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语］
这篇《女儿成长记事》写在八年前，今天读来，依然感觉亲切。特别感谢白彩霞教授的随文批注，感谢她一直以来的强有力指导！
很喜欢听孟庭苇的《往事》，那歌的开头唱道：“如梦如烟的往事……”事实上，不少的往事并不如烟，也不似梦，它会比较深地印在当事人的心中，仿佛昨天才发生一样。下面，我要讲述的，主要是女儿中学以前的若干经历。(可能是动情了的缘故吧，你的文字一开始就把人带入了一种我们很熟悉的文学境界——感觉就是在读美文，开篇自然、有文采、能立刻抓住读者的心。)
“爸爸，让我自己走”
（小标题的设计自成一体。这一部分尤其让人对这个孩子心生敬畏，毕竟她才5岁啊，可是她怎么会有如此的毅力。一句“爸爸，让我自己走”，不仅使大人暗暗吃惊，而且折射的是这个孩子的未来——所谓的3岁看老嘛。）
女儿五岁那年，国庆前的一天上午，女儿有点发烧，就没去幼儿园。大概是九点多吧，我看她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是太好，医院。出了校门，我看她很疲倦的样子，就想抱着她走，她坚持说要自己走，我要求了几次，她都很坚决地要自己走。无奈，只能牵着她的手，去了医院。
就在医生望闻问切之际，女儿拉肚子了。化验结果尚未出来，女儿的脸色更加难看，且开始抽搐，腿一下一下不由自主地蹬，眼珠往上翻。从来没见过这种病症，何况，全身抽搐的竟是自己五岁的女儿。（出其不意的一笔，也是极为深情、含蓄的一笔。）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晕了！紧紧张张地跟着医生，将女儿送入病房，输上了氧气。
女儿陷入完全的昏迷状态。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体温高达41.2度。41.2，我终身难忘的数字！（此类的句子显然不是刻意提炼出来的，但却如此地动人心魄。语句看似质朴无华，但表达力极强。）
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得醒过来。守候在病床边的我，心里一阵阵地愧疚：此刻昏迷的女儿，十几分钟前医院，我为医院呢！
诊断结果：中毒性痢疾。我们推测，应该是前一天的下午，在一个卖瓜人那里吃了瓜，切瓜的刀是不卫生的。
几个亲戚前后来探视，女儿一直昏迷着。过半小时，我们总要给她量一次体温，希望体温能慢慢降下来，可体温表上居高不下的数字总是带给我们一次次的焦虑。
跟妻子胆战心惊地守候了两天，终于，听见女儿说话了：“这个味道真香！”两天滴水未进的女儿对窗外飘来的菜香特别敏感。高温也慢慢降了下来。我们悬着的心算是暂时落地了。
女儿住了七天院。出院后，我们还不时地去一位姓金的大夫那里去看病开药，一直持续了近半年，女儿的病才算彻底痊愈。金大夫应该算是一位医术、医德都堪称一流的大夫。
女儿小时候总是小病不断，而那次住院，无疑使我刻骨铭心，现在想来，仍有九死一生的感觉。而女儿住院前所表现出的坚强，则更带给我一生的感动。“爸爸，让我自己走！”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这句话。（结语的收束也十分精当，有力地提升了以上生活琐事的品味和意义。）
童年“无”故事
几天前，女儿写了篇《我们做了19年的妈妈和孩子》（柑琪拟标题的能力也很强，脱俗、别致。一看就知是个有相当文学功底的孩子所写的东西。），算是母亲节献给她母亲的礼物。文中有这样几句：“每一个孩子都听过妈妈讲的故事吧。我的妈妈有点特别，她只给我讲过两个童话故事，就是《海的女儿》和《灰姑娘》。所以晚上临睡前，我总要她讲《灰姑娘》，实在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读了这段话，再联系周围一些同事在孩子身上的全力以赴，我只能自怨自艾了。
