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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灭淫贼集团老老葛讲聊斋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18/1/8

图咏流俗相传奉鬼雄,公然桑濮恣淫风。万生刀剑汤公奏,一样威灵慑五通。

注:桑濮——“桑间濮上”的简缩。古指淫风。也指男女幽会。桑间在濮水之上,春秋时卫国地。濮水,也叫濮渠,流经春秋卫地。春秋时,濮水之畔,土地平阔,气候温和,桑树遍野,是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好去处。卫国音乐优美动听,艺术浪漫气息浓厚,其时婚恋风气又相当开放,在濮水岸边,桑树林中,青年男女边劳动边歌舞,谈情说爱,自由自在,有不少青年男女在“桑间濮上”发生亲密关系,所以又用“桑间濮上”来指代男女幽会,简称“桑濮”。汤公——汤斌,清代河南睢县人,顺治年进士。康熙十七年()任江苏巡抚时,奏令诸州县立社学,禁五通祠。

传说中,北方有狐狸精作祟,南方则有“五通神”作怪。北方狐狸作祟,人们还能想方设法加以驱赶;而江浙一带的五通神,则是随意霸占老百姓家漂亮的妇女,家里的父母兄弟,知道了也没有一个敢吭声的。因此,为害尤其厉害。

 江苏有一个叫赵弘的人,在苏州开了一家当铺,小日子过得十分适意。他妻子姓阎,长得很有姿色,远近闻名。

一天夜晚,妻子房内突然闯进一个男子,昂首挺胸走了进来。只见他手按宝剑,四下环顾,毫无顾忌。房间里的丫鬟、老婆子见,都吓得四散逃走了。阎氏刚刚想往门外逃,这男子蛮横地拦住了她,说道:“娘子不用害怕,我是五通神里的四郎。我很喜欢你,不会害你的。”说完便拦腰抱起她,像举个婴儿一般,把她放到床上。随后阎氏的衣服、腰带就自动解开了。这四郎的动作非常粗暴,阎氏忍受不了,迷惘中痛声呻吟。事后四郎下床,还说道:“五天后我还会来的。”于是走了。

赵弘的当铺开在城门外,这天晚上没有回家,有个丫鬟跑到当铺告诉他家里来了妖魔,赵弘知道这是五通神,问都不敢问。天刚要亮,赵弘赶回家,看见妻子疲惫不堪,躺在床上起不来,心里感到很羞耻,告诫家里人不要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

 过了三四天,阎氏才恢复过来,但是仍然提心吊胆,害怕那四郎再来。到了第五天,丫鬟和老婆子都不敢睡在阎氏的卧室内,全部都躲到外间去了,只有阎氏孤身一人面对蜡烛,满心恐惧地坐着,害怕五通神再次降临。不长时间,那个四郎果然来了,还带着两个人一起来,看上去都是年轻人,一副风流潇洒的样子。

有童仆摆上酒肴,三人要与阎氏一起喝酒。阎氏又羞又怕,低着头一声不响。四郎强迫她喝她也不喝,心里惴惴不安,恐怕他们三个人轮番奸淫,那小命可就没了。三个人互相劝酒,有的喊大哥,有的叫三弟。一直闹到半夜,上座上的两个客人才一块站起来说:“今天四郎因为喜得美人而款待我们,我看也应该告诉二郎、五郎他们,大家凑钱买酒来庆贺一番。”于是就告辞走了。四郎拉着阎氏进入床帐,阎氏拼命哀恳饶过她,四郎哪里肯听,弄得阎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四郎才离开了。阎氏已经奄奄一息了,躺在床上,羞愤交加,一心只想自尽。她刚弄好上吊绳子,但是一上去,吊绳子就断,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真是求死不得了。还好四郎不是经常来,大约要等阎氏身体痊恢复了才来一次。这样熬了两三个月,弄得一家人根本都无法生活了。

赵弘有个表弟姓万,是浙江绍兴人。这个万生为人刚强勇猛,会武术,尤其精通箭术。一天,万生来拜访赵弘,一直呆到天黑,赵弘因为家中外屋的房间都被家里人为躲避五通神而住满了,就让万生住到内院去。晚上,万生想不通,为什么表兄不把他安排到平时接待客人的外屋而让他住在内院?因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很久,他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觉得很奇怪。心想表兄家里究竟有什么事,于是他就趴在窗子上偷偷往外看看,只见有一个陌生男人进了表嫂的卧室,心中大为疑惑,心想一定是歹人。于是就手持钢刀暗暗尾随着。来到卧室往屋里一瞅,只见那个男人和阎氏并肩坐着,桌子上摆放着酒肴。万生一见大怒,愤怒之火从心中升起,他持刀奔入室内,那个男子一见有人闯了进来,惊诧地站起来,急忙四下找自己的宝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万生的钢刀已经砍中了他的头颅,顿时脑浆迸裂,死在地上。万生走近仔细一看,倒在血泊中的原来是一匹小马,有驴那样大小。

