制碱公司正式迁址至拉僧庙,开始了土法试制烧碱。刘学元还是海勃海地区最早的党支部书记。《乌海市志》这样记载着:年3月,康岳到老石旦煤矿工作,与拉僧庙伊盟制碱公司的刘学元、天然碱运销处骆驼队的云开雷,组成中共党支部,刘学元任支部书记。父亲回忆说,当时的拉僧庙除了有化工厂外,还有一些简单的服务单位。老石旦煤矿那时刚建矿(年4月,鄂托克旗人民政府接管和改造了由私人经营的老石旦煤矿。5月,地方国营鄂托克旗煤矿建立,老红军康岳任矿长。据《乌海市志》)它的办公室也设在拉僧庙。拉僧庙有一条土路,路北是老石旦煤矿的办公室,路南有一个商店。父亲回忆,从年开始拉僧庙制碱公司就不停地往去调人,年轻的建设者们来自全国四面八方,也是在这年,父亲与母亲传奇相遇,结成百年之好。??拉僧庙伊盟制碱公司创建人、副经理刘学元"乌龙"调动成就了父母的姻缘初建时的拉僧庙伊盟制碱公司,工作生活条件都十分艰苦,来这里的建设者大都是男同志,女的很少。而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母亲,却在她18岁时和这里有了一段传奇的命运交集。母亲年9月9日出生在呼和浩特市一个城市贫民家庭。姥姥是个裹着小脚的家庭妇女,姥爷在手工制鞋修鞋联社工作。母亲兄弟姐妹三个,她是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小时候因家境贫寒,将她送人抚养。后来养父去世,家境衰落,人家又将她退了回来。姥爷用他微薄的工资养活着一家五口人,他平时话很少,常常板着脸,有着那个时代的父母都有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对送出去又被退回来的母亲,只有无奈,本就拮据的生活又添了一张嘴,姥爷的脸上更少有笑容。这在母亲的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形成了她好强、倔强的性格。解放后,为了改变命运,她硬是靠自己做针线活赚钱学文化,考上了绥远省高级工业学校(即今天内蒙古工业大学的前身)财会专业。年母亲毕业了,她先被分配到沙县(即内蒙萨拉齐)工作,年内蒙古轻化厅调母亲(出纳)和另外三个同志:谢明堂、郭秀(谢明堂之妻)、李忠诚{会计)到老石旦煤矿,但中间工作不知出了什么失误,阴差阳错地把他们四人的档案材料发到了拉僧庙伊盟制碱公司。就这样年11月份,母亲一行4人乘汽车赶路前往拉僧庙。拉僧庙伊盟制碱公司这边早已得到消息,立刻派了干部康立动带着公司的马车前往陕坝三圣公去接人。(那时公司里没有汽车,运煤都是马车,海勃湾地区也还是一片没有人烟的荒漠,长途汽车也不是天天有。)接上他们后,大家坐着马车一路风尘仆仆赶路,两三天后终于来到拉僧庙。他们的到来,在这个不足百人又多为男青年的企业中引起躁动,因为他们四个人中有两位女同志,一个是母亲,另一个叫郭秀,是一位同来的干部谢明堂的爱人。因此青春靓丽又是刚从学校里出来、又是单身的母亲,自然成了公司男青年悄悄盘算的对象。母亲被分在财务股当出纳,父亲当时在秘书股当会计。母亲喜欢打篮球,还喜欢唱歌,后来听母亲说她本来在刚解放时,考上了内蒙古歌舞团,但被封建思想严重的姥爷知道后,一顿臭骂:"就是打断你的腿,也不会让你当戏子!"母亲才放弃了去歌舞团,考了绥远省高级工业学校。所以,19岁芳华年纪的母亲,自然被不少未婚男青年瞄上。个头高高的青年乔军当时是财务股的会计,他早就对母亲心有所属,但却不敢和母亲当面说,于是就找到当时是团支部委员的父亲说了他的心思,请父亲帮着撮合,沉稳实在的父亲一口答应了。父亲很快向母亲转达了乔军的意思,并向母亲介绍说乔军是个很不错的人,个人条件好、文化水平高。谁知母亲听了却直摇头:"不行!不行!我配不上人家。"之后又补上一句:"要是咱们吧,还差不多。"母亲的话让父亲红了脸,他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原本是为别人说媒,怎么能扯到自己身上。父亲急忙严肃地对母亲说:"开什么玩笑,可不能这样!"之后,父亲把母亲不同意的话告诉了乔军,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父亲从此也知道了母亲的心思,其实他也看上了母亲,却不敢想,也觉得不该想,一是觉得这样不好,人家让你说媒,最后怎么能你自己找了呢?二是父亲的经济条件不好,根本不敢谈恋爱。父亲回忆,那时老家打井出了事故,砸死了一个人,爷爷来信向父亲要钱,给人家赔偿。父亲那有什么钱,只好向别人借了钱寄回老家救急。为节省开销,父亲经常连饭都不敢吃饱,也不敢吃菜,只以小米饭加酱豆腐凑乎三餐。父亲的困窘从穿着上就看得很清楚,他穿的棉衣上都打着补丁,就连头上戴的帽子也补丁摞补丁。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在一起工作生活,母亲的意思很明显,父亲不能再装聋作哑,但要往前迈一步父亲还是觉得不好,特别是觉得对不起乔军。该怎么办呢?他把情况和当时的团支部书记刘新民说了,刘新民却很支持他:"这有什么?婚姻自主、自愿,她看上谁就是谁,你们大胆的去谈吧!"年初,父亲向母亲实话实说了自家的情况,母亲听后表示她不嫌弃,她看上的是父亲这个人。这可能就是缘分吧。那时谈恋爱也简单,每天在一栋房的办公室里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日三餐都在公司的职工食堂吃,虽然条件艰苦,但也很快乐幸福。然而,过了三个多月,突然有一天公司领导告知母亲他们一起来的四个人:"你们调错单位了!本来是老石旦煤矿向内蒙轻化厅要人,轻化厅派你们到老石旦的,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把你们接到制碱公司了。现在人家老石旦煤矿发现错了,来向我们要人。"这个"乌龙"调动事件让母亲等四人哭笑不得,那也得服从领导指示纠错,赶紧去老石旦煤矿报到上班。纠正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老石旦煤矿刚建,在当地还没有建起办公房,办公室都设在拉僧庙,母亲他们也就是多走几步路,换个办公室工作就行了。后来,一直到年国庆节前,老石旦煤矿办公室和职工宿舍建好,母亲他们才与老石旦煤矿的所有干部撤离拉僧庙,搬到老石旦办公去了。从此,恋爱中的父亲和母亲就开始在两地穿梭,每到星期六,不是母亲到拉僧庙会父亲,就是父亲到老石旦看母亲,好在离得不算远,当天去当天回,不会影响工作。过了中秋,不觉马上就到国庆节了,父母的恋情瓜熟蒂落,决定结婚了。他们把举行婚礼的日子定在了国庆节前夜,即年9月30日晚上(因为白天大家都上班没时间,结婚典礼大都放在晚上在职工食堂举行)。当时每有职工结婚都算是公司里的一桩大喜事,父母结婚的消息很快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9月30日那天,公司经理刘学元坐着马车去老石旦办事,亲自把母亲接回了拉僧庙。