老实说，我们在女儿的启蒙教育方面实在是投入太少。女儿的话不错，她从母亲那里学来了两个故事，这对于好奇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太少了。作为父亲的我，好像也没有刻意在这方面动过脑筋，只是凭着个人喜好，教她背了些唐宋诗词而已。所幸，她的记忆力真好，不由我不羡慕。应该是她8岁的时候吧，就能滚瓜烂熟地背诵白居易的《琵琶行》，她读三年级时，有次班上举行个人才艺展示，她表演的节目就是背诵这首唐诗。我还曾担心过，发过高烧的她以后大脑会不会特别迟钝？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前段时间乘车，见到她初中的英语老师，还对女儿的记忆力赞不绝口。
后来，读了陈村《一个故事的几种讲法》，更是让我这位父亲汗颜。在我们的头脑之中，《龟兔赛跑》似乎已是公认的经典，伊索笔下的兔子也似乎成了“骄傲”的代名词，人们在论述“骄傲使人落后”时，就常常以伊索的兔子为典型例证。陈村却给这个经典故事设想了几种不同的讲法，饶有情趣──
第一遍可以按照书上的讲，一个骄傲的兔子和一只暗暗使劲的乌龟，然后乌龟取得胜利。这是最有教育意义的一种讲法。接着，在第二遍中，兔子不再是骄傲，而是懒得和乌龟比赛，它觉得拿自己的长处和别人的短处比不够光明正大。也许是怜悯乌龟的腿短，也许为了这天的乌龟生日，兔子让了乌龟一场。乌龟不知是计，胜得十分高兴，以后干起什么事来都信心十足（这个故事可以这样就结束，也可以再编下去）。以后，乌龟以为兔子真的跑不过它，嘲笑兔子白长了这么长的两条腿。兔子没办法，只好再比一场，三跳两跳便跳到了终点。在这样的故事里，如果想引出点教育意义也还是可以的。
接下来的第三种则更加不负责任。龟兔跑着跑着，兔子突然昏了过去，四脚朝天。乌龟爬到兔子身上，四只脚扑腾着，想把兔子救醒，可兔子就是不醒。这时，乌龟想出一个好办法，去呵兔子的痒痒，兔子吃痒不过，一跃而起，笑个不停，病也就好了。这个故事适宜早上讲，讲到呵痒痒一节，趁机将女儿呵醒，她笑完也就起床了。
这样的故事可以无限地编下去。比如它们跑着跑着，突然觉得大热天乱跳有点傻，于是搭伴躲到树阴下。乌龟自告奋勇给兔子当枕头，兔子就讲故事给乌龟听。兔子有三瓣嘴，讲起故事来没人比得上。它的周围渐渐围上来许多小动物，它们在树林里开了一个联欢会。没人还记得起有过龟兔赛跑这回事。（我最近也在研究故事的叙述方法——外国专家的理论是：一个故事起码有种讲法，你这一段引述陈村的话对我也很有启发，我要把它移植到我的教案里去，当经典案例去剖析风格作家是怎么样讲述他们的故事的。）
可惜的是，我头脑内存里就没装几个故事，更不要说能这样创造性地给孩子讲述了。孩子应该在故事中不断长大，（说得极是。我把它看成是你多年教子有方的肺腑之言，在这一点我们有同感。相信这也是我们现代语文教育最应该反思和修补的地方。）而我，却没能给幼年的女儿心中留下一个半个的故事。这种遗憾，注定是无法弥补了。
女儿辍学
（这是王柑琪小小年龄里最为传奇的一段经历，而这最后证明是绝对英明的经历却是你们和孩子一起谱写的。我想起了童话大王郑渊洁，你和他在对待孩子受教育的问题上异曲同工，你们都认定了自己的那一套教育理念，都在拿自己的孩子做了一场大胆实验，结果是，你们殊途同归——都不同程度地取得了成功。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被书写进历史的。在王柑琪停学这个问题上，如今细想起来，还真是体现了你的不但敢于冒险，而且还极其果断、自信的一面。）
小学教育到底对一个人以后的发展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闲来无聊的时候，我有时会不自觉地想到这个问题。