万生惊愕万分,询问表嫂怎么回事,阎氏顾不得羞愧,详详细细地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又焦急地说:“另外那些五通神马上就要来了,怎么办啊?”万生摇手示意,叫她别出声,自己一口吹灭蜡烛,取出弓箭,埋伏在暗处。

不一会,大约有四五个人从空中飞落下来,他们刚落到地面,万生就急忙射出一箭,为首的中箭倒地,剩下的三个怒吼着,拔出宝剑,四下搜索射箭之人。万生抽出钢刀,藏在门后,不出声,也不动。一会儿,有一个走进来,万生突然跃出,挥刀砍去,正中那人脖颈。倒地死了。万生仍旧藏在门后,很久很久,没有动静。于是他走出来,敲门告诉赵弘。赵弘大惊,一块点亮蜡烛察看,见一匹马、两头猪死在室内,全家庆贺杀了妖孽。又恐怕剩下的两个会来报仇,就留万生在家里,烤猪肉、烹马肉给他吃,这肉的味道还很鲜美,不同于平常的肉类。

从此之后,万生杀五通的名声大振,他在赵家住了一月多,五通神的踪影全无,便想告辞回去了。

一天,苏州城里有个到赵家来,苦苦哀求万生去他家住住几天。原来,木商有个女儿还没出嫁,忽然有一天五通神大白天来到他家,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美男子,说是要聘他女儿为妻,愿意送黄金百两,约定吉日便走了。他计算着日子已经快到了,全家人惶惶不可终日。听到万生的大名后,认为有救了,所以执意请万生到家里来捉怪。恐怕万生不愿来,先是隐瞒了实情不说。将万生请到家,盛宴款待后,木材商让女儿打扮得整整齐齐,盛妆而出,拜见客人。他女儿大约十六七岁,生得十分漂亮。万生很惊讶,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连忙离座鞠躬行礼。木材商把他按在座位上,将实情告诉了他。万生刚听说还有点紧张,但是他生来豪爽,所以也不推辞。

 到了约定的那天,木材商依旧在门口张灯结彩,让万生坐在室内。一直等到日头偏西了,五通神还没来。木材商暗喜那五通神新郎是注定要被杀死了。不一会,忽然看见房檐上有件东西像鸟一样飞落了下来,一落地就变成一个青年人,穿着华丽的衣服,来到室内。此人一看见万生,返身便逃。万生急忙追出门外,但见一道黑气刚要飞起,万生跃起一刀砍去,断掉对方一只脚,那怪物嗥叫着逃走了。万生俯身仔细一看,是一只巨大的爪子,像手一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循着血迹找寻,怪物已经逃入江中去了。

木材商一见怪物被赶跑了,心中大喜,又听说万生还没娶妻,这天晚上便在已准备好的新房里,让万生和女儿成了亲。

 于是,原来经常遭受五通神祸害的人家,都纷纷拜请万生住到家中驱妖孽。这样前后一共住了一年多,万生才带着妻子离开苏州回绍兴去。从此之后,江浙一带的“五通”只剩下“一通”了,再也不敢出来公然为害了。

图咏五通神祗一通存,婢子南来妙敛魂。绝似阿难摩戒体,竟从淫席断淫根。

注:敛魂——收聚魂魄。阿难——指如来佛的侍者阿难陀,自十九岁时跟随如来佛,侍奉佛祖二十七年。此处指丫鬟。

《续前》

苏州有一个姓金的读书人,字王孙。他在淮水一带开私塾教书,借住在一个官宦人家的花园里。花园中房屋不多,花草树木,丛杂茂密。每当夜深人静以后,花园里的书童和仆人都走了,只剩金生一个人。夜深了,他在灯下闷坐,形单影只,心情很是寂寞惘怅。