下午,父亲和母亲一起去设在拉僧庙的鄂托克旗鄂三区公所领取了结婚证,到商店买了糖块、瓜籽和烟卷。婚房是公司专职团支部书记刘新明,腾出自己的办公室临时布置的,只能用三天,可这对父母他们来说已是非常满足开心了,因为平时住宿舍都是七八个人挤在一条大炕上睡。傍晚,开过晚饭的职工食堂立刻被大家布置一新。夜幕降临,公司平时用于提示上下班时间的铁钟敲响,大家纷纷向职工食堂走来。那天晚上的职工食堂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财务股股长来靖忠为父母主持了婚礼。父亲说,婚礼简单又热闹,他和母亲穿上一套没有补丁的干净衣服,胸前戴着红花。参加婚礼的人有带礼物来的,饭桌上铺着一块黄绸子,来人带礼物的就自己用钢笔写上名字和礼物名称,那些礼物有暖壶、脸盆、水杯、茶盘、毛巾,还有的是对联。婚礼中,帮忙的人和父母把糖和烟卷撒向人群,大家在笑声中哄抢,送上祝福。那一夜,对拉僧庙人来说注定是个快乐的夜晚,四周荒野的工厂沉浸在一派欢笑喜气中。新婚第三天,父母他们决定去石嘴山市拍张结婚照(当时拉僧庙还没有照像馆),于是早晨早早乘马车到了渡口,过了黄河来到宁夏石嘴山市,在照像馆里拍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以野外为背景,母亲手里拿着一把野花,父亲双手握着一本书,线头母亲脚边也有一本书,身过的环境与背景融为一体,营造出的气氛还是挺浪漫的。另一张是两人穿着制服的照片,母亲把白衬衫的领子翻出来,显得精干利落,两人身上都显示出知性的气质。那天,他们过得很开心,但当下午返回拉僧庙来到婚房时就傻了眼,他们的婚房已是"鸠占鹊巢"。原来,公司里来了上级工作组,没地方住就占了他们的婚房,父母只好各自到男女生窑洞的通炕去睡。第二天一早,婚假已到的地方母亲就回老石旦去了。婚后的父母与单身差不多,母亲在老石旦住宿舍,父亲还是住在七八个人一起睡的大炕上。遇到母亲来,,就让母亲靠墙挨着父亲,父亲那边是宿舍里的其他人。不久,老石旦煤矿分给了母亲一间小屋,终于父亲母亲有了自己的小家,改成父亲礼拜天往老石旦跑了。年,母亲终于调回了拉僧庙伊盟制碱公司,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那时,公司办公区已与厂区分离,公司在拉僧庙大街的路北,东北方向建成的公司办公大院,公司大门坐北朝南,进去是一条很宽的路,路的东西边并排各有四栋房子。前边的房子是办公室,后面一栋是干部家属住房。公司分给父母东边最后一排房中的一小间房,从此,父母他们才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父亲收执的结婚证??母亲收执的结婚证??在石嘴山市照相馆拍的休闲装结婚照??在石嘴山市照相馆拍的职业装结婚照点点滴滴拉僧庙记忆对拉僧庙的记忆,父亲这几年断断续续给我讲了不少,加之我的童年大部分时间也在拉僧庙度过,因此这里对拉僧庙的记忆分为父亲的回忆和我的记忆两部分。父亲的履历表上(父亲去世后,我在乌海市委组织部查阅父亲档案看到。),对在拉僧庙伊盟制碱公司工作时的职务是这样记载的:年3月至年9月,任会计、秘书、副科长、党委办公室主任。其中,担任党办主任职务有10年。由父亲的回忆整理年,公司招收了一大批工人,他们有的来自伊盟,有的来自天津,如杨连波、王忠等;从伊盟来的有杨培荣、柴生茂等。年4月化工厂有了专职党支部书记和专职团支部书记,那也算是乌海地区最早的党支部和团支部了。当时,拉僧庙化工厂西边已有二大队农民在黄河边种菜种地。但种地不用黄河水,因为地势高没有提取水设施,还是用拉僧山下的泉水灌溉。拉僧庙的那座山,当时大家都叫它拉僧山。上世纪50年代初,拉僧山上的庙里还有啦嘛居住,它和山脚下的公司"井水不犯河水",公司里的职工平日忙工作,也很少上山进庙打扰。年之前,公司主持工作的一直是刘学元,但他是副经理,经理是云林(离休干部)。年,老干部姜传林来到拉僧庙化工厂任人事科科长,他调我去人事科搞劳资工作,到任后先去呼市学习两个月。学习回来就在人事科上班了。年2月1日,父亲在高毓先、姜传林二人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年,被提拔为秘书科的副科长。但人还在人事科搞具体工作,两头跑。后来秘书科改成办公室,父亲任办公室副主任。年,公司经理云林调走,老干部沈焕文(离修干部)调来任经理。年,公司党支部改成党总支。年,党员越来越多,就改成了党委,沈焕文是党委书记。不久沈焕文就任命父亲为公司党委办公室任主任,兼任机关党支部书记。此后,父亲在党办主任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10年,直到年借调到海勃湾市革委会。年开始,每年都要出差搞外调,清理中内层,去对所有职工,包括干部和工人,调查他们的过往,摸清每个人的根底,建立档案。也响应上面的号召搞了很多运动。这时,万忠、王山明等也从伊盟运销处调回了拉僧庙,关锡胤也在年调回拉僧庙。当时的公司总部设在拉僧庙,公司下面设有三个分厂(在原料产地):白彦淖、察汗淖、乌杜淖。对于拉僧庙化工厂的系统记忆,年4月,父亲和来靖忠老人(来靖忠也是拉僧庙伊盟制碱公司初创时建设者)曾接受了《乌海晚报》记者采访,后来记者以《拉僧庙化工厂:一个甲子的难忘岁月》为题,将采访文章发表在4月25日的《乌海晚报》上。)在文中父亲回忆说,拉僧庙化工厂的前身是伊盟额旗的一个碱厂,厂址原在额旗的察汗淖尔碱湖地区。年时,现在的拉僧庙镇发现了丰富的石灰石资源,并且附近的棋盘井地区和老石旦地区发现有丰富的煤炭。当时,这里也归鄂旗管辖,在全国都在恢复发展生产、急需增加烧碱产量的情况下,上级决定原额旗的碱厂在年搬迁至拉僧庙。(这也印证了《乌海市志》中所说,拉僧庙化工厂的前身是年成立的伊盟鄂托克精碱公司。年原公司撤销,成立伊盟制碱公司。同年6月,碱厂从察汗淖尔迁到拉僧庙,开始土法试制烧碱,故又称拉僧庙碱厂。)父亲说,当时生产烧碱主要有四道工序。生产烧碱的设备就是从鄂旗碱厂带来的几个大铁箱和大铁锅。第一道工序是苛化,即将天然碱放在铁锅里加水烧,烧开后再加石灰。烧到一定程度,都化开了充分反应后就进入第二道工序沉淀。在沉淀工序,苛化生产的水溶物被放入一个巨大的铁箱里,工人们用铁爪子不停地搅拌,灰泥开始沉淀在箱底。第三道工序是蒸发,就是将沉淀后的混合溶液排到另一个大铁箱中进行蒸发,水分蒸发后即变成了烧碱,这也是第四道工序成品。依照这四道工序,当时企业成立了四个生产车间,以及包装、修理等五六个辅助车间。这种烧碱生产方式还属土法。后来,土法生产已难满足当时的市场需求,急需更新设备,扩大产量,一批干部便从呼和浩特市下派到企业负责新厂建设工作。今年95岁的来靖忠老人就是当年下派干部之一,他刚来在财务科任科长。