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聊斋系列篇《犬灯》)
这篇聊斋故事依然是写人与狐狸之间感情的。所不同的,这只女狐与人见面之初,先是变成灯的形象,继而变成一只狗的形象,最后才变成美丽的姑娘与人相会,所以名为《犬灯》。当然,这盏灯不是阿拉丁神灯,并不能给主人公带来权势富贵,只能给他以情怀。但是,仅仅是这一点情怀,也影响了主人公的前程,遭到了主子的阻挠,缘分就此断绝。
故事在简简单单的叙述中,却暗藏了人生中一个深刻的道理,一个难以解决的难题,那就是:我所做,并非我愿意去做的。人生在世,都会面临这种迫不得已的抉择,所作所为并非心甘情愿,却又被情势所逼而不得不做。特别是感情上,明明是两情相悦,却因为感情外的因素,而不得不选择分手,甚至是选择伤害。
好了,进入今天的白话聊斋故事吧。同样的,为了叙述的方面,小编给主人公安置了一个名字,仍然叫做古远山。
话说明朝时期,光禄寺署丞韩大千有一个仆人,叫做古远山,年轻英俊,很是干练,深得韩大千的赏识。这一天晚上,古远山在前厅里睡觉,朦朦胧胧中,忽然发现楼上亮起一盏灯,像天上明亮的星星一样,很是耀眼。他心下大为奇怪,不免暗自嘀咕,楼上没人哪,哪里来的灯光?
古远山不由得坐起来,盯着灯光,只见灯光飘忽而下,落在院子里,瞬间变成一只狗,往屋后面跑去。古远山大为惊奇,急忙站起来,悄悄地尾随着那只狗。只见那只狗到了屋后的园子里,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女子。古远山心里恍然大悟,这是一只狐狸精。古远山没有声张,转身回到前厅里躺下。
不久,那名狐狸精变成的女子走进前厅,古远山急忙闭上眼,假装睡着了,想看看女子到底想干什么?只见女子走到古远山身边,俯身推搡他,嘴里喊道:“喂,醒醒。”古远山猛地睁开眼,就像刚刚醒过来一样,惊讶地问道:“你是谁?”
女子娇媚地笑笑,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不做声。古远山坐起来,调皮地笑着,故作神秘地问道:“刚才楼上的灯光,是不是你变的?”女子娇嗔地推了古远山一下,娇笑着说:“明知故问。你我有缘,故此特来相会,不知意下如何?”古远山急忙答应下来。两人就此成为好朋友,女狐常常夜里来和古远山幽会。
过了不久,露出了风声,传到主人韩大千的耳里。韩大千很是恼火,认为有伤风化,为了不让狐狸精勾引古远山,他特地派遣两名仆人,晚上陪着古远山睡觉。晚上,两名仆人一左一右夹着古远山睡觉,心里想,这样的话,狐狸精就没有办法和古远山睡在一起了。
可是,等到早上两名仆人醒来,惊奇地发现他们睡在床底下,知道是狐狸精使的法术,就跑去向韩大千告状。韩大千大怒,把古远山叫来责骂一顿,气愤地说道:“她再来时,你把他捉拿见我,否则的话,打一百鞭子。”
古远山不敢吱声,只得默默地退下,心里很是为难。捉拿吧,他和女狐之间的情分,让他下不了手,不捉拿吧,少不得挨鞭子。关键是一百鞭子打下去,就算能保住小命,也会皮开肉绽,伤痕累累。这一百鞭子,他可受不起。古远山嘴里喃喃地说:“这可如何是好!”他一时间茫然无措,无计可施。
后来,经过权衡,古远山还是决定听从主人的言语,捉拿女狐。毕竟,不听主人的话,得罪了主人,以后的日子不好混。古远山想起来,女子睡觉时,贴身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肚兜,从来不肯脱下来,这一定是她的要害之物,如果拿到手里,就可以要挟她,跟着去见主人,免得动粗,伤了感情。
到了晚上,女子来了,开门见山地问道:“古郎,你家主人是不是吩咐你捉拿我?”古远山承认了,不过他说道:“你我情深意长,我怎么可能捉拿你呢?你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大不了挨皮鞭就是。”
女子放下心来。女子睡着后,古远山偷偷地去脱她的红色小肚兜,女子惊醒,大叫起来,挣脱掉跑了。从此后,女子再也没有出现。韩大千听说后,也就不再追究此事。
几年后,古远山奉命到外地出差。事情办完后,回来的路上,远远地,古远山看见女子坐在路旁,急忙打马上前。哪知道女子举起衣袖遮挡着面孔,不与他相见。古远山跳下马,拉开她的衣袖,说道:“你何必这样呢?你我相好一场,那日一别,我时常思念你,今日相见,应该高兴才是,何必扭捏作态?”
女子这才站起来,握着古远山的手,笑着说:“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我,顾念旧情,我就原谅你吧。我也知道,以前的事情,是主命难违,所以不会怪罪于你。但是,你我的缘分确实已经尽了,今日与你相见,并非重续前缘,而是与你正式道别。我已经在家里准备了酒菜,你跟我去家里小酌,喝几杯离别酒吧。”
此时正是深秋节气,道路两旁的高粱,长得正茂盛。女子拉着古远山的手,走进高粱地里,没几步,就见一座豪华气派的庄园,出现在眼前。古远山拴好马,跟着女子进到屋内,厅堂里早已经摆好酒菜,一大群丫环仆妇,站在旁边俯首待命。
古远山刚坐定,丫环们就上来斟酒,古远山举杯,和女子边聊着往事,边开怀畅饮。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太阳就快落山了,古远山站起来告辞,他还得连夜赶回去,向主人复命。女子和古远山挥手道别。古远山出了屋子,一回头,哪里还有房屋的影子?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高粱,在随风摇摆。
小编一直在揣测,女狐为什么要变成一盏灯呢?这种奇怪的行为,会不会是一种心理暗示,灯终究会有熄灭的一天,人与狐的感情,虽然像灯花一样明亮闪耀,但也终究会有消失的一天。或许进一步延伸,世界上任何美丽的事物,无论多么绚丽灿烂,终究是过眼烟云,最终会烟消云散,成为一场空。或许这就是作者想要表达的含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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