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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猫传一个日本人的大唐春梦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18/1/5

梦枕貘,原名米山峰夫,年1月1日出生,年以《吞噬上弦月的狮子》获得「日本SF大赏」(当年获得特别赏的是《铁臂阿童木》之父手冢治虫),被誉为「日本魔幻小说超级霸主」,是SF作家俱乐部和日本文艺家协会的会员。

从高中时代开始,他就以「梦枕貘」的笔名来发表诗集和一些具有奇幻风格的小说。

梦枕貘最负盛名的人气作品当属《阴阳师》,是日本影视动漫界最爱改编的超级大IP,让我们差点肝到夜夜失眠的手游阴阳师也来多源自于此。

另一部创作了17年,用尽多张稿纸的长篇小说《沙门空海》,被外界认为是他最难以实现影视化的作品。因为在梦枕貘的笔下,天马行空般的魔幻世界,早已超出了人类想象。

年12月22日,改编自《沙门空海》,由陈凯歌执导的电影《妖猫传》正式上映。从粗剪到成片,已经看过四次,每次看都会感慨这电影又上了一个台阶的梦枕貘说道,「完全超越了我的想象,每一帧画面都像流动的油画一样,美仑美奂。」

电影《妖猫传》拍摄现场的梦枕貘和陈凯歌

书写妖魔鬼怪的「安西教练」

《妖猫传》在北京举行的全球首映礼上,毫无意外,梦枕貘作为压轴嘉宾也出现在现场。我们趁机逮住他,作了一番详谈。就他的文学生涯,也就《妖猫传》的原著与电影,以及大唐之梦,梦枕貘给了很详尽的解答。

带着圆圆眼镜的他,近距离接触后,颇有些《灌篮高手》里和蔼可亲的安西教练之感。尤其是在后台休息室时,一听到自己觉得可爱的问题,就会哇哇说上好几个卡哇伊,哈哈大笑,然后再努力调整表情和语速,严肃又专业地表达自己的见解。

梦枕貘给本文作者的签名,还很耐心地画了一幅自画像,十分有爱了

在开始撰写《沙门空海》前,梦枕貘特意去陕西西安进行采风。踩在有着悠久历史的地砖上,他萌发了要写盛唐故事的愿景。于是日本平安时代的空海和尚,和有着大唐「诗魔」之称的白居易相遇了。

六年前,陈凯歌决定建一座唐城来拍摄《妖猫传》时,梦枕貘又去了一趟湖北襄阳的影视基地。他摸着现代工艺打造出来的唐代建筑,走着走着就落泪了。因为他觉得,那些在他脑海里已经搭建了无数次的大唐盛景,终于能够亲眼见一见了。

「唐代有丝绸之路,东起长安,西到罗马帝国,沟通欧亚大陆,连接东西方文明。我了解到当时长安有一百多万人口,外国人有三十万,一个城市有30%的外国人,说明这是一个非常开放的城市,简直就是一个盛世。对这种盛世,我有很特殊的感情。」

《妖猫传》中的盛唐场景

笔力勤健的梦枕貘,早期主要是在筒井康隆(日本著名科幻小说家,著有《穿越时空的少女》、《红辣椒》等)主办的科幻杂志《NEONuLL》,以及柴野拓美主办的《宇宙尘》上发表作品。

创业初期的这段时间,他撰写的《蛙之死》受到了当时最有影响力的科幻杂志《奇想天外》的选载,之后他以连载中篇小说《巨人传》的契机正式出道,走上了作家之路。

「中国的《西游记》、《聊斋志异》给了我很多的参考和想象。」

年,热衷海外旅行的梦枕貘以《西游记》中玄奘西天取经的路线为参考,一路从西安游到了吐鲁番。

这一次的西游之旅,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创作灵感。他开始以与我国唐代相近的日本平安时代为背景,将日本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安倍晴明和源博雅作为主角来撰写。被誉为「日本聊斋」的《阴阳师》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阴阳师》原著