 一天晚上,三更将尽,忽然有人用指头笃笃叩门。金生连忙问是谁,门外有人答道:“麻烦借个火。”听声音像是童仆的声音。他开门让人进来,来的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金生十分惊异,怀疑来人是妖怪,于是穷根究底地询问来历。女郎说:“我觉得先生你是个高雅潇洒的文士,可怜你孤单寂寞,所以不怕别人说闲话,来和你共度良宵。恐怕说明我的来历,且不说我不敢来,你也不敢收留。”金生又怀疑她是邻居家私奔的女子,害怕毁了自己的操行,请她离开。女郎眼波一送,勾魂摄魄。金生不觉心醉神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旁边的丫鬟见此情景,便说;“霞姑,我先走了。”女郎点头,又接着骂道:“走就走吧,还什么霞姑云姑的!”丫鬟离开后,女郎笑着说:“正好家里没人,便带她一起来了,没想到这死丫头这样无知,把我的小名都泄露给了你。”金生惴惴不安地说:“你这样精细,我担心这里头埋藏着什么祸患呢。”女郎安慰他道:“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保证不会有损你的品行,不用担心的。”二人上床后,金生解开女郎的衣服,看见她手腕上戴着一副手镯,是用细金条穿连宝石做成的,还镶嵌着两颗明珠。房间内蜡烛熄灭后,宝石明珠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金生看了越发惊怕了,始终也猜不透女郎是从哪里来的。好事完毕,丫鬟来敲窗子,女郎起来,用手镯照着路,进入树丛中走了。从此以后,女郎每晚都来。

 一次,金生等女郎回去的时候,远远地尾随着,想看个究竟,女郎似乎已经察觉到了,突然之间她掩蔽了手镯的光芒。树丛深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于是金生只好返回了。

 一天,金生骑马到淮北去,头上戴的斗笠带子突然断了,风一吹,斗笠就要刮下来,他只好时不时地用手按按。当他来到淮河,登上一叶小舟渡河,忽然一阵风吹来,将斗笠吹落河中,随着水流漂走了,金生怅然若失。过河后,忽然一阵大风,又将斗笠刮了回来,飘在空中,团团旋转着,渐渐落下来。金生用手接住,一看,带子已经接好了,心中大感惊异,回到学馆,金生向女郎讲述这件怪事,女郎也不说话,只是微笑而已。金生怀疑是女郎捣的鬼,假装生气地说:“你如果真的是神人,就应当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免得我烦恼生疑惑!”女郎说:“你冷清寂寞的时候,有我这样一个痴情女子为你解忧驱闷,还不好吗?我自己觉得自己并不是坏人。即使我能做那件事,也是爱护你啊!现在你这样苦苦盘问我,难道是想和我绝交了吗?”金生听了,就不敢再问了。

 在此以前,金生有个外甥女儿,已经嫁人了,后来被五通神迷住。金生日夜忧心,但是从来没告诉过别人。因为和女郎亲昵久了,无话不说,便把自己的这件心事告诉了女郎。女郎说道:“这种东西,我父亲驱赶得了。只是我怎么能拿情人的私事去和父亲说呢?”金生哀求她想个办法,女郎思索了一会儿,说:“除掉它倒也不难,但是得我亲自前去。那些怪物都是我家的奴仆,如果争斗之间被他们一个指头戳到身上,那这种耻辱我是跳进大江也洗不清的。”金生哀恳不已,女郎答应说:“好吧!我马上替你想办法。”第二天晚上,女郎来告诉金生说:“我已经派丫鬟南下了。只是这丫鬟力量弱,恐不能立即杀死那个怪物。”

次日晚上,二人方才睡下,有丫鬟来叩门。金生急忙起床,开门请进。女郎便问丫鬟:“怎么样?”丫鬟回答:“我擒拿不住他,不过已经把他阉掉了!”二人笑着询问经过,丫鬟讲述道:“起初我以为在金郎家,去了后,才知道不是。等赶到外甥女婿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娘子正在灯下靠着茶几打盹。我把娘子的魂魄敛在一个瓦罐中,自己躺在床上等着。一会儿,那怪物来了,刚进门又急忙退出,说:‘怎么有生人气味?’仔细看看,没有别人,又进了屋,掀开被子钻进来,又惊说:‘怎么有兵器的气味?’我本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是怕迟则生变,急忙捉住那脏东西一刀割掉,怪物嗥叫着逃走了。打开瓦罐,放出魂魄,娘子像醒了过来,我就回来了。”金生大喜,再三致谢。女郎和丫鬟一块走了。