(来靖忠我们常叫他来大爷,他与我家有着很深缘分,这不仅因为他是父母婚礼的主持人,还因为来大爷的夫人刘嫚霞(我们叫她刘姨)和母亲同是呼市新城人,刘姨年纪比母亲大,这层老乡关系让她们很能说到一块,两人亲同姐妹。上世纪60年代末,父亲调到海勃湾市工作,70年代初我们一家人都来到海勃湾,住在"人委大院"(当时海勃湾市政府大楼后家属大院的简称),又恰与来大爷一家住在同一栋房,平日像亲戚一样走动。)年到年,来靖忠任财务科长,同时兼职基建负责人。据他回忆说,当时全国各地都缺少碱,能生产烧碱的地方不多,而能用天然碱加工生产烧碱的企业,内蒙拉僧庙化工厂是第一家。企业为了扩大产量,要上新设备,要"土"法生产变成"洋"法生产。为此,来靖忠和企业负责人跑遍了当时全国主要的碱厂,聘请人员,选购设备。自己建厂就涉及招工和招技术人员,为此来靖中与工厂领导多次奔赴宁夏、陕西、河北、天津等省市招工,其中技术人才主要来自天津,基建工人大多来自宁夏,普通生产工人大多来自陕西、河北、山西等地。父亲回忆,大规模基建开始以前,最早的搬迁企业工人建设了12栋窑洞房,朝南六孔无炕作为办公室,朝北6孔有炕作为工人宿舍。等开始建新厂时,这些窑洞有的就给基建工人当宿舍。最多时,有多名宁夏的民工在拉僧庙化工厂工作,伴随着工厂基建,还建设了一部分办公用房和工人宿舍,留给陆续来到的工人居住。后来来自宁夏的多名民工,在基建结束后全部返乡,而天南海北的生产工人全部留了下来。到年新厂建成时,拉僧庙化工厂有近名工人、干部及其家属。年,又盖起了两排窑洞,一排20个房间。前排窑洞是家属房,一户一间;后面一排大都是办公室。在全厂职工的艰苦奋战下,将近四年建好的拉僧庙化工厂新厂,其设备在当时全国属先进水平,规模称得上巨大。来靖中回忆,新厂厂房、设备、生产用水管道及附属办公用房万元,折算现在物价大致5亿元左右。拉僧庙化工厂的兴建不仅开创了乌海化学工业的历史,而且最直接的影响是创造了一个新的城镇拉僧庙镇的出现。根据有关资料显示,拉僧庙化工厂是我国第一家天然碱加工、生产企业,也是乌海市首家化工企业。其生产的烧碱在上世纪50年代时,最高年产量达到了吨,产品一度出口到前苏联及东欧国家,成为内蒙古自治区创汇的重要产品。来靖中说,当时工厂生产的烧碱都由内蒙古自治区统一调配,各地都抢着要,一些地区得到后甚至还用它来换紧缺的钢材,成了硬通货。开始,企业只生产烧碱,后来还生产小苏打。为了促进生产,工厂也像全国其他地区一样,想方设法促生产。父亲回忆,当时化工厂实施"两参一改,三结合"的工作方法,"两参"即干部参加劳动,工人参加管理;"一改"是改进企业管理;"三结合"是领导、工程技术人员和工人相结合。在工厂,经常可以看到如下层面:干部和工人一起去挑石灰,工人和干部坐在一起讨论管理。全场人员早上起来要先开展学习,晚上还要开会,两周才休息一天,被人们称作休"大礼拜"。除了搞生产外,业余生活也很热闹。当时工人多20来岁的小青年,无家庭牵绊,一有时间就在食堂里搞点娱乐活动,唱歌跳舞,偶尔也看一场电影。父亲说,当时没有专门的活动室,工厂的大食堂也作开大会和文艺活动的礼堂用,食堂的一大半的空间摆开桌凳子用来吃饭,后面是一个大舞台,也作主席台。那时,人们大都从职工食堂吃饭,吃完后,这里就成了青年们娱乐的地方,厂里也经常搞演出和跳舞。父亲爱下棋,就常在舞台后的棋牌俱乐部玩儿。父亲说,他很喜欢京剧,母亲则喜欢晋剧,他们当年都曾在职工食堂舞台上演过戏呢。年到年,在时任财务科长又兼搞基建的来靖忠手上,又盖起了两排窑洞,前排窑洞是家属房,后面一栋是办公室。那时,人事科、党支部、团支部……从西头数,一个房间就是一个部门,人事保卫科有姜传林、父亲、刘克勤、史守弟。另外还有领导办公室,如刘学元、云林的办公室。供销科没搬过来,还在小窑洞。年大跃进开始,公司也大炼钢铁,同时还照常生产烧碱。这年,拉僧庙为建成小钢铁厂,还招了一批人。那时,开始实行"两参一改三结合"(即"两参":干部参加生产活动,工人参加企业管理;"一改":改革企业中不合理的规章制度;"三结合":在技术改革中实行企业领导干部、技术人员、工人三结合的原则。)所以,干部也都参加劳动,每家大都不起火做饭,都是去职工食堂打饭吃。炼铁炉不长时间就不搞了。这时,又去了很多人,全公司已达多人。大跃进开始这年,公司礼堂、锅炉房和洗澡堂也都陆续建起来。还建成了两排大窑洞房,一排20个房间。从年开始的"三面红旗"(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的经济政治运动后,紧跟着出现的三年自然灾害。在父亲的回忆中,"文革"这段几乎没有,大概是不堪回首吧。我依稀记得当时父亲天天晩上开会,母亲说话也小心翼翼。公司大门口闹哄哄,常有人被开批斗会。喇叭里"破四旧,立四新"、"扫除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喊得很响。后来"形势紧张",武斗开始,学校也受到影响,为避免伤害,父母把我们送到了土默特左旗农村的大姨家呆了一年多。直到年才回来。??拉僧庙网络图。拉僧庙正门我没看到过,但从山下远远看去整座庙宇错落巍峨,不似图中这样。我的记忆:如果说10岁以前是童年阶段的话,那我的童年大半是在拉僧庙度过的。从我记事起,我家就住在那排长长的窑洞房里,窑洞用大块的石头砌成,共有20间房,每间房面积大约有20多平米,一房一户人家。窑洞的外形就如同延安窑洞,窗户都是木窗框,上面部分是小格子,糊着白麻纸,有的人家贴着窗花,下半部分是大型的窗框装着玻璃。20户人家都按顺序编了门牌号,我家是10号,在正中间。为晚上照明,公司在我家的门头上方装了一盏大瓦数的灯泡,辐射的光芒能把两边都照到。窑洞里每家一进门都是迎面一条大通炕,不管全家有几口人,晚上都要睡在这一条炕上。一条炕占去房间三分之一的面积,剩下三分之二是地。地上靠墙一般都会与墙垂直垒几道不高的砖垛,砖垛上并排放两个紫红色或棕色的长板箱,板箱下面的空间用来储物,讲究些的人家会用图钉把白布或是花布固定在箱子下面的边沿处,这样布垂到地面就把砖垛间形成的储物空间都挡起来,既整齐又美观。此外,家家地上还会放一个黑釉水缸、一个简易的木质脸盆架,上面放一个红花绿叶的搪瓷脸盆。如上这些摆设几乎是每家的"标配"。我家除了这些,还有一件当时看来颇时尚和贵重的东西,那就是一台淡黄色外壳的上海美多牌收音机,它在上世纪60年代中期也算是奢侈品了。每到傍晚,我们都会打开收音机,盯着那个像幕布一样发出鲜绿光亮的小"窗口",等待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的"小喇叭"少童节目。那时,窑洞家家都没有院墙,1号看到20号一览无余,无论干部家庭还是工人家庭,大家都住在同一屋檐下,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生活,每天都很热闹。记得最早的时候家家都吃职工食堂,每到中饭和晚饭时,人们都拿着饭盒或饭盆去食堂排队打饭,吃饭时大家围坐在大圆桌前,边吃边说笑。带着暖壶的大人吃好饭后顺便还到锅炉房去打一壶开水。