深谙巫术之道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和舍弃了天皇姓氏的贵族子弟源博雅,作为平安京(平安时代的日本首都,现在的京都)的守护者,既会为被人类伤害的鬼怪寻找安抚之道,也会强力铲除那些作恶人间的邪魔和恶人,是一种涤荡世间所有污秽的纯净之力。

梦枕貘笔下的安倍晴明非常机敏,和源博雅的懵懂形成了很好的相互搭配,有种异常和谐的趣味。

这两人的友谊,在当下的语境中,也常常被解读出超越兄弟情的存在,对此梦枕貘非常大方,「没关系,大家可以尽情解读,我也觉得这两人是有基情的,最好不要拆散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因为他们两个人爱得最深。」

尽管拒绝了要将空海、白居易、安倍晴明和源博雅这四位男主角打乱重新配对的问题,但其实早在三十多年前,梦枕貘就让大唐长安和平安京有了联系。

在电影《阴阳师》中,野村万斋饰演的安倍晴明有一个最宠爱的式神,就是空海从大唐长安带回来的神奇蝴蝶,由当时的小仙女今井绘理子饰演。

就写作习惯而言,梦枕貘一直都特别喜欢拿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作为故事的主角,让他们跳脱历史文字的束缚,在正史和野史的夹缝中,获得人性化的解读。

尽管也有过「戏说的成分太多了,怎么可以这样解读我们的历史人物」之类的争议,但对于从事写作事业已经超过四十年的梦枕貘来说,「创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要不停地想象,不停地写,但这种痛苦也是创作的一大乐趣,所以不会考虑大家会不会喜欢之类的因素。」

从年的《阴阳师》到年的《阴阳师:玉兔卷》,梦枕貘已先后出版了20余部(卷)平安时代的鬼魅故事,这期间他还抽出了17年的时间写出了四卷之多的《沙门空海》。

因为电影,小说原著中文版又再版,并易为电影的名字

看到自己的作品一本本的面世,改编的电影体量越来越大,在面对关于梦想是否实现的问题上,梦枕貘如同所有具有匠心的匠人一样,他以一种反思和反问自己的语气,细细揣摩着「虽然现在小有成就,但真的实现梦想了吗?还没有,我目前依然还在实现梦想的过程当中,今后还要不断地继续为梦想进行下去。」

早已功成名就的葛饰北斋,依旧会哀叹时间过得太快,自己想要更精进一些的急迫

扭转盛唐命脉的极乐之歌

曾经有人分析,日本作家的的写作取向是有定性的。

很多时候,他们习惯描绘逝去的名人,为他们填补生命的空白部分;膜拜盛世,喜欢华丽的散发着blingbling之光的旧时代。

「大唐时期的东西方文化交流,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都传到了长安,这些宗教都有自己的宗教场所,寺院林立,信仰自由,在精神上是一个非常开放和包容的时代,在当时的世界上绝对是NO.1,非常有魅力。」

迷恋大唐盛世的梦枕貘在撰写《沙门空海》时,用了一个特别精巧的时空观念描绘了大唐从盛到衰的关键事件——安史之乱所导致的杨贵妃之死。

在日本人看来,杨贵妃是不可能死去的。马嵬驿之变中死去的是杨贵妃的侍女,杨贵妃本人其实早就被人救走,并送到了日本最西部的山口县,从此隐姓埋名,活了下来。上世纪八十年代,清纯玉女山口百惠正当红时,还曾公开宣称过自己是杨贵妃的后人。

盛世美人的凋零,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所以在大众情结的影响下,除了陕西咸阳之外,日本也有一个流传了很久的杨贵妃之墓。

日本的杨贵妃之墓

对于杨贵妃这样的盛唐美人,梦枕貘当然也是怜惜的,所以杨贵妃就是《沙门空海》的文眼,他笔下所有的人物都围绕着杨贵妃而生,为杨贵妃而沉醉。

「酒宴、歌宴、舞宴,是盛唐一个最鼎盛最繁华的时代展现。在世界文学和各国的精彩场面中,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够亲眼看到贵妃醉酒的那曲极乐之舞,一定特别震撼和心醉。我所谓的杨贵妃情结,就是能够回到当时的现场,看看这个舞蹈就好。」

