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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塞卫礼贤与婴宁抵达西方彼岸的少女笑声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21/6/29

(卫礼贤,-)

旅居青岛22年的德国传教士卫礼贤是一个中国传统儒家、道家文化的爱慕者。他年生于德国斯图加特,年来青,原名理查德·威廉(RichardWilhelm),自取汉名为卫礼贤(又作魏礼贤、尉礼贤)。在青岛的卫礼贤不久便荒废了教会事务而转向了对中国传统典籍的研究和译介,结交在青岛避难的前清士大夫们,包括康有为、辜鸿铭等名人,甚至将其中的劳乃宣接至家中居住(礼贤书院,即今天的上海路青岛九中址),频繁请求对《易经》的指点。他的翻译卷帙浩繁,包括《论语》、《礼记》、《庄子》、《易经》、《吕氏春秋》、《孟子》、《列子》等,也有更为通俗易懂的《中国民间童话》、《中德四季晨昏杂咏》以及《蝴蝶梦》之类戏本。在今天来说,他最具影响力的是他经历十载得以首译为德文的《易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各种欧洲语言所转译的权威底本。

卫礼贤的译本特别受到同时代德语世界的著名作家、思想家如黑塞、荣格等人的青睐,他虽身在青岛,与他们仍常有书信来往或者合作(如与荣格联合署名《太乙金华宗旨》的德文译本《金花的秘密》,荣格认为在道家炼丹理论中找到了与西方中世纪炼金术共通进而和自己的无意识理论共通的东西)。卫氏年回德国后开设的“中国学院”对当时的德国知识界有相当的影响,特别体现在黑塞晚期的小说代表作《玻璃球游戏》中对《易经》思想、中国礼乐思想的援引与推崇,以及叙事者对“东方旅行者”群体和汉学家们的赞美。黑塞书房的“中国之角”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卫礼贤所译的中国典籍:

以至于他死后黑塞在悼文中写道:

“对我而言,二十年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卫礼贤对于中国经典作品的德语翻译更重要、更珍贵。它们向我和很多人展现了一个世界,假如缺少了这个世界,我们就都不愿意再生存下去了。”

黑塞曾为卫礼贤翻译、编译的中国哲学、文学著作撰写过十几篇序言和介绍文章,在这里我抄录一篇并非特别有名的,因为它涉及了《聊斋志异》在德国的早期译介情况,以及德国浪漫主义的心灵们(正是德国浪漫主义文学直接催生了格林兄弟等人搜集、整理、加工民间童话的潮流)在中国的民间文学与志怪文学中所找到的归宿:

《中国民间童话》序黑塞

居住在中国青岛的卫礼贤为德国人了解中国思想已经作出巨大的贡献,如今他又在迪特里希出版社出版了一部《中国民间童话》。我们欢迎这本书,不仅因为它诗意浓厚,也因为它并非来源于文字记载,而是一种口述记录,收于书中的故事、寓言、轶事、传说都是民间流传的,不是那种深奥的一般人看不懂的“高雅文学”,它们如今还生气蓬勃地作为民间财富流传着,而非学者专家的专利。

有几个故事是我们已经知道的,比较一下不同的德语翻译版本也相当有意思。比如婴宁,那个爱笑的姑娘,布伯的《中国灵怪和爱情故事》也收了。两种版本的差异并不明显。

我们觉得越来越有必要深入地了解东亚,从政治上,对于了解东亚越来越有现实意义,那么从思想和气质去了解其民族也就越显重要,要了解他们,只有通过他们的艺术和文学,别无他路。在这个意义上,民间童话扮演了重要角色,因为除了戏剧,它们是民族精神食粮的真正源泉。我读这本书所得印象与我在新加坡所见中国人之印象完全一致。我们可以见到许多单纯、童稚和游戏的成分,同时感觉到他们高度细致敏感的审美能力,对诗意细节他们十分重视,相对于细节他们忽视叙述的整体构思和安排(艺术童话除外),对鬼神和其他泛灵论的想象力十分丰富,很少有个人的优势能敌过鬼魔的力量。不过,他们有一座强大的道德和政治上的靠山,能够平衡这种灵怪观念的局限性和朴实性,德行是权威,礼貌是规矩,以家庭为根基的社会权威是神圣的,这些都应该受到我们的尊重与赞赏。

