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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犹染旧罗裙聊斋志异midd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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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是志怪小说的集大成之作,从某种程度来说,可以说代表了清代文言小说最高成就之一。而这当中最有意境的一篇当属《公孙九娘》。

《公孙九娘》并不复杂,写书生莱阳生为外甥女主婚,夜入鬼村,遇见公孙九娘,一见钟情,相约成婚,终因人鬼殊途,生死分离的故事。

但就《公孙九娘》故事情节和结构来看,类似这种人鬼恋的题材在清代之前的古代文言小说中是相当常见。例如干宝《搜神记》里,便有《卢充幽婚》、《驸马都尉》《营陵道人》等。

▼清绣像搜神记

像《驸马都尉》中主人公辛道度和已经死去二十三年的秦女结为夫妻,但终究人鬼有别,幽会只持续三天,最后男主返回自己的故里。《营陵道人》里男子就是因为太过思念亡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魏晋时期,这种小说套路尤其流行,这与当时魏晋以来门第阀阅推行有相当大的关系。

现实当中,普通士人是没有资格与各种名门望族家的女儿结为伉俪,一旦在书里利用人鬼恋这种形式,就打破了现实与幻想的边界,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细看魏晋时期的人鬼恋小说时,就会发现有一点,他们对于男性描述都极为简略,这样更容易让读者更有代入感,说白了,也是残酷现实里寻求精神寄托的一种方式。

蒲松龄写下《公孙九娘》的时候,大约是康熙元年,彼时他还年轻,21岁,已经考中秀才。

恰逢当时山东胶东地区正因为于七起义闹得民不聊生,所以在故事开头便交待了背景事件:

“于七一案,连坐被诛者,栖霞、莱阳两县最多“。

这次起义始于顺治五年,中间屡有反复,一直到康熙元年才镇压下去,共进行了十四年,其中镇压最残酷的是顺治十八年。除了对参与起义的人员进行屠杀之外,也有不少无辜人士受到株连。

“一日俘数百人,尽戮于演武场中。碧血满地,白骨撑天”。

寥寥数字,便描述得相当血腥,一日屠戮数百人,这并不是文学夸张,而是相当详实得还原了当时现场原貌,在民国编的《莱阳县志》里就有记载:

“当大军之初至也,有谓莱阳同恶者众,欲悉诛之。赖知县邹知新力请于三大帅,保全甚多,然犹戮数百人。更索与七相交,凡通一剌者,皆下枭狱,亦数百家,三年始雪。今锯齿山前,有村曰:“血濯亭”,省城南关有荒冢地曰:“栖莱里”,杀戮之惨可知矣”。

紧接着就是:“上官慈悲,捐给棺木,济城工肆,材木一空。以故伏刑东鬼,多葬南郊。“因为死人太多,当地的棺材都不够用,后多埋葬于南郊,这乱葬岗叫“栖莱里”,由此引出后续的故事。

”甲寅间,有莱阳生至稷下,有亲友二三人,亦在诛数,因市楮帛,酹奠榛墟。就税舍于下院之僧“。

《公孙九娘》的发生的时间是在甲寅年,距离那起惨绝人寰的悲剧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在后面故事当中,公孙九娘吟诗也可以从另一面佐证,“十年露冷枫林月“,时间线正由此而推算出来。

男主人公是一个来自莱阳的书生,莱阳、栖霞、牟平、文登这四地刚好是于七起义的发源地。当地百姓受害最为严重。

有记载说,顺治十二年栖霞人口为丁,在于七之乱后,因战乱而死,或逃亡的人数为丁,损失将近一半,可以说是经历一场浩劫。而当时莱阳、威海等地,也饱受战乱之苦。

男主来到济南,他的几个亲友在这次事件当中惨遭不幸,顺路就买了一些纸钱祭品之类的,来到了城南乱葬岗祭奠。随后就在乱葬岗边上的一座寺庙入住,故事就在这儿展开了。

隔天晚上,因于七案被杀已经变成鬼的老乡朱生找到莱阳生,向他提了个要求。说是莱阳生的甥女和她父亲也因此案而死,之前一起葬在此处。但她父亲的灵柩被他侄儿迁走,只剩下甥女“寡居无耦”。