印象中，我的小学生活没什么丰富的内容。有一样值得一提，就是数学成绩一直比较突出，所以，老师在这一科上对我寄予了比较高的期望。小学毕业那年，我们全乡的毕业生集中在甘草小学参加最后的考试，监考老师中的一位就是我的数学老师。他不断地徘徊在我的周围。但那次考试，我的表现可能并不怎么使他如愿以偿。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我得的不是他理想中的分数──满分，而是93分。所幸这也是当时的最高分。出乎意料，那次考试中，我的语文也得了全乡第一，并且，也是93分。比起现在的小学生来，这样的分数可能要算再平常不过的分数了。但年，这是我们甘草乡所有小学毕业生中最高的成绩了。（看了你这一段经历，我就更明白了，你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直能奋发不已、成绩惊人了，别看你对自己的学历淡然处之，但你对修炼自己的内功却从未放弃过丁点的努力——你本来就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小时已有这样的天分，如果后天也像我等一般甘于平庸，那岂不是太糟践自己了？我由此看出了你骨子里其实一直是特别的骄傲和“自负”的。）
跟我相比，女儿的小学阶段显得有点另类。“读过4年小学，念了4所小学”，这是一本作文书中女儿的自我介绍。她一年级在我们县的文成小学读书，二年级在城关区的红山根小学读书，三年级转到了嘉峪关路小学，四年级第二学期辍学。临上初中前，插入兰钢小学六年级读了三个月。频繁地转学，主要是因为我工作单位的变化。（堪称你人生经历里的“过五关斩六将”，真乃是所向披靡。所以，柑琪传奇道路的铸就完全源于你这个好学上进的父亲的不倦追求。）
关于女儿的辍学，周围不少人曾经表示过好奇。他们最大的疑惑是：孩子待在家里行不行？我现在的回答是，就目前我们国家的教育体制、不少小学的实际状况而言，待在家里未尝不是一个理想的选择。
回想一下，女儿辍学的直接原因应该是那年的五月份，班上为准备六一的节目，每天晚上放学后要留下一部分学生。其中的一个晚上吧，他们班那些留下的学生，在一人的倡议下，去操场一个不太安全的地方去玩，不小心将女儿的脚压在了一个石碾下面，我们接到电话赶过去，赶紧将女儿送到了一家诊所，做了处理，伤得比较严重的是一个脚的大拇指。这之后，可能有一个星期女儿不能上学。而这之后去学校上学的日子，却遭到她的数学老师的指责，指责的理由竟是“怎么能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看来，她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而我，听了这番指责后，忍不住地生气了。那天晚上，我给女儿的班主任打了四十多分钟的电话，表示了很强烈的不满。第二天，女儿便辍学了。（女儿大于一切，孩子也有尊严。在别人，这事可能忍忍就过去了，可你却像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不乏冲动和冒失——当然，也许那时你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了，你坚信凭借自己一路辉煌的“过五关斩六将”之闯劲、之底气，不需要依赖别人，你一样可以调理好自己的女儿。）
如果女儿像其他孩子那样正常上学，今年才能考大学。看来，辍学的直接好处，就是给女儿节省了一年的时间，让她少受了一年的应试教育之苦。（这才是你的惊世骇俗之语。也是你自以为最得意的地方吧？我常常都想照猫画虎地在聪聪身上也试验一下呢，可惜的是又没有那个胆量。）
