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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书生追二奶老老葛讲聊斋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17/12/8

图咏画楼一角月三更,明烛光中笑语迎。闲读一篇青凤传,风流艳福羡狂生。

山西太原有一户姓耿的人家,曾经是当地的一户大户人家,他家住房相当宽敞。但家道衰落以后,原先一幢幢的楼房,大多荒废了。在这期间,房子里常常出现一些怪事情,譬如说,房门自会开动自关,吓得家里人半夜里都惊叫不已。耿家人对此非常忧虑,不得已,只好搬到别处住,只留下一个看门老头儿。这样一来,耿家园宅就更加荒凉了,虽然住的人只有一个,但是有人有时候总可以听到从楼房里传出笑语歌唱和吹吹打打的声音。

耿家有个侄儿叫耿去病,此人为人狂放不羁。一天,他对看门老头儿说,如果再听见什么声音或者看到什么动静,就赶紧告诉他。这天晚上,老头儿隐隐约约看见楼上有灯光忽明忽灭,就连忙跑去告诉了耿去病。耿一定要进去看一看,老头儿劝阻他他也不听。耿去病过去就对这里熟门熟路,他来到屋前,拨开蓬蒿,七拐八弯地上了楼。

到了楼上,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现象。再穿过楼道,他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偷偷看过去,只见里面点着一对大蜡烛,照得四周如同白昼。一个身穿儒服的男子坐在正面,一个妇人坐在他对面。这两个人都有四十多岁年纪。男子左边坐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右边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四个人围着桌子坐着说说笑笑,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耿去病是个狂放之人,他突然闯了进去,笑着大声说道:“有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来了!”那几个人一见,惊慌之中纷纷躲避,只有那个有点年纪的男子质问他:“你是什么人,竟敢闯进私人卧房来?”耿去病说:“这里原本就是我家的卧房,被你强占了。你们在这里饮酒作乐,竟然连主人都不请,这是不是太小气了?”那男子看了看耿某,然后说:“你不是这里的主人。”耿某回答:“我是狂生耿去病,是主人的侄儿。”那个男子听了,显得十分敬重地说:“久仰!久仰!”于是邀请他入席,并叫家人重摆上酒菜,耿去病忙说不必不必。那个男子便和耿对饮起来。耿去病说:“我们之间也可以算是世交了,你们也不必回避,请大家一起来喝酒吧!”那男子便喊了一声“孝儿!”,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马上从外面走了进来。那男子介绍说:“这是我的小儿子。”年轻人向耿去病作了个揖后也坐了下来。

耿去病随口问了问他们的家世,那个男子说他姓胡名义。耿某生性豪爽,谈笑风生。孝儿也很爽朗倜傥。两个人谈得很投机。耿去病二十一岁,比孝儿大两岁,因此叫他弟弟。姓胡的男子问耿:“听说你祖父写过《涂山外传》,你知道吗?”(传说《涂山外传》写的是禹娶涂山九尾白狐为妻的事。)耿去病说他知道。那男子说:“我是涂山氏的后代。唐朝以后的家谱族谱我还能记得,五代以上的没有传下来,请公子赐教。”耿去病简要地向他讲述了涂山氏帮助大禹治水的功劳,他有意夸张了一些,听得那个男子高兴不已,他便对孝儿说:“今天很荣幸地听到了许多过去不知道的事。公子不是外人,去请你母亲和妹妹来,让她们也知道我们祖先的功德。”孝儿便入帏帐,不一会儿,夫人带着女儿青凤出来了。

耿去病打量青凤,只见她体态娇美,清澈的眼波闪耀聪慧,人世间很难见这么漂亮的女子。那个男子指着妇人说:“这是我的妻子。”又指着女子说:“这是我的侄女青凤。青凤这孩子很聪明,记性也好,所以也让她来听听。”耿去病又讲了一些历史故事,讲完后就喝起酒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青凤,青凤也觉察到了,便低下头。耿去病偷偷地在桌子下用脚去钩青凤的脚,青凤立即将脚收了回去,脸上倒也没有显露出一丝不高兴。耿去病带着几分醉意,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地说:“如果我能得到青凤这样的美女作妻子,连皇帝我也不想当了!”妇人见他已经醉了,更加张狂,便与青凤起身进屋去了。耿去病很失望,也告别了孝儿父子出来了。