朱生对她暗生情愫,有意结为鬼夫妻,但甥女以没有家长之命,拒过朱生多次。这次特意请莱阳生以舅舅身份作证,促成这桩婚事。

“生虑生人不能作鬼媒”

冥婚历史在我国历史可以说是悠久,至少最早可以往上追溯至周代,至今在部分地区仍然盛行。

正史里第一次有冥婚的记载最典型的是曹操为爱子曹冲操办冥婚的事例,曹冲早亡,曹操爱子心切,便想以邴原的女儿为配,欲求合葬。不料被邴原以不合礼制拒绝。一番周折之后,便用甄氏亡女与之合葬。

到隋唐盛世的时候,冥婚就从王公贵族之中流传到百姓之中,已经蔚然成风。像唐中宗就是出中了名的爱当冥婚的媒人,主持过多次冥婚。李重润在武则天时期被杖杀,唐中宗即位后,便下聘国子监丞裴粹之女为冥婚,与之合葬。韦后的弟弟韦洵死后,唐中宗也主持了他冥婚。韦后之弟韦泂的冥婚在唐中宗的支持下更为隆重。

到清代时候,冥婚已经发展出一套完整而又严谨的仪式。也应运而生出现了专门做冥媒的“鬼媒人”。

首先死者亲属长辈请人沟通,再由“鬼媒人”牵线搭桥,然后立设二座相并,各立小幡,行祭奠礼。礼毕后,如果二幡微动,则表明两个死者有意,秉性相合。反之亦然,幡不动的话,说明其中有个不喜欢。

但是,一般天气条件不错的情况下,这幡必然会动,所以死人中不中意,还是看活人安排。

在《阅微草堂笔记·如是我闻》里有一则鬼故事:

某人见到一男鬼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和另一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女鬼一起倚肩嬉笑,很是亲昵,后来才知原来是一对鬼夫妇。由此可见,年龄在鬼界冥婚面前也不是必选项。

甥女以这理由拒绝朱生,是符合当时冥界礼制,要不然这两个鬼结合并不算数。

生固辞,问:“何之?”曰:“第行。”勉从与去。

朱生这里的理由非常正当,所以莱阳生就算心里是抗拒的,但是又不得不跟随他走。

往北走了约一里路,就到了这个大约数百人的鬼村,这个村子叫“莱霞里”。实际就是县志里提到用来埋葬被杀百姓的乱葬岗“栖莱里”,这儿的鬼,都是当时死的人。

在这里,莱阳生见到了已经成鬼的甥女,与生前一样白皙动人,忐忑不安的心就落了下来。“秀洁如生时,凝目含涕”,一人一鬼互道家事,忆及往昔,说着说着就都泪眼汪汪的。

对于这桩婚事,朱生死前是读书之人,而甥女也是大家闺秀,门当户对。做为舅舅的莱阳生没理由反对,自然顺水推舟当了这个见证人,便应允下来。

这儿要强调一下,中国传统的鬼和西方的鬼还是有所不同,大抵在怨恨复仇之外,中国的鬼多了一分人情和世故。

人有百态,鬼有千种,除了要投胎转世之外,许多鬼依旧留有活着的记忆和性情,甚至职业也是一样,除了呆在鬼界,其他与活着的时候无异。

在明代《庚已编》里载,那时有一姓吴的富商,死后一年多,随其子回家,能帮他儿子买卖交易,讨价还价,颇为在行。

据说,在鬼界也有妓院,在《半僧谈鬼录》里说有一鬼,“自称情楼,生为海上名花,死后冥官以夙孽未了,罚在冥途仍旧操贱业”。有鬼妓,那理所当然也就有鬼嫖客。

言次,一十七八女郎,从一青衣,遽掩入;瞥见生,转身欲遁

朱生和甥女的婚事定下来。话才言毕,公孙九娘就推门而入,属于莱阳生的爱情就来了。

九娘一见莱阳生,立马转头就走,这儿的描述极妙。

在清代,就当时社会而言,家庭条件越好,越遵守“三从四德”这种伦理规则,上层女性的贞节观念比普通百姓家的女性要强。

虽然说宋至清,对女性守妇道要求越来越高。但在实际上,作为普通人家的女性,也要承担一部分劳动力,三从四德并没多少实现的可能性。如果一旦亡夫,往往意味着失去经济来源和生活支柱,所以对于贞节的把握并不如家庭优厚的女性那么看重。所以这段描述,从侧面体现了九娘是属于官宦之家。