张榕容版杨贵妃

当时的盛宴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在电影《妖猫传》中,陈凯歌花费大量心力,用了一个充满幻术的杂耍舞台来展现,是一种极致的梦幻之感。而梦枕貘在创作之初,依靠更多的则是各种正史和野史的相互交织——

在酒醉中徜徉的诗仙李白,被急于讨得杨贵妃欢心的唐玄宗急召入宫。顶着翰林侍诏的公务员身份,李白借着酒意朦胧的劲儿,轻蔑又豪迈地对着」千古宦官第一人「的高力士,提出了玄宗才有的待遇——「高公公,给爷脱靴。」

他以为这样,就能羞辱他看不上的权贵了。可高力士是什么人呢?他是能让玄宗说出「力士当上,我寝则稳」的宠信之人。

在高力士看来,李白的这点狷狂文人的小伎俩,不足挂齿。当下最重要的,是安抚玄宗的心情,让贵妃娘娘能够翩然起舞。

《妖猫传》中的李白

一身酒劲儿的李白,被侍从们带到了深宫里的沉香亭。厅内檀木香与盛放的牡丹花香交相辉映,袅袅升起。如此美景之中,擅长音律的玄宗,却叫停了贵妃正欲起舞的身姿。

「贵妃要跳的舞叫极乐之歌,为什么玄宗不让贵妃跳呢?因为每一次贵妃跳这个舞,都需要伴着音乐的曲调来跳,不能跳一样的。」

对盛唐文化十分熟稔的梦枕貘,像迷弟一样,滔滔不绝,尤其是聊到自己的心之所向之时,整个语调都缓了,显得特别沉静,有种肃穆的猎奇感。他在潜意识里,也觉得陈凯歌重笔描绘的「极乐之宴」,是一个改变了整个时代和所有人命运的转折点。

酒醉中的李白被兜头落下的凉水击中,挥笔写下了流传千古的《清平调》,却被高力士记恨在心,仕途之路夭折在即。

玄宗颇为赏识的乐师李龟年,虽然展现了歌者即兴演唱的最高水准,但在安史之乱后,他流落江南,一心期盼能和知音玄宗再相逢,却最终在失望中郁郁而亡。

贵妃醉酒,落花如梦,梦枕貘惆怅地说出了另一个人的命运,「阿倍仲麻吕就是在那个时候对贵妃一见钟情的。」

从日本奈良时代东渡到大唐来的的留学生阿倍仲麻吕,进入太学后改名晁衡,参加科举考试,高中进士,官居唐左散骑常侍安南都护(日本遣唐使在大唐官职最高的人,还曾以大唐使节的身份回到日本),历经玄宗、肃宗、代宗三代帝王,见证了大唐由盛转衰的全部时代历程,与著名诗人李白、王维、储光羲都是莫逆之交,可谓是当时促进中日文化交流的超级吉祥物。

安史之乱前夕,晁衡因思念家乡,决定返回日本,结果却在海上遭遇事故,整个船队几乎都沉了。远在长安听信谣言,以为晁衡遇难的李白,当即他写下了《哭晁卿衡》的思念诗词。

阿部宽版晁衡和张榕容版杨贵妃

作为盛唐知名度第二高的女性,杨贵妃拥有迷倒所有人的底气,也有着能够驾驭所有人的权利和地位。

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她和盛唐第一女性武则天的差别在于,武则天征服了所有人,让大家跪在地上仰望,她就是权利的本身;而杨贵妃却只笼络住了所有人的迷恋,迷恋是有限的,尤其是在权利面前,她很容易就会被舍弃,这是她的悲剧。

「她最早是寿王妃,玄宗儿子的妻子,跟玄宗之间有将近30多岁的年龄差,如果那时她反抗了,不愿意去做杨贵妃的话,可能会被杀掉。所以这就是一个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和玄宗最早不是因为爱而走到一起的,也不是为了追求玄宗的爱而成为贵妃的,所以杨贵妃的悲剧是时代造成的因果。」