我对当今的小学教育不是十分满意。六年的时间，学生到底学到了什么？学生的智力到底得到了怎样的开发？学生的人格是不是得到了健康的发展？语文课，无非是读了很有限的一些课文，且那些课文，不少的篇目说教味很浓，并不值得反复诵读的。不少的老师在努力地教学生说假话，女儿三年级时曾经写过一篇《教妹妹学唐诗》，很有童趣的一篇小文章，竟被指责为“没有什么意义”。数学课应该训练学生敏捷的数学思维，而有的老师啰嗦得不是一般，都将学生的脑子弄成浆糊了，还做什么题呢！（你的锋芒在逐渐显现，先是言辞，其次是思想上的。我们的队伍里真的有很多这样的自以为“为人师表者”，小学有、中学有、大学也很多。）更有甚者，现在一些学校的风气实在堪忧，社会上那些不正之风已深入校园这块净土。不少的家长推波助澜，总要给班主任送些小恩小惠，就为了让老师在某些方面照顾自己的孩子，比如，将座位调到前面，将某种荣誉给自己的孩子。我在为那些势利的老师悲哀，也在为那些可怜的家长感叹：有必要吗？你尽心尽力为你的孩子铺设光明大道，客观上你的孩子在某些方面有了一定的优越感，这一点儿都不假，可小学阶段仅仅是人的一生中很短暂的一段，以后呢？（认识上就比一般人看得远、看得开）更何况，这种“私心”给孩子的心灵留下了怎样印象？
昨天的《文摘报》“世声”里有这样一句：“第一代人不识字，第二代人不懂外文，第三代人不懂电脑，第四代人不懂人际关系。”难道我们的下一代一定要把宝贵的精力都用在“人际关系”上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一种深深的悲哀了。（作为本部分的结束语，这一段似乎悲愤得有些不着边际了？）
女儿的照片
早晨课前，二班的课代表来到办公室，说他们班9点左右要照毕业照，让我去。不巧的是，今天的前两节我有课，所以不便跟他们照相。上课进行中，该班的班主任、学生代表又来了两次，我都婉言谢绝了。
我生性不怎么喜欢照相，所以，有时候有些报刊社要一张近照，我常常要推辞，实在推辞不过，才临时应付性地照一张。可能是受了我们夫妻二人一向低调的行事风格的影响，女儿竟也没有一丁点摄影的爱好。去年送她上大学，让她把家里的相机带上，她硬是不要。
现在想来，女儿小时候的相片屈指可数。我印象中，她最早的一张应该是年春节照的，她有八个月大了吧，脸胖乎乎的，右手举着一个苹果，坐在床上。（爱女之心溢于言表，但对这张相片的描述略显空洞——我估计你之所以喜欢这张相片，肯定是孩子的某种神情打动了你的心，所以要通过外在的描述让我们看到其内在情绪的波动和起伏。）
之后，一直到她五岁的那年，我的同学卫军来我们家，带着一部比较高档的相机，我们一起去了兴隆山，在那里，照了好几张相。一张是在东面山顶的一处平地上，女儿身穿一件公主裙，上半身纯白，背靠着起伏的山峦。相片上的女儿，文静，内秀。后来，《语文世界·小学版》创刊，在刊登女儿作文的那期杂志上，编辑索要女儿的照片，于是就将这张给了他们。还有一张，是我们父女俩的合照，我坐在台阶上，她倚在我腿上，很亲密、幸福的一对父女。
住教育学院时，女儿曾在教学楼旁的那一大簇黄刺玫下留过一张我觉得很好看的影。身着棕色小风衣的女儿，身材细长，肩背书包，一只手将一枝花挽在脸前，景美，人也漂亮。
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女儿跟我爱人去承德避暑山庄游玩，我们一家去江南游玩，倒拍了不少的照。
比起大多数父母，我们的审美意识可能要淡薄许多。时常见到同事、朋友的孩子，有一本本的影集，艺术照。还有的父母，竟能每天都留下孩子成长的印痕。他们给自己小宝宝身上倾注的爱意可真是让我们好生羡慕啊。不过，羡慕归羡慕，我们是绝对做不到的。
开始写作文
年第3期的《语文世界·小学刊》上，我写过一篇《我的作文指导观》。文章开头说，作文是一项系统工程，是一项极富个性的创造性精神活动，作为作文练习的指导者，所能做的，无非是指给练习者一条正确的途径，而不要使其误入歧途。
女儿刚开始写作文时好像非常的困难。时至今日，妻子还不时提及记忆深处的一幕。
