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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观止史海探珠史记封禅书小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23/4/5

史海探珠

[题注]

所谓“封”,是特指古代帝王到泰山顶上给泰山加土以祭天;所谓“禅”,是特指古代帝王到泰山脚下的某地拓土以祭地。《封禅书》记载了自远古以来历代帝王祭祀天地鬼神的发展变化史,其中尤其以大量的篇幅与细腻的笔触描述了汉武帝迷信神仙、祈求长生不死的愚蠢荒唐行径,是《史记》中讽刺性、批判性最强的篇章之一,即使在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也仍有鲜活的警世意义。(节选自韩兆琦《史记全注全译》)

《史记·封禅书》

原文:

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见而不臻乎泰山者也(通读全文,方知此句讥刺之深。此句一出,全文气息皆透)。虽受命而功不至,至梁父矣而德不洽,洽矣而日有不暇给,是以即事用希。传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废;三年不为乐,乐必坏。”每世之隆,则封禅答焉,及衰而息。厥旷远者千有馀载,近者数百载,故其仪阙然堙灭,其详不可得而记闻云(事在有无之间,故其详不可得。此一篇文字,奇幻诡谲,玄之又玄,使人读之虚无缥缈,似海中蜃景,山外流云)。

......(中间舍去历代封禅之记载。)

今天子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

今上初至雍,郊见五畤(郊,帝王的一种祭祀名,在郊外祭祀天地。五畤,五座祭天的坛台,即鄜畤、密畤、吴阳上畤、吴阳下畤、北畤,分别祭祀白帝、青帝、赤帝、黄帝、黑帝)。后常三岁一郊。

是时上求神君,舍之上林中蹄氏观。神君者,长陵女子,以子死,见神於先后宛若(先后,即妯娌;宛若是其名)。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汉武帝外祖母)往祠,其后子孙以尊显。及今上即位,则厚礼置祠之内中。闻其言,不见其人云。

点评:这里讲述了武帝即位后的第一件奇事:长陵附近的一位女子,难产死后成为神君,附身于其妯娌宛若之身展示神迹。前文言“其详不可得而记闻云”,今言“闻其言,不见其人云”,其辞倶在恍惚之间。

是时李少君亦以祠灶、穀道、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舍人,主方。匿其年及其生长,常自谓七十,能使物,却老。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馀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独太史公不以为如此,此句已点出李少君其事之荒唐)。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九十馀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见上,上有故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年陈於柏寝。”已而案其刻,果齐桓公器。一宫尽骇,以为少君神,数百岁人也。

点评:太史公极少用排比,唯此处前言“是时上求神君”,后接“神君者”云云;后云“是时李少君”,后接“少君者”云云,此为排比法也。又言武安侯事,末尾曰“一坐尽惊”;言齐桓公器事,末尾曰“一宫尽骇”,又是一排比。本极整齐处,偏极疏朗,故奇。

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前文倶言封禅,后忽插进神仙之事,至此,神仙、封禅二事牵合为一处。本文之事,繁杂无当,横七竖八,太史公左右牵合,笔力非常),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於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

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欲行封禅是武帝之骄心,今又欲长生,是武帝之痴心,既骄且痴,便生出一段荒唐事来。封禅之书,当记祠祭之事,与礼相印,而太史公专记方士之言,悠谬无根,太史公岂真信其事邪?不过以荒唐之事,讥刺武帝其人,此所谓“登门骂娘”也),而使黄锤史宽舒受其方。求蓬莱安期生莫能得,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千金买骨,则骏马充厩;千金求药,则方士盈朝)。

......

其明年,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盖夜致王夫人及灶鬼之貌云,天子自帷中望见焉。於是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以客礼礼之。文成言曰:“上即欲与神通,宫室被服非象神,神物不至。”乃作画云气车,及各以胜日驾车辟恶鬼。又作甘泉宫,中为台室,画天、地、太一诸鬼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岁馀,其方益衰,神不至。乃为帛书以饭牛,详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奇。杀视得书,书言甚怪。天子识其手书,问其人,果是伪书,於是诛文成将军,隐之。

点评:前言李少君事已属荒唐,今载齐少翁事更有甚之。曹雪芹诗曰“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用于此处,亦甚贴切。太史公此篇是《聊斋志异》笔法也,说鬼说仙,只是说人;又有《红楼梦》手段,曹雪芹写宝玉,笔笔贬损,实则处处褒扬;太史公写武帝,笔笔褒扬,实则处处讥刺。

