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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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鲁玲丽
十六岁的采茶姑娘应该像仲夏盛开的白荷一样清新怡人。我流连于茶园的那段时光正值十六岁。
清明节前后是采春茶的最佳时节。刚刚抽出的春茶鲜嫩而翠绿,在春雨的滋润下泛着灵动的光芒,尖指一掐,都能掐出水来;放一芽在口中,细细嚼品,微苦中渗透淡淡的清香。
共大校门前是绵延几百亩的茶园,一垄垄茶叶树排列整齐划一。像经过队列训练的队伍,根据地势和位置的不同而自成方阵,犹如一块块巨大的条纹状的绿毯平铺在共大校门前,在贵如油的春雨沁润下,生长得生机勃勃,煞是好看。
一到采茶时节,茶园里就忙开了。采茶的多是女性,少女居多,看护采茶的多是男性,少年居多。
远望去,穿着各色服装的采茶女散布在茶垄间,犹如彩蝶停缀在翠绿的画布上。近看去,尖尖十指灵巧地采摘着茶芽,迅速而有节奏。
会唱歌的女孩儿还一边采茶一边哼着小曲,有时会引来大伙儿欢快而热烈的合唱。春天里,多么美好的茶园。
十六岁那年的春天,我正辍学在家,在堂舅家姐姐的带领下,我们村子十来个女孩儿都参与了采茶。茶园离我们村子走小路约三公里远。
为了保证时间的充裕,往往天没亮我们就起床,带上头天晚上家人为我们准备好的干粮,吆喝着姐妹们,趁着蒙蒙晨曦就出发了。一路上,我们会讲昨晚做的奇怪的梦,会聊近期看过的有趣的故事,会说自己带了什么好吃的干粮,会预测当天的天气……
而我最感兴趣的是听表姐讲《聊斋志异》里的故事。甚而想,自己如果就是故事里那个美丽、善良、聪慧,具有神力的狐仙该多好啊。
十六岁的采茶姑娘(右一均为作者)。
天大亮的时候,我们就到达了茶园。吃完自带的早餐,大家就忙碌起来了,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采摘,唯恐采的太少。
直到中午时分,看守人员会把我们带到指定的地点称茶,然后按照茶的斤两付付与我们的采摘工资。而且还根据茶芽的长短采摘工资不一,一芽的最贵,一芽一叶的次之,然后两叶以上就按照你采摘的整体质量来评估给出的价格。
一般来说,一天称两次,中午一次,下午一次,整天下来可以挣个两三块钱。这和个人采摘的速度有关系,我往往是垫底的那个,至今都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农村女孩的美靠的是天生丽质。没有任何胭脂水粉,眉笔口红,只有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还可以用来捯饬捯饬。
那时,我们都爱留着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扎着当时最流行的皇冠头,配上或红色或蓝色的丝带,手提竹篮,奔波于翠绿的茶园。从仲春采到初夏,从尖尖细芽采到壮实的茶茎,从薄棉袄到裙袂飞扬……
无论是头顶烈日,还是身淋暴雨,从未觉得劳动辛苦,反而采得兴致盎然。人如果没有过多的欲望,快乐其实就这么简单。
时值初夏,按照我们家乡的雨季的特点,应该是进入了分龙雨的季节,这时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是好好的烈日当空,转眼间就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正当我们采得好好的当儿,一没注意,雨就来了,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起了烟尘。由于无处躲藏,于是,采茶的姑娘们便像受惊的知啦啦逃窜的知了一样四散。
看守的少年们也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姑娘们采摘的茶叶被带走。若是姑娘们没被淋湿,短时阵雨过后,姑娘们还会折返继续采摘;若是衣衫被淋透,姑娘们惧怕感冒就都纷纷回家去。
记得有一回,我们又淋了一场大雨,且这场大雨下得足够久,我们个个都淋成了落汤鸡。你想,一群落汤鸡似的十六岁左右的女孩挎着竹篮吵吵笑笑走在瓢泼大雨中,道路两旁衬着绿毯似的稻田,多像是一幅灵动而有趣的山水画。
从桥上走过时,我正开心地转着竹篮,一不小心没把住,竹篮掉河里了。幸好河水不深,表姐急忙跑到下游浅水滩上把竹篮给拦住,捞了上来。
度过那个夏天,我重返校园。从此,采茶的经历永远停留在我那青葱的十六岁里,那群十六岁的采茶姑娘犹如彩蝶永远停缀在我记忆中翠绿的茶园里。
出品
鲁玲丽:女,江西修水人。年毕业于江西修水师范,从教14年。现为修水县应急管理局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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