后来,拉僧庙有了粮站,很多人家就开始自己起火做饭。夏天每家吃饭的方式也很随意,孩子甚至是大人们常常捧着饭碗去外面吃,或是串门去别人家边吃边聊天,关系好的邻居,还常会互换着吃饭,那感觉真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温馨。窑洞的小伙伴很多,每家至少都有四五个孩子,甚至更多,有三个孩子算是少的,而像我们家就两个孩子几乎是独一无二了。住在窑洞里的孩子如果按每家平均三个算,那也有60个,其实远不止这么多。每天吃过晚饭后,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就开始了,有的找各自的好朋友串门聊天讲故事,有的玩捉迷藏游戏,男孩儿一拨,女孩儿一拨,各玩各的。我们女孩一般有十几个人,大家手心手背判输赢,谁输谁双手蒙眼等待找人,其他小姐妹四下散开找各自的藏身之地,两三分钟后,有人喊一声"好了,找吧!"蒙眼的女孩听了说立刻放下手开始跑着寻找,什么柴火堆、墙缝儿、煤仓都会被找遍,总能从某个地方抓到一个"倒楣蛋",这时大家都笑着跑过来看是谁被抓住,然后重新藏好,再由"倒楣蛋"找。最好玩儿的是蒙眼捉人游戏和老鹰抓小鸡游戏,这两个游戏很刺激,孩子们的欢笑声和叫喊声,让黑暗中的拉僧庙充满了活力和生机。白天孩子们玩的项目更多,男孩女孩的玩法大不一样,各有"专利",男孩大都玩"滚铁环"、"弹玻璃球"、"射弹弓"、"抽毛核"、"打结榼"……等等,女孩则沉迷"过家家"、"跳方方"、"踢毛毽"、"跳皮筯"、"编花篮"、"丢手绢"等游戏。但只有一个地方是男孩女孩都特别喜欢去玩的,那就是拉僧山脚下的"大坝"。"大坝"其实是拉僧山中的泉水流到下面形成的一个面积不是很大的小湖,大坝的北面依山呈长形,现在想来宽大概有数十米,长大约数百米,但北面并不紧接山崖,而是山水间有一片天然沙粒碎石的平坦斜坡,坡上零散着有几块很大的石头。大坝的东边是长驻拉僧庙的军营大院,大坝的南边是一道东西走向又高又宽的土质坝沿;向西望去,大坝的水流穿过碎小的乱石逐渐收窄,变成一条欢快的溪流向西面奔去。拉僧庙人都知道,它的一部分是去灌溉黄河边上的二大队农场菜地,剩下的就流向黄河了。大坝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拉僧庙孩子们的乐园。每年放了暑假,住在窑洞的孩子们吃过午饭,都不听大人的话睡午觉,而是成群结伴去大坝游泳。不会游的,会带上一条裤子,把裤腰和两个裤角扎紧,然后浸湿水,嘴贴着裤子使劲吹,直到吹得裤子膨胀起来把它当救生圈爬在上面玩水。大坝浅处清澈见底,里面还有很多小鱼游弋,年龄小些的孩子和不会游泳的人大都在半腰深的浅处戏水,会游的则到齐胸或脖子深的中水区玩,大人或是水性特别好的大孩子才到墨青色的深水区去玩,平时人们都知道中间的深水区危险,很少有人去那里。玩水玩一会儿,觉得冷了或是累了,我们就会上来,躺在沙石滩上晒太阳,(沿山脚下的沙石滩,自然分成男的一片,女的一片。)如果不想玩想回家了,就躲到大石头后面去换衣服。有时,我们玩够了水,就爬到矮山处,到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山洞里去掏"泥人",运气好的能掏出一大摞,运气不好一个也掏不着。女孩掏着了带回去"跳方方"用。后来才知道,这些"泥人"其实就是泥塑的唐卡,它们大都几厘米见方,一厘米厚,有着精致漂亮的花边,其中一边是半圆形的。唐卡的颜色有深灰色和褐色两种,正面都是盘腿而坐,双手合十的浮雕人。现在想来这些唐卡可能是从前住庙的喇嘛们把其当镇山之宝藏在小洞里的,后来喇嘛们都走了,剩下空庙没人管了,才被我们这些懵懂的孩子掏出来糟蹋。儿时的我,对拉僧山上那座错落巍峨的庙宇,一直怀有神秘和敬畏之感。神秘,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敬畏,是因为常听大人们说庙墙下有一段像刀切似的悬崖,隔几年就会有冒然上山探庙之人从那里掉下来摔死。父母曾多次叮嘱我们"小孩子绝对不能上去!"然而,没想到我在6岁那年还是去冒了一次险,那次经历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多少年都没能忘记。那是一个夏日的上午,艳阳高照。我和几个比我大的女孩去大坝捉鱼玩。正玩着,有四五个陌生的男女青年来到我们跟前,问我们知不知道去山上庙的路怎么走?看着这些不认识的人,大一些小伙伴警惕地问:"你们是干啥的?"一个男青年说是他们是地质队的,听说这里有座庙,想去看看。听了这话,站在水中的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自告奋勇说"我知道!我带你们去。"听他这么说,我们几个女孩儿也抢着说:"我们也知道。"于是,就这样我们几个小孩子兴奋地在前边领路,一起说说笑笑走向庙宇西侧的山谷里,我早忘了父母的警告。男孩果然在山谷的一侧找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我们奋力向上爬去。我年龄最小,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一路上地质队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很关照保护我,我忘了害怕,更多的是兴奋。我们爬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褐色的庙门前。记忆中那庙门不是很高大(后来我想它应该不是正门,或许是西侧门),两扇窄门虚掩着,地质队的一个大哥哥伸手推开其中一扇门,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呀"声,我们看到了一个昏暗、到处挂着蜘蛛网的大殿,殿里有几根色彩斑斓粗壮的柱子直通殿顶。大家一起向里走,我偶尔抬起了头向上看了一眼,几乎吓哭,因为有一尊高大的佛像正居高临下看着我们。殿里昏暗阴森的气氛让我们感觉有些冷,想着赶快离开。这时,我们发现殿里靠南的一角透出一道光来,原来那里是一个悬空的、仅一人宽、与地面几乎垂直的木楼梯,梯子通向殿顶,光亮就是从殿顶那个正方形的口子投射下来的。上面是什么?我们一个个好奇地蹬上梯子,很快就上到了二楼的一个露天平台。一上平台眼前豁然开朗,随即我们的视线被平台南侧一排栩栩如生的动物雕像所吸引,大家都快步跑到跟前细看。这些灰色的石头动物雕像有近一人高(比当时的我高),记得我用手摸着一个牛头惊奇不已:它们是怎么跑到这上面来的?从南墙向下望去,山下的拉僧庙全景尽收眼里。那天玩得很痛快,但记忆仅到此为止,至于怎么下山竟没有印象了。我庆幸有了这一次"探庙"经历,让我对拉僧庙原形留下一份宝贵的记忆。而一年后的年,我再一次上来时,它已面目全非,那次记忆也非常深刻。是第二年的秋天,我在拉僧庙化工厂子弟学校已上小学二年级(我6周岁上学)。