 此后,一连半个多月,女郎一次也没来,金生慢慢彻底绝望了。到了年底,想辞馆回家,女郎忽然来了。金生惊喜万分,出门迎接,对女郎说:“你躲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呢,原来你没有和我绝情啊?”女郎说:“相好了一年,分手时不说句话,终是遗憾的事。听说你要撤馆回家,我特意来送送你。”金生请她一块儿回去,女郎叹息道:“叫我怎么说呢!现在马上就要长别,我也不忍心再瞒你了:我是河神金龙大王的女儿。因为和你有夙缘,所以来投奔你。只因为我不该派丫鬟下江南,以致江湖上到处都在传言我替你阉割五通怪孽。我父亲听说后,认为这是家门的奇耻大辱,十分震怒,要赐我自尽。多亏丫鬟一力承当,把事情都揽了过去,父亲这才稍减怒气,将丫鬟杖打了一百。现在,我每行一步,都有保姆跟随。这次抽机会来看看你,也不能尽诉衷肠了,这有什么办法呢?”说完,便要告别,金生哭着拉住她不放。女郎凄然地说:“你不要这样了,我们三十年后能再相会的。”金生说:“我现在已三十岁了,再过三十年,都成了白头老翁了,还有什么脸面与你再相见。”女郎道:“不是的,龙宫里无老人。况且人活着是长寿是短命,也不在容貌。如果仅求容貌不老,那太容易了。”于是写了一张药方子给金生,自己转身走了。

 金生返回家乡后,外甥女谈起那件怪事,说:“那天晚上,我像做了个梦似的,觉得有人捉住我将我塞进了瓦罐中。等我醒过来,只见鲜血沾满了床褥,怪物从此就灭绝了。”金生解释说:“这是我祈祷的河神来捉怪的。”一家人这才打消疑虑。

后来,金生六十多岁时,容貌还像是三十来岁的人一样。一天金生乘船渡河时,远远望见上游漂来一片荷叶,像席子那样大,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上面。近处一看,正是神女霞姑。金生一跃跳到荷花上,一会儿,人与荷花渐渐漂远了,越来越小,最后像铜钱那样大,终于看不见了。

 

这件事与赵弘那件事,都发生在明朝末年,只不知谁在前,谁在后。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万生诛杀五通神之后,那么江浙一带的“五通”就只剩下“半通”,越发不足为害了。

作为南方人,我只听说过有“狐狸精”,民间说“这个狐狸精”,通常是指长得妩媚动人、迷惑祸害男人的年轻女子。一般都有贬义。聊斋故事中的狐狸精却有男有女,有好有坏,多数并不害人反而帮助他人。至于“五通”过去并未听说,也只是看了蒲松龄先生的这篇故事才知道有这个“江南特产”。

一般人总认为神仙都应该是好的,“五通神”也称神,事实上却是一群淫魔,是畜牲变的。它们仗着自己体格强壮、又有魔法,就公然闯入民宅,强暴妇女,干一次不过瘾,还要预约下次,单独干不来劲,还要邀来同伙,真是丧心病狂!

如今现实生活中已经很少有这种恶魔了,即使有也属于黑恶势力之类。对于这种恶魔绝对不能一味忍让,像故事中的当铺老板赵弘一样,隐瞒事实真相,甚至还不许泄露消息。而应该像万生那样的英勇,面对凶神,毫不退缩,而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用行动证明,“五通”不过是恶魔,邪不侵正,你越怕,他越猖狂,你跟他死拚,他就原形毕露了。蒲松龄盛赞道:“万生,真天下之快人(侠客)也!”说得好!

在接下去的故事中,我们才知道:“五通”原来是河神金龙大王豢养的家奴。这一下真相大白了!怪不得“五通”那么嚣张,老百姓惹不起,原来它们是有“官方背景”的!就好像现在的黑社会势力,多半都有官方撑腰,背景不是一般般的。

故事发展到后来,金龙大王的女儿霞姑听了情人金某说“五通”正在祸害他的外甥女,她看在情人面上,出手帮忙。但是自己不出面,她不敢以“情人之私”请老爸帮忙,也不能亲自接触那些下贱的家伙,只好派出本领一般的小丫鬟出马,把祸害金某外甥女的家伙给阉割了,可是还留了它一条性命。事后金龙大王却把恶奴被阉割视这件事当作自家的“奇耻大辱”,把丫鬟痛打一顿,对霞姑严加看管。这正说明这个官方与“五通”这个黑社会组织穿一条裤子,沆瀣一气。