接着就通过甥女的介绍,得知九娘是旧仕宦之家的女儿,年才十七八,秀丽聪慧。莱阳生偷偷看了她一眼,笑时是“笑弯秋月”,害羞的时候“羞晕朝霞”,这八个字,活画出九娘的钟灵毓秀的神采,而且据甥女说,“且是女学士,诗词俱大高。”

莱阳生对九娘,是一见倾心,“殊爱好之”。甥女也不傻,对于莱阳生的小心思可以说是秒懂,极力配合得表示要为之做媒,“请诸其母”,并约定五日后让朱生相邀请莱阳生再来此鬼村和九娘成亲。

五日后,在朱生的带领下,莱阳生再次来到了鬼村,看到了已经和朱生成亲的甥女,稍拉家常之后,便来到了公孙九娘的宅邸。公孙老夫人倒显开明,不讲究那么多世俗礼制,直接摆酒席贺喜。

吃罢宴席,由丫鬟引路,入洞房,见到身着喜服的九娘。四目相对,此情悠长,于是搅动巫山云雨。

初,九娘母子,原解赴都。至郡,母不堪困苦死,九娘亦自刭。

一番激情褪后,就到了贤者时间,人鬼都避不了的。九娘在枕上追述往事,哽咽不成眠,哭到悲处,便吟诗一首:

昔日罗裳化作尘,空将业果恨前身。十年露冷枫林月,此夜初逢画阁春。

白杨风雨绕孤坟,谁想阳台更作云?忽启镂金箱里看,血腥犹染旧罗裙。

从这段绝句而言,描写了一个含冤屈死的悲恨,又有与爱人结合的欢愉,从爱情中获得了慰籍,从悲至喜。新婚燕尔之际,又不忘生前深仇大恨,矢志刻骨铭心。可以说基本囊括了整篇文章的主基调。

按照正常来说,故事写到这儿,本应该划上美满的句号,但是蒲松龄却打破了其他人鬼恋的叙事套路,给了一个极不寻常的收尾。

九娘深知人鬼情阴阳两相隔,终不能长久。莱阳生不宜久留鬼地,催他离开这儿。留有一个心愿,是迁回故乡,将来可以附葬在爱人墓旁,使百世有所依,就算是已经死后也有留念。然后,“以罗袜赠生,挥泪促别。”

为什么要赠罗袜呢?从宋开始,女性的脚就具有了私密性和敏感性,使得有了一种暧昧的关系。由此流行的缠足风潮,就产生了要与弓鞋配套的袜子。

罗袜亲足而不猥亵,藏而不露,给时人一种朦胧的遐想,像一些诗词里,罗袜不仅成为步态轻盈的象征,也是已经发生过男女关系暗示。像李石在《出塞》中,就描写了一个女子从睡梦中醒来,鞋子还没穿上,就穿着袜子倚靠在栏杆边上,极具挑逗意味。

而且在中国古代,女子出嫁便等于归家。《诗经·桃夭》有云:“之子于归,宜其家室。”·后来孔颖达疏:“女人……以夫为家,故谓嫁曰归也。”

从这层上来理解,最后九娘的骨骸要与夫合葬,方才算得上真正圆满。

但是莱阳生一时疏忽,“欲觅九娘之墓,则忘问志表”,在乱葬岗中,他没办法找到九娘的坟墓,迁其骨殖;“及夜复往,则千坟累累,竟迷村路,叹恨而返“。

对于莱阳生的疏忽,九娘则是相当幽恨,“展视罗袜,着风寸断,腐如灰烬”,就连唯一的遗物,也化为灰烬,荡然无存,表明断绝关系,不留念想。

过了半年,莱阳生还是无法从中释怀,再回过头来到“栖莱里”,希冀能有所相遇。在这儿,他看到了一个极像了九娘的鬼。

这故事本来就是凄苦的,末又生出一种遗憾,最后,莱阳生和九娘在偶遇中拒相识,形同陌路,九娘则湮然灭矣,以更加悲剧的方式收场。

文章从“碧血满地,白骨撑天”开头,到以“坟兆万接,迷目榛荒”的结尾,首尾呼应。

而最后结局的留白,使得全文显得凄婉缠绵,更加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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