耿去病始终忘不了青凤。到了晚上,耿生又进楼去了,只闻满屋漂香,但是等了一通宵,楼上也没有一点动静。

为了能再次见到青凤,耿去病想了个理由,回家后与妻子说,要把家搬到耿家大院去,但是他妻子不同意。于是,耿去病就一个人住在那间楼房下读书。

第一天晚上他正读书,有个鬼进来了,这个鬼披头散发、脸黑得像漆一样。瞪着眼看着耿去病。耿去病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了,还用墨将自己的脸也涂黑,眨着眼睛与黑鬼四目对视。结果鬼反而像惭愧一样地跑掉了。第二天晚上,他刚要熄灯睡觉,忽然听到楼后面有开门、关门的声音。耿生急忙去看,发现房间里有烛光,仔细一看,原来是青凤在里面。青凤看见耿去病,吓得赶紧关上门。耿去病跪在地下说:“姑娘,我不怕险恶,就是为了再见到你啊!”青凤小声说:“我叔叔怕你狂放,所以昨天晚上变了鬼来吓唬你,可是你竟然不怕。因此,他们已找好新居,正在搬家,留我一人看守,明天我就该走了。我虽然与你有缘份,但是过了今夜,再怎么相思也无用了。”

耿去病问:“这是为什么呢?”青凤回答说:“我叔叔怕您太狂,所以变成厉鬼来吓唬您,可是您却纹丝不动。现在他已经另外找好了住处,我们全家人都搬要到新居去住了。我留下看守,明天就走了。”说完就想离开,说:“恐怕我叔叔要来。”耿去病硬是不让她走,想要和她亲热。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胡老头不声不响地进来了。青凤一见自己叔叔,又羞又怕,无地自容,低着头靠在床上,手拈衣带不说话。胡老头气愤地说:“你这个贱丫头!辱没了我家的门户,再不快走,我要就用鞭子抽你了!”青凤低着头急急忙忙走了,胡老头也跟了出去。耿去病尾随在后面,听见胡老头不住地怒骂着,又听见青凤嘤嘤地的小声抽泣着。耿去病听得心如刀割,大声对老头说:“罪在小生身上,于青凤有什么关系?如果你饶了青凤,任你刀砍斧剁,我甘愿承受!”过了很长时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耿去病这才回去睡觉。

从此以后,耿家大院里再也没有出现过怪异的动静。耿去病的叔叔听说后,认为耿去病这个人不同寻常,愿意把房子卖给他住,也不计较价钱多少。耿去病自然很乐意,便把家搬了过来。

住了一年多,耿去病觉得住在这里非常舒适,但是他都一刻也没有忘记青凤。

正巧这年清明节上坟回来,耿去病见到路边有两只小狐狸被一只大狗追逼。其中一只狐狸钻进荒草丛中逃窜了,另一只惊慌失措,沿路奔跑。看见耿去病,便依依不舍地哀啼着,很温顺地伏首垂耳,好似请求他援救一样。耿去病很可怜它,便解开衣襟,把它抱起来带回了家。

到家后关上门,他把狐狸放在床上,再转眼一看,床上躺的竟然是青凤!耿去病大喜,赶忙上前慰问她。青凤说:“刚才和丫鬟在外面游玩,遭了大难。如果不是郎君相救,我必定葬身狗腹无疑了。希望您不要因为我不是人类而厌恶我。”耿去病说:“我天天都在思念你,真是魂绕梦想。现在见到你,真是如获至宝,怎会厌恶呢!”青凤说:“这也是天数啊!如果不是因为遭此大难,我怎么能够跟随您呢?而且这也真是太幸运了!丫鬟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样我也正好可以和您终生在一起了。”耿去病很高兴,便整理了另外一间房子让青凤住下。

过了二年多,一天夜里耿生正在读书,孝儿忽然进来了。耿生放下书卷,惊讶地问他来干什么。孝儿跪在地上,悲伤地说:“家父将要遭受飞来横祸,只有您能拯救他。他本来想亲自来求您,又恐怕您不愿意见他,所以只好让我来了。”耿去病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孝儿说:“您认识莫三郎吗?”耿说:“他是我同窗学友的儿子。”孝儿说:“明天他将经过您的门前。如果他带着打猎得来的狐狸,希望您能把它要过来留下。”耿去病说:“那一年楼下的羞辱,我至今耿耿于怀,他的事情我不想过问。如果非要我救他的话,一定要让青凤来求不可!”孝儿落泪说:“我家凤妹妹三年前已经死于荒野了!”耿去病气愤地用袖子一拂衣服,说:“既然如此,那我的怨恨就更深了!”说完拿起书卷高声朗读起来,再也不去理他。孝儿从地上爬起来,失声痛哭,用衣袖遮掩着面孔走了。