虽然经过万某和金某两家的一番折腾,“五通”死了三个,重伤一个,半残疾一个,按蒲松龄的估计,“吴下仅遗半通,宜其不为害也”。然而,三百多年后的今天,福建云霄、广西南宁等地还有“五通庙”,而且香火很旺盛,这里面有没有官方意图呢?昨晚老老葛做梦问了蒲松龄先生,先生笑而不答。

《五通》《又》《聊斋志异》三会本卷十第二十二篇第二十三篇

南有五通,犹北之有狐也。然北方狐祟,尚百计驱遣之;至于江浙五通,民家有美妇,辄被淫占,父母兄弟,皆莫敢息,为害尤烈。

有赵弘者,吴之典商也。妻阎氏,颇风格。一夜,有丈夫岸然自外入,按剑四顾,婢媪尽奔。阎欲出,丈夫横阻之,曰:“勿相畏,我五通神四郎也。我爱汝,不为汝祸。”因抱腰举之,如举婴儿,置床上,裙带自脱,遂狎之。而伟岸甚不可堪,迷惘中呻楚欲绝。四郎亦怜惜不尽其器。既而下床,曰:“我五日当复来。”乃去。弘于门外设典肆,是夜婢奔告之。弘知其五通,不敢问。质明,视妻惫不起,心甚羞之,戒家人勿播。妇三四日始就平复,而惧其复至。婢媪不敢宿内室,悉避外舍;惟妇对烛含愁以伺之。

无何,四郎偕两人入,皆少年蕴藉。有僮列肴酒,与妇共饮。妇羞缩低头,强之饮亦不饮;心惕惕然,恐更番为淫,则命合尽矣。三人互相劝酬,或呼大兄,或呼三弟。饮至中夜,上坐二客并起,曰:“今日四郎以美人见招,会当邀二郎、五郎醵酒为贺。”遂辞而去。四郎挽妇入帏,妇哀免;四郎强合之,血液流离,昏不知人,四郎始去。妇奄卧床榻,不胜羞愤。思欲自尽,而投缳则带自绝,屡试皆然,苦不得死。幸四郎不常至,约妇痊可始一来。积两三月,一家俱不聊生。

有会稽万生者,赵之表弟,刚猛善射。一日,过赵,时已暮,赵以客舍为家人所集,遂导客宿内院。万久不寐,闻庭中有人行声,伏窗窥之,见一男子入妇室。疑之,捉刀而潜视之,见男子与阎氏并肩坐,肴陈几上矣。忿火中腾,奔而入。男子惊起,急觅剑;刀已中颅,颅裂而踣。视之,则一小马,大如驴。愕问妇,妇具道之,且曰:“诸神将至,为之奈何!”万摇手,禁勿声。灭烛取弓矢,伏暗中。未几,有四五人自空飞堕。万急发一矢,首者殪。三人吼怒,拔剑搜射者。万握刃倚扉后,寂不少动。一人入,剁颈亦殪。仍倚扉后,久之无声,乃出,叩关告赵。赵大惊,共烛之,一马两豕死室中。举家相庆。犹恐二物复仇,留万于家,炰豕烹马而供之;味美,异于常馐。万生之名,由是大噪。

居月余,其怪竟绝,乃辞欲去。有木商某苦要之。先是,某有女未嫁,忽五通昼降,是二十余美丈夫,言将聘作妇,委金百两,约吉期而去。计期已迫,合家惶惧。闻万生名,坚请过诸其家。恐万有难词,隐其情不以告。盛筵既罢,妆女出拜客,年十六七,是好女子。万错愕不解其故,离坐伛偻,某捺坐而实告之。万初闻而惊;而生平意气自豪,故亦不辞。至日,某仍悬采于门,使万坐室中。日昃不至,窃意新郎已在诛数。未几,见檐间忽如鸟坠,则一少年盛服入,见万,返身而奔。万追出,但见黑气欲飞,以刀跃挥之,断其一足,大嗥而去。俯视,则巨爪大如手,不知何物;寻其血迹,入于江中。某大喜。闻万无耦,是夕即以所备床寝,使与女合卺焉。于是素患五通者,皆拜请一宿其家。居年余,始携妻而去。自是吴中止有一通,不敢公然为害矣。   

异史氏曰:“五通、青蛙,惑俗已久,遂至任其淫乱,无人敢私议一语。万生真天下之快人也!”