那天下午不上课,全校师生参加"破四旧劳动",那就是上拉僧山拆庙。其实是大人们已经把庙拆了,学校师生们上去把拆下来的青砖和有着艳丽图案的柱梁搬下来。学校在拉僧山的东南方向,离着不远。我们从庙的东边上山,这时上山的路已不那么危险,先期拆庙的大人们已开出一条较宽的舒缓坡道。拆庙也许在当时是一场"大会战",我们在上山的路上常与"满载而归"的人擦肩而过,有的同学双手抱着两块或三块不等的大青砖,大人们则抬着"雕梁画柱",他们都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往下走。来到庙址,我看到前一年还完好的庙宇,这时已变得残垣断壁、一片狼藉。现场拆庙的职工和师生们干得热火朝天,人们谁都不知道,他们正在做得是一件在若干年后充满罪恶感和后悔不已的事。记忆中,那天为保证我们低年级同学的安全、减轻劳累,后来老师组织我们由上至下排成一行队,把拆下的庙砖一块一块传递至山下。大青砖和大木头柱子最后都被搬进了学校,听说是要扩建学校用。记得那天劳动结束,拍打了一身的灰尘后,大家回到教室里,还全体唱起了忆苦思甜歌《天上布满星》。从那以后,拉僧庙人曾经抬头就能看到的巍峨庙宇再也不复存在,拉僧山上只留下如伤疤般刺眼的一大片灰白。??网络图挨饿的故事对三年自然灾害父亲更深的记忆是食物短缺,吃不饱肚子。我出生的时候正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的开始,当时哥哥已3岁,父母工作忙,也为了不让我挨饿,几个月大时我就被送到呼市姥姥家喂养。3岁的哥哥跟父母在拉僧庙生活。父亲回忆,大概是年,职工食堂根据公司的指示,为身体特别差的职工开起了"营养食堂",所谓"营养食堂"其实就是每顿饭多供给一个白面馒头(一般职工都吃粗粮)。母亲当时身体很瘦弱,被批准吃"营养食堂"。按规定,"营养食堂"只能在食堂吃,不许拿出去。很像现在吃自助餐,只许吃不许带走。那时,哥哥刚四岁,因为营养不良身体很瘦弱。于是,母亲每次去吃"营养食堂"时,都会悄悄领着哥哥去,到了食堂门口就让哥哥在外面等着。母亲在食堂领到那个白面馒头后,总是掰一点象征性的吃一口,剩下的就悄悄藏在手里用劲攥成一个瓷实的馒头团带出去。而母亲吃饭的时候哥哥就眼巴巴地扒在食堂的门缝上看着母亲。父亲说,你妈看着你哥哥的那种期待的眼神,自己根本就吃不下去那个馒头。每次母亲一走出食堂大门,哥哥就伸出小手等待妈妈把攥在手心里的馒头给他,然后狼吞虎咽三下两下就咽进肚子里去了。母亲在世的时候,我还听她讲过一个哥哥和父亲争吃"灰子白"(圆白菜)菜叶的故事。当时,蔬菜也很难吃上。有一天,父亲从拉僧庙化工厂西北黄河岸边上的"二大队"地菜地里好不容易弄回来一些"灰子白"菜叶。晚饭,母亲把菜叶洗净切成丝儿,放了一点油做了盘炒菜。谁知这盘菜一端上桌就引起"抢吃大战",父亲和哥哥争相挟菜入口。吃的中间,正当父亲又夹起一筷子菜时,哥哥竟飞快地用自己的筷子扑拉掉父亲筷子上夹的菜说"爸爸夹得太多了!"一句话,把父亲和母亲全逗笑了,父亲说"好好好,夹少点,你快点吃。"下面这张照片是年奶奶从河北老家来拉僧庙探望我们时拍下的。当时我刚好被接回来,看上去脸色还比较滋润,而奶奶、父亲、母亲和哥哥都比较消瘦。不久,我和哥哥都分别被送回呼市和河北农村老家。我们兄妹在各自所去的地方呆了两三年才又回到拉僧庙。??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们一家人和奶奶。父亲的言传身教年9月,父亲离开拉僧庙,调到海勃湾市工作。在这之后,他的履历表上这样记载着:年9月至年10月:任海勃湾市革委会办公室主任;年10月至年12月任伊盟革委会政治部写作组副组长;年1月至年12月,任海勃湾市革委会办公室主任;年1月至年1月任乌海市委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工作);年2月至年9月退休,任乌海市人大常委会办公室主任、副秘书长、市人大法制委员会主任,乌海市第二、三届人大代表。父亲退休之前,不论是在拉僧庙工作还是在乌海市工作,给我的印象都是一个字"忙"。他在家的时候少,母亲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也养成了父亲很少做家务的习惯。记得小时候听母亲说他"家里油瓶子倒了你也不会去扶",开始父亲还真以为油瓶子倒了,认真地说"在哪儿?我没看见倒呀!看到怎么会不扶呢。"后来这便成了邻居们都知道的笑话。尽管忙,父亲隔一段时间还是带我们参加劳动,培养我们艰苦朴素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比如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每到礼拜天天气好时,我们就全家出动,带着麻袋、耙子和簸箕,乘厂里顺车到野外打柴和捡拾骆驼粪蛋,背回来做生火之用。去野外打柴,一走就是一天,尽管很累,可我们感觉却很快乐。野外是离厂区十几二十里的戈壁滩或是与沙漠相融的地方,那里常有野骆驼出没和经过,这些牲灵吃着戈壁滩上富有营养的草,将拉出像中药丸似的一粒粒成堆的粪便,留在细细的沙窝子里,经过几天风吹日晒,这些呈深褐色油光锃亮的粪便就会被沙子掩埋。我们去野外,最开心的就是在看似什么都没有的荒滩上,找到一"窝窝"的骆驼粪蛋,然后像掏宝一样,一掏就掏出一大堆又黑又亮已干透的粪蛋来,我们用簸箕把它们撮进麻袋。中午母亲喊着"歇一会儿",一家人就席地而坐,开吃早晨带出来的干粮和水。到下午回家时,我们每个人都满载而归,我们年纪小常背半麻袋的骆驼粪蛋,父亲则常背着大大一背柴。打柴也算是对我们身体和毅志最好的锻炼了。后来,外出打柴的劳动还延续到年全家人到海勃湾,一年中全家总要"全副武装"带着工具到北沙滩去打柴。父母对我们不娇不惯的做法,培养了我们从小吃苦为荣的思想。上世纪60年代的拉僧庙,每家大都有四五个孩子,甚至更多,为了帮助减少家里开销,很多小伙伴们都去拣没烧尽的煤核儿回去用于烧火做饭。我们家经济条件还可以,父母也没要求我们做这些,但暑假期间我和哥哥也常会跟小伙伴们一起去拣煤核。我们拿着耙子、筐子和麻袋跪在煤碴堆下,当满载的矿车倾倒下滚烫的煤核时,也是煤核最多的时候,小伙伴们会争先恐后、无所畏惧地用耙子把没有烧尽的煤核搂到自己的筐里,搂满一筐就倒入麻袋。当拣到多半麻袋的时候,天也快到中午了,我们就用绳子在麻袋上挽好扣,让自己的双肩卡进扣里,背起三四十斤重的煤核,满身煤灰的回家了。当然,回到家我们最开心的是收获到父母的夸赞,让我们感受到劳动的快乐和能帮助家里做事的自豪。平时父母就对我们严格要求,从小教育我们做人要诚实善良,要勤奋学习;在我们长大后,又鼓励我们要努力工作;要明是非讲原则,做人要有正气;损人利己的事坚决不做,不占别人和公家的便宜;对人要有礼貌,要与人为善。父母这样要求我们,因为他们就是这样做的。父亲在职期间,工作敬业、做人清白,廉洁自律。