耿去病到了青凤那里,把事情告诉了她。青凤大惊失色说:“你究竟救不救他?”耿去病说道:“救是肯定救他的,刚才之所以没答应孝儿,我是想报复一下他以前的蛮横罢了。”青凤这才高兴地说:“我小时候就失去了父母,是依靠叔叔才长大的。过去虽然受到他的责罚,按照家规那也是应该的。”耿说:“的确是这样,只是使人不能不耿耿于怀罢了。假若你那次真的死了,我是决不会救他的。”青凤笑着说:“你的心可真狠啊!”

第二天,莫三郎果然来了,他骑着胸带饰金的骏马,佩带着绣有猛虎的弓套,带着许多侍从,很有声势。耿去病出门迎接他,看见他打猎收获的禽兽非常多。其中有一只黑色的狐狸,这只狐狸受了伤,伤口流出的血把皮毛都染红了。耿去病用手摸了摸它,发现它身上还是温和的。耿去病便对莫三郎说自己的皮衣破了,请他将这只狐狸送给自己,好用狐狸的皮来补衣服。莫三郎很慷慨地解下狐狸相赠。

耿去病把狐狸交给了青凤后,再去宴请客人。客人走了以后,青凤把狐狸抱在怀里,过了三天它才苏醒过来,一转身这狐狸又变成了胡叟。胡老头一抬眼看见了青凤,怀疑这不是在人间。青凤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给他听。胡老头于是向耿生下拜,面有惭意,对以前的事情表示歉意,又很高兴地看着青凤说:“我本来就说你没有死,今天果真证实了。”青凤对耿去病说:“郎君,您如果真的爱怜我的话,请您把楼房借给我家住,也好让我能够对老人家尽点孝心。”耿去病答应了。胡老头面带愧色道谢告别而去。

到了夜里,胡老头全家果然搬来了。从此之后,两家人亲如父子,不再互相猜忌。耿去病在书房居住,孝儿经常来与他交谈。耿的正妻生的儿子渐渐长大了,就让孝儿当了他的老师;孝儿教他循循善诱,很有老师的风范。

这篇故事原名叫《青凤》,主角自然是狐女青凤了。许多评述这篇故事的文章都把重点放在青凤身上,认为蒲松龄先生写这篇故事的主旨是要刻画封建社会中一个追求个人幸福的女性形象。青凤代表的是当时一类的女性形象:外表柔弱,逆来顺受,但是在爱情的感召下,也有着反抗的性格。故事中的青凤虽说是狐,但是很有人情味。她不仅对封建闺训用一种不公开的反抗,似柔婉实坚决的背叛,甚至在情投意合的情人面前也不断宣扬服从,把偷情说成是服从夙分,连野外遇难获救也说成“此天数也”。许多评论文章都把这篇故事归结为反封建礼教主题,对此老老葛就不多说了,只是说说这个耿去病。

在蒲松龄那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合理合法的,所以这个有妻室的耿去病看见漂亮的青凤就死皮赖脸地追求,在蒲老头眼里是不以为耻的。这个疯子一般的耿某人追起青凤来是竭尽全力的:初见青凤,就感其“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因此盯住不放;接着“神志飞扬,不能自主,拍案曰‘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为了再见青凤,他不惜独自一人搬来居住,就连狐叟扮鬼都不能吓住他。青凤搬走后,耿某全家搬来青凤曾居住的地方,“居逾年甚适,而未尝须臾忘青凤也”,这与现今有的人包二奶不同,靠的是钱是权,耿某靠的是韧劲。对耿某的追求,青凤是认可的。初次见面,耿去病“隐蹑莲钩”,青凤虽囿于礼数“急敛足”,但“亦无愠怒”。再次遇到耿某时,虽然畏于叔父的威严而有意躲避,但也说:“惓惓深情,妾岂不知?”见耿某要求强烈,就“似肯可,启关出,捉其臂而曳之。”

二人这种爱恋受到了来自家庭的阻止。对于耿某醉心于青凤,以狐叟为代表的青凤家庭持一种反感和反对的态度,为了阻止他们,狐叟采取了躲避的方式。看到耿某和青凤在一起时,狐叟更是对青凤大加斥骂,对耿某采取了一种很不友好的态度。如果不是有后来耿某救狐的奇遇,二人结合是断断成不了的。