在电影《妖猫传》中,杨贵妃的饰演者是中法混血儿的张榕容,尽管被人戏称为「洋贵妃」,但在梦枕貘看来,「张榕容值得分」。至于胡人血统的设定,也是非常新颖,此前从来没有过的,「我觉得她应该是,所以就是了。」

杨贵妃与极乐之宴

空海和尚,在日本被尊为「弘法大师」,师承长安密教第七代宗主惠果大师。既是大唐密教的第八代宗主,也是日本密教真言宗的创立者。

空海擅长书法,创造了日语的平假名。中文造诣极高,能够用中文赋诗论述。梵文也能自己听写读译。

在《沙门空海》的原著中,梦枕貘设计为空海找到了一位力量型的梵文保镖,让他每天跟着对方练习梵文书写和口语对话,所以才能在进入青龙寺后,快速修习无上密的精髓。

在大唐学习佛法期间,他仅仅只用了两年,就学会了其他前辈需要十年才能掌握的密宗真经。

后来回到日本后,嵯峨天皇赐给他一整座山(熊野高野山),便于他开山立派,建造寺院,继续弘扬佛法。空海的这段大唐求佛法经历,也被后世认为与玄奘西天取经,鉴真东渡具有同样的历史地位。

日本是一个崇信神话的国度,除了「万世一系」的日本天皇神系血统的传说之外,拥有极大成就和历史地位的空海,也是在民间最常被「神格」化的人物之一。

在梦枕貘的笔下,空海的神性被人格化,「最喜欢空海。空海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我认为他是最强大的人,因为他拥有包容世间人性劣根性的力量。人有时候可能会犯错,会有一些很龌龊、很不好的想法,但空海可以包容其他人的这些想法,所以我觉得空海是精神力量最强大的人。」

带着对空海的无尽喜爱,梦枕貘截取了空海刚刚抵达大唐,还未真正修习密宗真经时的经历,以极低的姿态对他的未来成就进行挖掘。那时的空海正在探寻哲学和佛学的边际,和还未写出《长恨歌》的白居易,同处于战乱平稳过后的盛世衰亡期。

这时,一只具有穿透时空效应的玄猫,将两个带有侦探属性的聪明人,送到了三十年前大唐盛世的虚幻年景中,让他们看到了历史文字背后掩藏的人性真相,每一个人都不再是刻板的百科文字,而是活生生的人。

染谷将太扮演的日本和尚空海

黄轩扮演的白居易

电影《妖猫传》打得是双男主牌,国内青年演员中最有灵性的黄轩,和日本年轻代中最灵的染谷将太,是郁郁不得志的「诗魔」白居易,和正攀爬在佛法低级台阶上的空海和尚。陈凯歌的选角功力让这两个人不但外形般配,有着谜之身高差,还从一动一静的角色定位上,让两人的内在搭配也充满了和谐感。

提前看过好几次电影的梦枕貘,也对这两人影响深刻,「空海和白居易的友情,是电音中最感动我的部分。」

《沙门空海》的原著是长篇小说,剧情丰富,人物众多,环环相扣,将奇妙的玄幻世界里的人和妖与真实历史进行了无缝连接,让电影用流动的影像填补了文字描述带来的固定性。

借用梦枕貘的话来说就是,「电影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白居易这个人物的塑造,有一点是原著没有,而电影有的。白居易自认为是李白的粉丝,也自愧不如李白。但他却穿越时空,跟李白形成了情敌关系,两人都对杨贵妃有特殊的情感。所以他写下《长恨歌》,如果谁要说他写得不好,那是绝对不能原谅的,这种戏剧和心理冲突的表现刻画得很有特点,是让我感觉很好的一个地方。真的,黄轩演得特别好。」

文学和电影本身就是两种艺术载体,要在电影所需的有限时间里,展现出另外一种艺术的质感,电影就不能全盘照搬原著,有出入是一定的,陈凯歌对白居易的人物设计,和黄轩的演绎,就与梦枕貘撰写的白乐天有着明显的不同。