在他工作过的地方,单位和社会都对他有着很高的评价。说起廉洁自律,常听父亲和母亲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我亲眼看到母亲多次把别人求父亲办事送上门的礼品追出去放在门外。父亲总向求他办事的人这样说,符合规定能帮的忙我一定会帮,不用送什么礼;不符合规定的送什么都不能办。父亲骨子里是文人的气质。他很爱读书,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家里就有古文版的《聊斋志异》,还有竖排字版的《红楼梦》、《儒林外史》、《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三侠五义》,以及冯梦龙的古代白话小说《警世通言》、《喻世明言》、《醒世恒言》,还有凌濛初的《二刻拍案惊奇》等书籍。一些书小时候的我们并不能看懂,比如古文的《聊斋志异》,但因为晚上睡觉前常听见父亲讲给母亲听其中的故事,也让我们大概了解到这是一本鬼怪故事书,很想看却看不懂,心里佩服父亲只凭那么几行字,就能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来。有些书,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父亲是不让我们看的,他自己看后就藏了起来,比如竖排版繁体字的《红楼梦》(当时《红楼梦》是禁书),但我还是偷偷翻找出来,囫囵吞枣一样看了。后来父母管得不严了,才又反复看过,而别的书是任我们看的。这些古典小说让我们在增长历史文化知识的同时,也使我们从小明辨是非美丑,崇尚英雄,鄙视邪恶。父亲教育我们从小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读书无用论之风盛行,青少年读物比较少,社会上流行传看手抄悬疑小说,我们也看。但很快家里就出现了一些现代小说,如《红岩》、《桐柏英雄》、《青春之歌》、《欧阳海之歌》、《林海雪原》、《艳阳天》、《南京长江大桥报告文学集》等等,这些书在那个精神食粮馈贬的年代,陪伴我们成长。记得这些书,常常让我看得入迷,晚上在自己的小屋里看到很晚,被母亲强制关灯后,我就打开早藏在被窝里的手电筒继续看。年,父亲在伊盟革委会工作,尽管远离家远离我们,但他仍时常关心我们的思想教育,记得这年快到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题词发表10周年,有一天我收到了父亲从东胜寄来的一套书,打开一看是《雷锋的故事》和《雷锋日记》,我非常高兴,认真看了两三天,那是我第一次完整地了解雷锋和他所写的日记,还写了读后感,立志好好学习,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父亲是高小毕业,但他学识和写作水平却不俗,这与他平时好学有关。年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开始,这要完全靠自学去取得10几门单科合格证然后通过论文答辩,才能最后获颁大学专科毕业证的,适合在职的人去考,但难度很大,坚持下来更是不易,不少人半途而废。而报名自考的大都是年轻人,年父亲也报了名,说要试试自己的学习能力和真实水平。刚开始我并不看好,想着他忙工作哪有功夫静下心来看书,况且50多岁的年纪记忆也会跟不上。不料,父亲的学习劲头很快就让我服了,他不但挤出时间看书,还认真地记下了一本本笔记。就这样,他在一年两次的考试中,一次过两门,仅用了两个半多的时间就考过了12门科目,最后通过了论文答辩,于年底拿到了自学考试大专毕业证书,他也是乌海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最早获得毕业证书的学员。父亲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为我们做出了榜样。退休后,父亲继续发挥余热,投身关心下一代青少年教育工作,他不图名利,不记得失,尽心尽力,为乌海市的关工委工作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四十多岁时的父亲《退休把余热献给"关心下一代"》记市关工委秘书长张坚(原载年7月1日《乌海晚报》)原市人大常委会委员、法制委主任张坚年退休,不久就投入到了乌海市关心下一代工作,担任市关工委副主任兼秘书长。自参加关工工作以来,他常年坚持坐班,并且不顾年事已高,不辞辛苦,深入基层,传达上级关工委工作精神,宣传做好关心下一代工作的重要性,调查了解调查青少年思想道德状况。在他和众多老同志的努力下,我市关公组织不断发展壮大,他在关爱、教育青少年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受到了群众的赞扬。为了能够掌握现代青少年的思想状况,他经常从报刊上搜集有关教育青少年方面的文章和资料。认真分析研究以供参考。他还经常与关工委的其他老同志一起深入厂矿、农村、学校,了解贫困学生的情况,与有关单位协商为这些贫困生排忧解难,并且鼓励他们努力学习。他根据自己了解的实际情况,与其他老同志利用午休时间,深入游戏厅、网吧等娱乐场所,调查了解中、小学生思想状况,向有关单位提出建议,采取具体措施,教育青少年远离"三室一厅",努力学习文化知识,不要虚度年华。现在我市家长学校已普及到全市各中、小学、幼儿园及部分民办学校,而这一成绩的取得有张老很大的一份辛劳。年初,他与市关工委常务副主任一起去包头市青山区学习考察,回来后他替市关工委等四部门撰写了《加快家教工作发展意见的报告》,不久,乌海市委、市政府就以"两办"文件转发了这一《报告》。为办好家长学校,他深入到三个区、两个矿业公司及农村的中小学校,亲自听老师讲课,指导办学工作,并时常听取家长们的反馈意见。多数家教工作者认为我们原来使用的教材不适合现代家庭教育,于是编写一套结合我市社会状况,适应中小学生家长特点的教材就显得万不得尤为重要。在张老的努力下,编写工作启动,张老担任教材编委会主编。为高质量的完成这项工作,他每日起早贪黑,认真审阅每一讲内容,工作量比在职时还要大。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年秋季全市各家长学校都使用上了张老他们编的教材。教材试用后,反响比较好,为我市家长学校实现"四个统一"提供了必要的条件。张老为了加强对青少年的法制教育,根据自己从事法制工作的经验,还提议在全市家长学校普遍开设法制教育课,并在新编家长学校教材中,亲自撰写了《教育未成年子女做知法守法的好少年》一书,并参与了中学教材法制内容的修改工作。