这本书做得非常好,书里附有23幅中国木刻。没有一本欧洲童话像这本中国童话这样,插图和文字如此协调,如此具有民族风格。

(原载《三月》,慕尼黑,年8月8日,引自《黑塞之中国》)

下图为近年来(、年)卫礼贤所译《中国民间童话》不断再版的封面:

虽然不乏几处“东方主义”的误读,但黑塞对中国传说、志怪文学的评价如“对诗意细节他们十分重视,相对于细节他们忽视叙述的整体构思和安排,对鬼神和其他泛灵论的想象力十分丰富”等等大抵是准确的,和中国人接触到西方长篇小说以后回顾本国古代小说时的见解相当类似。对儒家权威在志怪文学中所扮演的情节结构与伦理上的制衡角色,他亦有注意。婴宁的故事出自《聊斋志异》却被收入一本以《中国民间童话》为题的选集作为狐仙故事的代表(该书杂有道教传说、佛教故事与笔记体小说等各种选材),似乎显得略微牵强,但这个故事同时受到好几位汉学家——黑塞在本文中提到的翻译《聊斋志异》为《中国灵怪和爱情故事》的马丁·布伯也是同时代重要的犹太裔德国宗教思想家与汉学家——的偏爱并非事出无因,因为《婴宁》与饱受喜爱的德国浪漫派文学代表作、富凯的“Undine”具有明显的主题上的类似,后者很早即有中文翻译,早期影响最大的是徐志摩译的《涡堤孩》,后来又有沉樱译的《婀婷》,以及《水妖》、《水仙女》、《少女温婷娜》等各种译本。《婴宁》与《涡堤孩》都是以精怪身份背景的少女婚前无忧无虑、纵情啼笑、好恶作剧而婚后却遭受指责于是一变而为柔顺悲哀的传统女子这一象征着人类天然本性在进入社会后受到戕害的故事作为主题的。泛神论思想下自然元素化身为精灵、取自卢梭的“高贵的野蛮人”、取自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的仙灵世界等等也都是德国浪漫主义永恒的母题,德国汉学家们对《聊斋》会产生偏爱是非常自然的。两位汉学家对《婴宁》故事的翻译“差异不大”证明了译本应当大致是忠实的。在卫礼贤的译本中,婴宁的故事题为《婴宁,或爱笑的美人》。

黑塞的幻想诗作《给一位中国歌女》在手稿上原题也是《给歌女婴宁》,且写于年,是在布伯和卫礼贤对婴宁故事的汉译(分别是年和年)之后:

“黄昏,泛舟在静静的河上,

粉红的金合欢正盛开,

衬着粉红的云彩。你若隐还现,

我只看清你发际的杏花浅埋。”

可与《婴宁》的“一女郎由东而西,执杏花一朵,俯首自簪;举头见生,遂不复簪,含笑拈花而入”对看。黑塞对另一个关系到美人之笑的中国故事即褒姒也很感兴趣,曾经演绎为短篇寓言故事《周幽王》。

(《给一位中国歌女》的手稿与黑塞手绘插图。)

黑塞甚至评论说,“除了《诗经》和《庄子》,它(《聊斋志异》)是我读过的诗意最浓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或许,这样爱着《婴宁》和《聊斋》故事的黑塞,究竟不愧为“德国浪漫主义的最后一个骑士”吧。

卫礼贤编选的《中国民间童话》也收入了同样出自《聊斋》的《崂山道士》与《娇娜》。但此书并无《聊斋》人物相关的配图。《中国民间童话》所附的木刻以玉皇大帝、二郎神、八仙、关帝等常见道教人物和如来、观音、目连等常见佛教人物为主(当是取自现成的坊间图画而非专门为出版配图),主要是简单的白描线条,在中国是最常见的神仙图的画法,但在黑塞那个时代的西方人看来大约仍然颇为新奇:

足可见,能以拈花的一笑穿过东西方的旅程而抵达彼乡的并非只有佛像或者蒙娜丽莎——也有文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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