在梦枕貘的原著中,你能在他的笔触之间感受到他对大唐「诗魔」有种迷弟般的崇拜感。他很喜欢白居易,因为「白居易很聪明,充满了人情味。除了《长恨歌》之外,我还很喜欢白居易的《琵琶行》。」

张雨绮的春琴

如果说张榕容的杨贵妃是由《长恨歌》引入的,那么张雨绮被猫妖附体的春琴就是因《琵琶行》而生的。

「《琵琶行》描写的是年轻时,有很多年轻男子都爱慕追求一个美女,但美女上了年纪之后,谁也不来了,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在哪儿弹琵琶,这是一个美女迟暮的凄凉,非常有韵味。」

在梦枕貘的笔下,几乎所有的女性都是悲剧的,没有好的结局。

无论是《阴阳师》中被爱困了八百年生死不能见的八百比丘尼,还是《妖猫传》中的杨贵妃、春琴,甚至于伎馆中为金吾卫陈云樵下蛊毒的女伎,她们对爱的理解都是具有迷惑性的,爱会让她们迷失自己,陷入绝望。

就像梦枕貘在原著中借用春琴之口说出的「我变成老太婆后,你还会爱我吗」的痴问。

这句话和《阴阳师》中「世界上最短的咒就是名字,因为你会被困在里面」的作用是一样的,爱是恒久远的话题,它就像符咒一样困住了绝大部分的女性,以及对爱抱有纯真幻想的少年人。

电影《阴阳师》中,安倍晴明向源博雅解释咒的含义

「为什么呢,我也好想知道啊。」

头一次被人问起为什么要将女性都写得好惨的梦枕貘,百思不得其解的连说了好几个卡哇伊(可爱)。尽管他也不明白自己对女性有什么误解,但关于爱情观的解读,他还是很坚持的,「就像是花有开也有谢的时候,你爱一朵花,既要爱花开的时候,也要爱花落的时候,爱的极致就是宽容,不论男女。」

鬼怪什么的,不存在的!

在日本传说中,貘是只出现在梦中的怪兽,枕头是道具,是进入梦的必需品。

从字面上看的话,梦枕貘这三个字就含有传递两个世界讯息的神奇效果,「貘不仅是怪兽,还是吃噩梦的一个动物,专门取这样一个吃噩梦的怪兽的名字,因为我觉很厉害,所以一直沿用至今。」

这个名字跟随他已经很久了。早在年东海大学日本文学系毕业之前,高中生的梦枕貘,就已经因为「想要想出梦一样的故事」,而给自己选好了这一生都要坚定使用的笔名。

如今再回头看自己少年时代的信念,他依然没有什么改变,「心境是没有变化的,现在依然和当初一样。」

就这样坚持着,书写鬼怪故事的四十余年间,和笔下的鬼怪们打过无数交道的梦枕貘,其实也有自己复杂又可爱的一面,「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怪的存在。但如果晚上让我一个人在黑色的地方行走,我还是会害怕的。」

精神世界丰富的人,总是有很多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朴实无华。

有时候文学作品的改编,最难的是能够碰到一个懂他的人。梦枕貘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遇到了陈凯歌,他心中盼望的、想见的盛唐,这一次终于在电影《妖猫传》中见到了。

「我已经看过四次电影的粗剪了,最初是没有加视觉效果的,后来加了配乐,每一次看都有一种上了很高的台阶的感觉。这些粗剪中,有一段是陈凯歌导演自己配得旁白,导演的声线很有感情,让我印象非常深刻,这是粗剪当中的,不知道成片当中会不会有。」

梦枕貘前阵出席《妖猫传》东京电影节现场

如何评价《妖猫传》?

临时客串了一把影评人的梦枕貘是这样评价的:「因为小说有很多想象的空间,但我没想到导演和团队能够把这些视觉景象全都展现出来,完全超越了我的预期,简直就像一副流动的油画一样,电影的每一帧都美轮美奂,是绝对要去影院里观看的视觉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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