肯定有读者要问:为什么狐老头不愿意青凤跟耿去病?是不愿意自己的侄女儿给人作二奶?好象不是,通篇也没言及这方面的事。依我看来,最大的原因,就是对耿去病的狂态产生了反感。从故事中可以看到,耿某对青凤的追求,大胆而疯狂,而且毫不掩饰。这与一般的民间是礼节相违背的。初次见面,盯着人家女子看就够不礼貌了,还桌子下面钩人家脚,搞得人家女子不得不急忙缩脚。后来又见到青凤时,耿某长跪致词:“得一握手为笑,死不憾耳。”“亦不敢望肌肤之亲,但一见颜色足矣。”青凤答应后,耿某就不象自己说的那样了:“生狂喜,相将入楼下,拥而加诸膝”。后来青凤说明怕叔父责怪,决欲离去,耿某还“强止之,欲与为欢”。可见耿某是色胆包天,行为唐突。大概就是这样的原因,狐老头才恼怒地说:“贱辈辱我门户!”当然,耿某也确实是个敢做敢为的汉子。所以,在青凤受狐叔责骂时,他敢于站出来大声说:“罪在小生,与青凤何与!倘宥青凤,刀锯鈇钺,小生愿身受之!”从这点上看,这个耿某狂也狂得有点不要命了。

但是话得说回来,耿去病的人品并不见得多么高尚:追求青凤他可能是真心实意的,是疯狂的,但是他的原动力是见了人家“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如果以后再见到更美丽漂亮的女子,这耿某人肯定也会用同样的疯狂去追,包个三奶、四奶是肯定的。另外,耿去病的肚量也不大,如果没有青凤的缘故,他对狐老头的怨恨也永不会消失的。

《青凤》《聊斋志异》三会本卷一第三十九篇

太原耿氏,故大家,第宅弘阔。后凌夷,楼舍连亘,半旷废之。因生怪异,堂门辄自开掩,家人恒中夜骇哗。耿患之,移居别墅,留老翁门焉。由此荒落益甚。或闻笑语歌吹声。

耿有从子去病,狂放不羁,嘱翁有所闻见,奔告之。至夜,见楼上灯光明灭,走报生。生欲入觇其异。止之,不听。门户素所习识,竟拨蒿蓬,曲折而入。登楼,殊无少异。穿楼而过,闻人语切切。潜窥之,见巨烛双烧,其明如昼。一叟儒冠南面坐,一媪相对,俱年四十余。东向一少年,可二十许;右一女郎,裁及笄耳。酒胾满案,团坐笑语。生突入,笑呼曰:“有不速之客一人来!”群惊奔匿。独叟出,叱问:“谁何入人闺闼?”生曰:“此我家闺闼,君占之。旨酒自饮,不一邀主人,毋乃太吝?”叟审睇,曰:“非主人也。”生曰:“我狂生耿去病,主人之从子耳。”叟致敬曰:“久仰山斗!”乃揖生入,便呼家人易馔。生止之。叟乃酌客。生曰:“吾辈通家,座客无庸见避,还祈招饮。”叟呼:“孝儿!”俄少年自外入。叟曰:“此豚儿也。”揖而坐,略审门阀。叟自言:“义君姓胡。”生素豪,谈议风生,孝儿亦倜傥;倾吐间,雅相爱悦。生二十一,长孝儿二岁,因弟之。叟曰:“闻君祖纂涂山外传,知之乎?”答:“知之。”叟曰:“我涂山氏之苗裔也。唐以后,谱系犹能忆之;五代而上无传焉。幸公子一垂教也。”生略述涂山女佐禹之功,粉饰多词,妙绪泉涌。叟大喜,谓子曰:“今幸得闻所未闻。公子亦非他人,可请阿母及青凤来,共听之,亦令知我祖德也。”孝儿入帏中。少时,媪偕女郎出。审顾之,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叟指妇云:“此为老荆。”又指女郎:“此青凤,鄙人之犹女也。颇惠,所闻见辄记不忘,故唤令听之。”生谈竟而饮,瞻顾女郎,停睇不转。女觉之,辄俯其首。生隐蹑莲钩,女急敛足,亦无愠怒,生神志飞扬,不能自主,拍案曰:“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媪见生渐醉,益狂,与女俱起,遽搴帏去。生失望,乃辞叟出。而心萦萦,不能忘情于青凤也。