为了加强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工作,市关工委采纳张老的建议,决定对全市未成年学生的家长进行一次《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宣传教育,使广大未成年人家长了解所制定这两部法的内容和实施其的重要意义,明确未成年人家长在实施这两部法律中应负的责任,教育未成年子女知法、守法,采取教育与监护相结合的方法,有效地预防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以维护社会安定。经过安排部署,全市各家长学校、各乡镇及办事处都认真组织青少年及其家长进行了法制教育。张老为这一工作的落实,更经常放弃休息日,和关工委的他其老同志,与市公安局、市中级法院、市司法局的同志一起到监狱、劳教所、戒毒所,为那里的青少年讲法,教育他们要知法、守法,重新做人。张老除了热心青少年教育事业,还时刻不忘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积极参与公益捐助活动。在关工委这十多年,他为贫困学生捐过钱,为年抗洪救灾捐过钱,年为新地乡二小改善破旧学校捐过钱,年为我市乌兰乡黄河凌汛捐过钱,年为汶川地震灾区捐过钱,年市关工委倡议全市公务员开展文化扶贫活动"每人捐一本书",张老率先先拿出几十本书捐给了基层图书室由于工作辛勤,成绩突出,张老年、年被评为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个人;年被乌海市委组织部、劳人局、老干部局联合评为模范老干部,受到奖励;年被自治区老老干部局、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评为"关心下一代先进工作者";年被乌海市委综合治理委员会评为"十佳防范能手";年被乌海市委组织部、老干部局、人事局等部门评为老干部发挥作用成绩突出者。最近十年里,我和父亲的故事父亲走后,我收拾他书房里的遗物,在书桌的抽屉里发现几页写满潦草蝇头小字的纸,细看第一页上是以四句诗开头的一段文字:日月不停转,昼夜永循环。时光催人老,一晃耄耋年。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我已是80出头的人。这个年纪常常有一种寂寞和无聊之感。76岁之前还没有之种感觉,因为我退休后应聘担任了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的职务,每天都有工作可做,有时还很忙乎,感觉和退休前差不多。我75岁时,为了给新退休的老同志让位,主动辞去了关工委的常务工作,这就闲了下来。于是每天去老干部活动中心,和老友们下下象棋或玩玩麻将打发时间。天气不适宜外出时,就在家里和老伴玩玩扑克牌或看看书报、电视,这样也就不觉得寂寞和无聊了。可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在年冬,老伴突发心梗而过世了,这对我是个沉重的打击。幸亏子女都还孝顺,总是想方设法尽量解除我的苦闷。尽管如此,仍然有一种孤独之感……看到这儿,我不由潸然泪下,眼前又浮现了我坐在楼下即将开动的轿车里,老父亲爬在二楼家里打开的窗口上,默默向下注视着的画面。我知道,晚年的父亲每当看到我离去时是多么的不舍和失落,但是又无奈,因为他知道我得工作,我还有自己的家庭。我也为他天天要面对的孤独而心疼。尽管给父亲顾了保姆,但怎能比得家人?年轻时,我一直觉得父母他们很强大,他们不会需要我,所以在20年前我毅然离开他们去陌生的江南闯荡,他们当时也并没有反对,母亲还鼓励我出去。直到离开后,才彼此都感到了失落。开始那几年,我忙工作忙孩子,通常一周或两周给父母打个电话,隔两年也接父母来温州住些天,他们也很开心在美丽的江南有个走处。可后来,母亲的身体不那么好,她有几次电话上向我转述父亲的话:"你爸说后悔让你走那么远了。"我知道,这也是她的意思。遇我回去,父亲更直接对我说:"就不该让你走那么远,现在知道把你放出去是个错误!"无奈归无奈,父母看着我在温州生活的不错,外孙女也健康的成长,他们还是很开心。父母感情很好,但退休后都在家里也难免有磕磕拌拌的时候,每次磕拌吵嘴后母亲都会打电话向我倾诉,我会先开解劝慰母亲,然后再让父亲接电话"数落"一番,为母亲"出气"。之后,他们很快又会和好,我想"老小孩"大概就是他们这种样子了,心想着这样一直吵吵闹闹相伴下去多好啊!小吵小闹也是一种生活激情。然而,这种平衡很快在年11月11日被打破。这天下午5点时分,母亲在住宅楼前的人行道上突发心梗倒地昏迷,父亲得知后很快来到她身边为她做人工呼吸,随后救护车也赶来,但最终也没能挽救回母亲的生命,眨眼之间母亲便与我们阴阳两隔了。母亲的突然离世对父亲的打击非常大,相濡以沫半个多世纪,现在骤然抛下父亲,如同孤雁一样,我能体会到他的孤单、悲伤和无助,我们又何尝不伤感呢?办完丧事,陪了父亲几天,我的假期已到,必须得返回了,可我又难以放下忧郁的父亲,这时父亲却态度坚决地说:"没事,你走吧!有你哥在身边,你放心吧,老爸等着你过年回来。"我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着"嗯嗯!我一定早些回来。"我和父亲约定好,回去后,我每天会打个电话给他,时间定在晚上央视《新闻联播》一结束的7点半,父亲连连点头说"好!"我还和他约定,等过了年春节,要跟我一起到温州生活一段时间,他也同意了。我们的约定都实现了。特别是打电话的约定,一"约"就是10年,从年11月23日到年12月23日这10年间,只要我不在父亲身边,每晚央视《新闻联播》一结束,我都会准时拨通父亲的电话,问问他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因为天天打电话,时间长了,每天的通话的内容就变成了程式化的几个问题,诸如:今天天气怎么样?中午和晚上都吃了什么饭?出去散步了吗?在看什么电视剧?哥哥去没去?以及"天冷不要出去!""出门小心看车"等等的嘱咐。对所有问题父亲都一一作答。如果这一天他还有其他活动,他也会兴致勃勃地和我详细说,如单位来车接他去参加组织活动,去参观市里的建设成就展"等等,我只认真倾听就好。有一次,父亲在电话里说,他正在看央视播放的电视剧《长征》,对剧中的插曲《十送红军》很喜欢,说着说着就唱起来了,父亲唱的字正腔圆,音调韵味都很好,我不由地夸赞"老爸唱得真好!"父亲听了别提多开心。久而久之,每天晚上7点半的通话成为我和父亲的习惯,无论我在家或是在外,甚至在国外,我都会准时和父亲通话,偶尔有一次忘记或迟几分钟打,父亲都会急不可耐地打过来寻问,他说已习惯了这个时间接到我的电话,通了话才能踏实地看电视。其实,长期的习惯也让我在大脑里形成定式,即使现在父亲走了,每到晚上《新闻联播》快结束时,潜意识里总觉得快要做一件事了,那就是打电话,等回过神来才知这个电话已无处可打。作家毕淑敏的那句名言"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在此时更有感触,这是后话。