其后则又作柏梁、铜柱、承露仙人掌之属矣。

点评:

吴见思曰:《史记》一书,惟《封禅》为大。盖纪传世家以一人为经,间入诸事为纬,犹可下手。此如封禅柴望郊畴山川日月太一陈宝诸祠,间以符瑞神仙制度服色宫室土木,又插征伐兵荒诸事,上而舜禹商周,下而秦汉,千百年一齐坌入,纷如乱丝,偏能条理组织,蹙锦提花,紫凤天吴,灿然成彩,而绝无针痕梭影,岂非千古大文。

又曰:序事虽多,若挨年按月,逐段铺排,便是编年通鉴,成何文章,史公则段段关锁,处处映合,回环唱叹,极有文情。

又曰:予言文章诗画,总属一理,必于一笔之中,各具四面,一句之内,必分数层。所谓横看成岭,侧看成蜂也。若止得正面一层,则画如死灰,诗如嚼蜡,一过而已,岂堪再三。如《封禅书》,初看叙事平直,再看则各有关合,细心读之,则一句一字之中,嘻笑怒骂,无所不有,正如大云一雨,大根小茎,各得其滋润,究竟我见有尽,意义无穷。吾愿善读书者,必细心读之,再三读之,莫轻易放过,幸甚幸甚。

李晚芳:武帝雄才大略,只以“不死”二字私据胸中。以为古真有不死之人,如黄帝等,必欲觏之,冀得其秘,痴心牢结,甫挑则动,屡破仍迷。于是言神仙则信神仙,言致神仙必由郊祠则信郊祠,一时郊畴郊雍,祠太一,祠五帝,诸事纷然,遂浸寻而及封禅。案此书,封禅乃古帝王用报受命之典,与求神仙以祈不死者,有何关涉?太史亦知其无关涉也,但以身常扈从,亲见当时历历实有其事,虽属荒唐,业已主信国从,明著令典,职司载笔,若阙一不纪,何足为信史!故借此大题目,而详写之。……太史用笔力纽合,由典礼而入礼群,由机群而入符瑞,由符瑞而人方怪,由方僅而入神仙,将唐虞历代祀典与封禅牵合为一,将封禅与神仙牵合为一,将封禅神仙与白麟宝鼎房芝德星牵合为一,将河决匈奴两越诸事与求仙牵合为一,处处微词点讽,以为眼目,全用活笔描写,虚字翻弄,通篇无一实笔,无一板句。事本镜花水月,文亦镜花水月,虽有附会纽造之奇,绝无附会纽造之迹。论其事,则千头万绪,无一同科,格格若不相入,读其文,则横冲直撞,无不凑合,节节而若相粘,一气呵成,痕迹俱化,笔力雄也。结句含蓄淡远,令佞神者,意兴索然,如水施背,则自三代以下,及秦数君之佞神者,皆当作如是观也。

牛运震:《封禅书》一篇讥讽文字,开端起手却极庄重高古,似与长卿《封禅书》颂美之文同一格体,令人不觉其有讥讽之旨,此大手笔笔法浑妙处。

又曰:《封禅书》本以武帝为主,而叙虞夏以来祷祠巡狩机祥符命之事,有得有失,或经或不经,皆为武帝作影照也。纪武帝事本以封禅为主,而叙祠神、求仙、匈奴、河决、黄金、宝则、改正朔、建宫室等事,支离曼術,组合牵附,则皆为封禅作衬染也。盖武帝封禅本为长生不死之道,原与古帝王升中告成之旨殊别,故求仙者封禅之根,而祠禅者求仙之阶,三事本属一事,是以屡屡伴叙不嫌纠牵,而每借方士口中点明其旨。如所云祠灶则致物,致物则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凡此皆与求仙事有关会而类及之,以为封禅衬托渲染也。设词于疑信之际,用笔在离合之间,摹拟处无一实境,论断处无一直笔,可谓殚讥讽之微文,极纪载之能事矣。

又曰:《封禅书》讥讽嘲笑,可谓尽情极致矣。然皆以冷语出之,终有厚气装裹,不失之尖酸浅露。

又曰:封禅求仙,秦皇汉武事迹略同,太史公叙二君事多作遄对暗照之笔。盖武帝失德处,不便明加贬语,而借秦皇特特相形,正以见汉武无殊于泰皇也。……此中命意用笔之妙,真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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