夜,复往,则兰麝犹芳,而凝待终宵,寂无声咳。归与妻谋,欲携家而居之,冀得一遇。妻不从,生乃自往,读于楼下。夜方凭几,一鬼披发人,面黑如漆,张目视生。生笑,染指研墨自涂,灼灼然相与对视。鬼惭而去。次夜,更既深,灭烛欲寝,闻楼后发扃,辟之闸然。急起窥觇,则扉半启。俄闻履声细碎,有烛光自房中出。视之,则青凤也。骤见生,骇而却退,遽阖双扉。生长跽而致词曰:“小生不避险恶,实以卿故。幸无他人,得一握手为笑,死不憾耳。”女遥语曰:“惓惓深情,妾岂不知?但叔闺训严,不敢奉命。”生固哀之,云:“亦不敢望肌肤之亲,但一见颜色足矣。”女似肯可,启关出,捉之臂而曳之。生狂喜,相将入楼下,拥而加诸膝。女曰:“幸有夙分;过此一夕,即相思无用矣。”问:“何故?”曰:“阿叔畏君狂,故化厉鬼以相吓,而君不动也。今已卜居他所,一家皆移什物赴新居,而妾留守,明日即发矣。”言已,欲去,云:“恐叔归。”生强止之,欲与为欢。方持论间,叟掩入。女羞惧无以自容,俯首倚床,拈带不语。叟怒曰:“贱辈辱吾门户!不速去,鞭挞且从其后!”女低头急去,叟亦出。尾而听之,诃诟万端。闻青凤嘤嘤啜泣,生心意如割,大声曰:“罪在小生,于青凤何与?倘宥凤也,刀锯铁钺,小生愿身受之!”良久寂然,生乃归寝。自此第内绝不复声息矣。生叔闻而奇之,愿售以居,不较直。生喜,携家口而迁焉。居逾年,甚适,而未尝须臾忘凤也。

会清明上墓归,见小狐二,为犬逼逐,其一投荒窜去,一则皇急道上。望见生,依依哀啼,耳辑首,似乞其援。生怜之,启裳衿,提抱以归。闭门,置床上,则青凤也。大喜,慰问。女曰:“适与婢子戏,遘此大厄。脱非郎君,必葬犬腹。望无以非类见憎。”生曰:“日切怀思,系于魂梦。见卿如获异宝,何憎之云!”女曰:“此天数也,不因颠覆,何得相从?然幸矣,婢子必以妾为已死,可与君坚永约耳。”生喜,另舍舍之。积二年余,生方夜读,孝儿忽入。生辍读,讶诘所来。孝儿伏地,怆然曰:“家君有横难,非君莫拯。将自诣恳,恐不见纳,故以某来。”问:“何事?”曰:“公子识莫三郎否?”曰:“此吾年家子也。”孝儿曰:“明日将过,倘携有猎狐,望君之留之也。”生曰:“楼下之羞,耿耿在念,他事不敢预闻。必欲仆效绵薄,非青凤来不可!”孝儿零涕曰:“凤妹已野死三年矣!”生拂衣曰:“既尔,则恨滋深耳!”执卷高吟,殊不顾瞻。孝儿起,哭失声,掩面而去。生如青凤所,告以故。女失色曰:“果救之否?”曰:“救则救之;适不之诺者,亦聊以报前横耳。”女乃喜曰:“妾少孤,依叔成立。昔虽获罪,乃家范应尔。”生曰:“诚然,但使人不能无介介耳。卿果死,定不相援。”女笑曰:“忍哉!”次日,莫三郎果至,镂膺虎,仆从甚赫。生门逆之。见获禽甚多,中一黑狐,血殷毛革;抚之,皮肉犹温。便托裘敝,乞得缀补。莫慨然解赠。生即付青凤,乃与客饮。客既去,女抱狐于怀,三日而苏,展转复化为叟。举目见凤,疑非人间。女历言其情。叟乃下拜,惭谢前愆。喜顾女曰:“我固谓汝不死,令果然矣。”女谓生曰:“君如念妾,还乞以楼宅相假,使妾得以申返哺之私。”生诺之。叟赧然谢别而去。入夜,果举家来。由此如家人父子,无复猜忌矣。生斋居,孝儿时共谈讌。生嫡出子渐长,遂使傅之;盖循循善教,有师范焉。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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