第二年,也就是年的4月末,父亲来到了温州,我和父亲说好这次来要长住一段时间,至少要3个月,父亲答应了。我的工作上午比较忙,单位离家远,一般中午不回去,在单位食堂吃过午饭后,在休息室午休一下接着上班。父亲来后,我改成中午一下班就赶紧开车回家做饭。回到家,当看到父亲坐在电脑桌前,聚精会神地在网上下象棋,就很欣慰,和他打个招呼后就赶快烧饭了。父亲一生最爱两项娱乐活动,一是下中国象棋,一是欣赏京剧。他下了一辈子棋,各种棋局熟烂于胸,和别人对弈,十有八九他是赢家。因为我还在上班,父亲在家呆的无聊,就自己到附近的公园走走,回来和我抱怨"这里的老人听不懂普通话,我又听不懂温州话,没法交流。"这是没办法的事,温州话我们也听不懂。有一天下午我下班回到家,父亲说他也刚回来,我问他下午去哪儿玩了,他说找到一个老年活动中心,去那里下棋了。不错啊!我很欣喜,父亲总算有个消遣的去处了,问他可与那里的老人交流,父亲回答说"没有,只是下棋,因为互相都听不懂彼此的话。这不由让我心疼父亲,可也无可奈何。后来天气越来越热,不适合出去活动了。在家能玩什么呢?还是老公想出了"高招"在电脑上下棋。他把自己的QQ帐户给了父亲,给父亲找出了QQ游戏里的中国象棋室,教给他怎么操作从电脑上下棋,父亲学得很认真,很快就会了。从此便迷上了电脑下棋,一发不可收。有一天,我做好了午饭叫他吃饭,他嘴里答应着"马上就好",可就是不过来,我又去电脑跟前催他,他才到了饭桌旁,不过是端了饭碗夹了一些菜又回到了电脑桌前,我又气又好笑,求他别玩了,输一盘又怎么样?父亲认真地说,我不走棋就等于是逃跑,是要扣两分的,扣分不要紧,我可不想让人家以为我逃跑了。父亲下棋70多年,棋艺颇高,曾参加过市里的象棋比赛得过冠军奖。我常在一旁看他与电脑里的高手过招,看似一盘败局,最后总会被父亲转败为胜,我佩服他"走一步看十步"的功力。父亲也有输的时候,有时是输给"草民",我就笑他:"您这么高的级别,怎么也会输给草民啊?"父亲呵呵一笑:"草民也有厉害的,怎么能光赢不输呢?"父亲下棋涵养极好,有的素质差的下棋人因下不过就在对话框里出言不逊,我看得很生气,父亲却说"别理他,生那闲气干什么。"父亲在他离世前的一周似乎感觉稍稍好些,他挣扎着坐在电脑桌前,我当时还暗自欣喜,父亲有精神,想下棋说明身体在恢复。谁知这竟是他下的人生最后一盘棋。下完后他踉跄地站起,我赶忙上去扶住,问他输了赢了,他声音微弱地说"输了"。父亲走后,电脑里父亲名为"相逢"的QQ游戏帐户资料里这样记录着:级别:将军;下棋总盘数:,胜:,负:;胜率:79%。十年间,与父亲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从他身上学到很多。虽是耄耋之年,但父亲思维清晰,耳聪目明,这与他良好又规律的生活习惯和读书学习习惯有很大关系。我每次回乌海,看到他的床铺都是干干净净,枕头边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书籍和报刊。父亲喜欢毛主席诗词和唐诗,能背诵近百首,特别对文革时出版的《毛主席诗词》中的全部43首诗词倒背如流。记得年秋天他来温州,有一天下午我陪他到公园散步,聊到一个有关毛主席的话题,他随口诵道"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这是毛主席诗词《菩萨蛮*黄鹤楼》,竟被他毫不卡壳的全部背出,我吃惊之余直夸他记忆好。不料,父亲更说出让我难以置信的话,他说这算什么,他能把毛主席的43首诗词全部背出。"不会吧?!"看我怀疑的神情,他便立刻让我"检验",我说手头没有书,我又背不下来怎么能考您?他说"那这样,我按毛主席作诗词的时间顺序背起,你数着,看是不是43首。"我很想试试老爸的记忆,也想看看从不说大话的老爸是不是"吹牛"。于是,我们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父亲立刻开始了:"第一首,《沁园春*长沙》写于年,历史背景是……"一连过了十几首,每首他都能把写作时间和当时的历史背景说出,我也是醉了。为节省时间,我向他提议只按时间顺序背诗词就行了,父亲同意,半个多小时后,我掰着手指计算着正好43首背完。夸赞是少不了,更多的是感动,还心存一点点不服":不信就全对了,回家找出《毛主席诗词》再考一遍试试。那天父亲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回到家里我找出书来,真的又考了父亲一遍,结果一首诗不差,一个时间也不差,我暗自惭愧,完全服了他。原以为父亲只是偏好毛主席诗词,对唐诗未必感兴趣,直到回乌海看到他床铺上放着一本《新注儿童古诗首》才知道父亲也爱古诗。每天上午,他常在下过几盘棋后,就从书房出来坐在餐桌旁,或喝茶看报或看看电视。有一次,他下完棋从书房出来坐在餐桌旁心情很好地用右手指弹着桌子,正练书法的我就问他:"赢了吧?"父亲笑答"是的。"接着他像孩子一般地说"我给你背诗吧!"我说"好啊!"于是父亲就一首接一首地背起来。父亲最喜欢唐诗中的五言七言绝句,听着他背出那么多诗,我真是又羡慕又惭愧,因为有的我熟悉,有的我根本不会。为此,我有一段时间赶快恶补背诗,至少把老爸所看书上的诗都背会了。这样在我陪父亲出去散步时,我们就常常玩背诗游戏。父亲家一出大门有一条人工河直通公园,河的围墙上都刻着古诗,每每下午去公园散步,我和父亲都一路念着上面的诗走过,感觉真是一种幸福和享受。年央视首次推出的《中国诗词大会》受到我们全家的喜爱,特别是有的猜诗题父亲一下就答出,令他兴奋不已,我们也夸赞他,让他觉得自己大脑还不老。??上世纪七十年代在牧区??和乌海市人大的同事外出考察留影??退休后在市关心下一代委员会发挥余热为了让父亲生活不寂寞和不落伍时代,我给他买了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平板电脑为他下载了他喜欢的京剧剧目和古装电视剧目,这样随时想看就可以看了。父亲开始拒绝不让我买,其实是怕我花钱,也怕他操作不了。我告诉他别担心,我会教你。知道它们的好处后,他饶有兴致地一遍又遍跟我学操作,直到会。为了多动脑,我在他的智能手机上下载了互动游戏"看图猜成语",这个APP深深吸引了父亲,以至于中午吃饭时也放不下,边吃边猜,保姆就喊"老爹,别猜了!饭也凉了。"父亲嘴里"噢、噢"地答应着,实则依然如故。实在猜不出时也问我,当我猜对时,他也夸我"可以啊,不错!不错!"当我也猜不出时,他就自己从互动规则里要求提示,经提示他最终猜出时,别提多开心。父亲关心时事,最爱看央视时政综合一频道的《新闻联播》和四频道的《海峡两岸》栏目。每天中午11点半,他常常雷打不动地准时收看《海峡两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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