金生,字王孙,苏州人。设帐于淮,馆搢绅园中。园中屋宇无多,花木丛杂。夜既深,僮仆散尽,孤影彷徨,意绪良苦。一夜,三漏将残,忽有人以指弹扉。急问之,对以“乞火”,音类馆童。启户纳之,则二八丽者,一婢从诸其后。生意妖魅,穷诘甚悉。女曰:“妾以君风雅之士,枯寂可怜,不畏多露,相与遣此良宵。恐言其故,妾不敢来,君亦不敢纳也。”生又疑为邻之奔女,惧丧行检,敬谢之。女横波一顾,生觉魂魂都迷,忽颠倒不能自主。婢已知之,便云:“霞姑,我且去。”女颔之。既而呵曰:“去则去耳,甚得云耶、霞耶!”婢既去,女笑曰:“适室中无人,遂偕婢从来。无知如此,遂以小字令君闻矣。”生曰:“卿深细如此,故仆惧有祸机。”女曰:“久当自知,保不败君行止,勿忧也。”上榻缓其装束。见臂上腕钏,以条金贯火齐,衔双明珠;烛既灭,光照一室。生益骇,终莫测其所自至。事甫毕,婢来叩窗;女起,以钏照径,入丛树而去。自此无夕不至。生于女去时遥尾之;女似已觉,遽蔽其光,树浓茂,昏不见掌而返。一日,生诣河北,笠带断绝,风吹欲落,辄于马上以手自按。至河,坐扁舟上,飘风堕笠,随波竟去。意颇自失。既渡,见大风飘笠,团转空际,渐落;以手承之,则带已续矣。异之。归斋向女缅述;女不言,但微哂之。生疑女所为,曰:“卿果神人,当相明告,以祛烦惑。”女曰:“岑寂之中,得此痴情人为君破闷,妾自谓不恶。纵令妾能为此,亦相爱耳,苦致诘难,欲见绝耶?”生不敢复言。先是,生养甥女,既嫁,为五通所惑,心忧之而未以告人。缘与女狎昵既久,肺鬲无不倾吐。女曰:“此等物事,家君能驱除之。顾何敢以情人之私告诸严君?”生苦哀求计。女沉思曰:“此亦易除,但须亲往。若辈皆我家奴隶,若令一指得着肌肤,则此耻西江不能濯也。”生哀求无已,女曰:“当即图之。”次夕至,告曰:“妾为君遣婢南下矣。婢子弱,恐不能便诛却耳。”次夜方寝,婢来叩户。生急起纳入。女问:“如何?”答云:“力不能擒,已宫之矣。”笑问其状。曰:“初以为郎家也;既到,始知其非。比至婿家,灯火已张,入见娘子坐灯下,隐几若寐。我敛魂覆瓿中。少时,物至,入室急退,曰:‘何得寓生人!’审视无他,乃复入。我阳若迷。彼启衾入,又惊曰:“何得有兵气!’本不欲以秽物污指,奈恐缓而生变,遂急捉而阉之。物惊嗥遁去。乃起启瓿,娘子若醒,而婢子行矣。”生喜谢之,女与俱去。后半月余,绝不复至,亦已绝望。岁暮,解馆欲归,女忽至。生喜逆之,曰:“卿久见弃,念必有获罪;幸不终绝耶?”女曰:“终岁之好,分手未有一言,终属缺事。闻君卷帐,故窃来一告别耳。”生请偕归。女叹曰:“难言之矣!今将别,情不忍昧:妾实金龙大王之女,缘与君有宿分,故来相就。不合遣婢江南,致江湖流传,言妾为君阉割五通。家君闻之,以为大辱,忿欲赐死。幸婢以身自任,怒乃稍解;杖婢以百数。妾一跬步,皆以保母从之,投隙一至,不能尽此衷曲,奈何!”言已,欲别。生挽之而泣。女曰:“君勿尔,后三十年可复相聚。”生曰:“仆年三十矣;又三十年,皤然一老,何颜复见?”女曰:“不然,龙宫无白臾也。且人生寿夭,不在容貌,如徒求驻颜,固亦大易。”乃书一方于卷头而去。生旋里,甥女始言其异,云:“当晚若梦,觉一人捉予塞盎中;既醒,则血殷床褥,而怪绝矣。”生曰:“我曩祷河伯耳。”群疑始解。后生六十余,貌犹类三十许人。一日,渡河,遥见上流浮莲叶,大如席,一丽人坐其上,近视,则神女也。跃从之,人随荷叶俱小,渐渐如钱而灭。

此事与赵弘一则,俱明季事,不知孰前孰后。若在万生用武之后,则吴下仅遗半通,宜其不足为害也。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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