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人们一直都对人性的本质充满了好奇和渴望探索。古希腊特尔斐神庙上刻着的那句神谕“人啊,你要认识自己”早已成为人类思考人性的引导。而在我国,早在先秦时期,孟子和荀子就对人性善恶展开了持久的辩论,这一辩论至今仍在延续。
文学被誉为人学,许多优秀的文学作品在一定程度上都对人性进行了探讨。比如《诗经》中一些描写男女之间纯真情感的诗句,向我们展示了古代社会中自然人性之美。而《红楼梦》通过描写腐朽的封建礼教,揭示了人性中的贪婪和恶念。至于《聊斋志异》,作为备受世人推崇的志怪小说合集,也以其独特的方式解读着人性。
首先,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注重描写人性的群体性特征。他让不同阶层的人物都能在故事中有所呈现,从上至官吏权贵,下至平民百姓,每个阶级的人物都能在故事中见到他们的身影。蒲松龄常常会将几个不同群体进行对比,突出不同群体间人性的差异与特殊性。比如《席方平》这个故事,它反映了平民与官吏两个群体之间的不同人性。故事讲述了席方平为了给自己的父亲伸冤,到地府鸣不平的故事。在面对权贵的压制和迫害时,席方平依然坚守正义,维护自己父亲的权益。蒲松龄以“忠孝志定,万劫不移,异哉席生,何其伟也!”来称赞席方平的不畏权贵的品德。通过对席方平的坚持与贪官污吏的不公对待的对比,我们能够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性在故事中的体现。
除了注重群体性之外,蒲松龄还考虑到了群体中个体间的差异。比如在官吏群体中,既有胡乱判案、贬黜贤士提拔庸才的昏官,也有做官如做虎、料事如神的真正为人民百姓着想的好官。通过这样既注重对群体又注重对个体的描写,蒲松龄实现了《聊斋志异》中的人性与现实世界的高度契合。
另外,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将鬼神精怪等志怪元素“异化”成人形象,凸显了人性的真善美。这些花妖狐鬼虽然在故事中保留了自己的特性,但在艺术形象的塑造上,它们更多地展现了人性的情性。比如《婴宁》中的狐女婴宁,她天真烂漫、爱花爱笑。尽管在故事中,婴宁也会展现出狡黠的一面,但蒲松龄更多地展现了她天真纯洁的一面。婴宁的形象在封建社会中并不被接受,因为封建礼教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将女子束缚在礼教的高阁之中。婴宁这样的性格在封建社会无法得到表达,因此异化的艺术手法成为了她得以存在的条件。同样,《青凤》中的狐女青凤也与婴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虽然本身是狐狸,但在叔叔胡叟的规训下,表现得与常人无异。青凤对耿去病抱有爱慕之情,但因为叔叔的训斥感到羞愧难当,最终与耿去病分开。直到一次意外,耿去病将差点命丧井中的青凤救下,青凤摆脱了叔父的束缚,两人互通心意后走到了一起。这个爱情故事虽然也包含许多“异化元素”,但却与现实息息相关。故事中的青凤勇敢追求爱情,耿去病不计前嫌,甚至为他们提供住所,展现了人性中真善美的光辉。
此外,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也将人“异化”成志怪,凸显了人性的光明与黑暗。比如《促织》这个故事,讲述了那些为了自己找乐子而压榨平民百姓的权贵,实际上已经丧失了人性的本质。故事中,成名为了交差而去捕捉蟋蟀,却不顾儿子再次去寻找蟋蟀,最终只抓到一只小蟋蟀。但没想到这只小蟋蟀非常厉害,没有一只蟋蟀能斗过它,因此成名得到了许多好处。后来成名才知道,这只蟋蟀其实就是他儿子的变身。这个故事虽然表面上是一个孩子“异化”成非人,但实际上是在说那些将他人视作玩物的人早已异化成了非人。这样的异化手法,向我们解读了人性中的恶。
蒲松龄的人性善恶观主要基于儒家思想,认为人性中既有善良又有邪恶。在整部《聊斋志异》中,他更多地描写了人性的善,这与儒家理论中的仁孝观念相契合。蒲松龄将仁孝、仁义、宽容等视作人性的基本特征,而那些具备这些人性的角色,往往都能获得好的结果。相反,那些丧尽天良、品行不端的人则往往不得善终。然而,蒲松龄也意识到人性中难免存在恶的东西,他认同荀子的观点,认为人性本恶。在《姬生》一篇的结尾,蒲松龄评价道:“凡哀者属阴,乐者属阳;阳极阴生,此循环之定数。”他认为人性处于善与恶之间的摇摆不定。而掌握中庸之道,则是达到人性美的最高境界。
通过对《聊斋志异》中人性的描写和解读,我们可以看到蒲松龄对人性的深刻思考和独到见解。他通过注重群体性特征、将志怪异化成人、将人异化成志怪等手法,展现了人性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同时,他也表达了对人性善恶的看法,强调了人性中善良的力量和中庸的价值。《聊斋志异》以其独特的视角和丰富的想象力,在文学领域深刻地探索并表达了人性的奥秘和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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