应该是女儿读三年级的时候吧，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看书，女儿倚在门边问作文怎么写，现在记不清是个什么题目了，反正，女儿极诚恳，还带着哭音。我在启发。但现在看来，当时的启发是很不到位的，因为并没有解决她的问题。（我们做父母的其实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边走边反思、边反思边醒悟、边醒悟边后悔。）后来，她干脆抬过来一个小凳子，我说，她则匆匆地记录。当时我怎么就没认真地思考一下，该如何突破女儿这一难题！好像还显出某种不耐烦。因为自己手头一直忙着各种各样的稿子。毋庸置疑，在对女儿的教育上，我表现出的耐心真是十分有限。（这是因为你现在相对来说轻松了很多，也是因为孩子已经渐趋在远离你的羽翼庇护——距离使你开始珍惜，也使你不由得要回头去审视。像我现在就没有这份心情，相反，一遇到孩子的“干扰”仍然像你当初一样——不耐烦。）或许，我们的耐心全给了所教的学生吧。
后来，老师布置让写一件有意义的事，在我的启发下，她写了那篇《教妹妹学唐诗》，我感觉挺像回事了。可这篇作文并没有得到老师的认可，反而被认为是“看不出什么意义”，课堂上宣读的优秀作文，都是学雷锋做好事的。这件事给我的触动很大。我开始怀疑我们的小学教育，当然，这也是女儿后来辍学的原因之一。（学校与报刊杂志社对孩子作文的评价标准完全不同，学校相对封闭、保守和滞后，而代表着社会需求的报刊杂志社却要求开放、超前和激进。我也为此进行过深思，并在孩子的作文方面与她们的语文老师暗暗争夺过聪聪的兴趣，结果是，我的孩子受我的影响不多，却有意无意地在向她们的老师靠拢。）
我先是特意将这篇《教妹妹学唐诗》推荐给了《小学语文报》，不久便刊用了。接下来，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孩子发现作文的材料。女儿的悟性我是很满意的。因为不久，她写出了好几篇有意思的小文章。
扇子
每当盛夏时节，你都会看到，无论在大街小巷，还是汽车上，都有不少人拿着扇子扇来扇去，就是在家里，也有不少人用扇子解热。你也许觉得，电风扇方便省事，应该用电风扇才对。其实不然，电风扇很是虚情假意，越吹越热，而扇子则十分真诚实在，越扇越凉。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今天我也买了把扇子。这把扇子是用香木做的。打开扇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扇面上画着一棵柳树，几枝桃花，一湾溪水，柳树的枝头有几只可爱的小黄鹂，桃花粉红色的花瓣飘浮在水面上……左边写着两句诗：“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细”，这是她早期习作的特点。）
轻轻摇一摇扇子，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我真是太喜欢它了！（载《兰州晨报·作文周刊》.07.08）
马大哈
我有一个丢三落四的坏习惯，它像我的影子，怎么甩也甩不掉。
刚上一年级时，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我高高兴兴地穿裙子来到了学校。就在刚上课时，我忽然觉得自己没穿裤衩。（孩子的坦率、天真就从这里看出来了——如果稍大一些，她怎么能把这样的事情当作素材而写进冠冕堂皇的作文里去呢）这可怎么办呢？我一下乱了套，现在回家已经晚了，可不回家……我只好忍一忍了。老师讲的功课我一句也没听进去。终于挨到了放学，我赶忙跑回家，穿上了裤衩，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已经上四年级了，可丢三落四的毛病仍然没改掉。有一次上数学早自习，我想取出课本，却发现课本不在书包里。我心里一紧，看看表，离上课还有15分钟，我慌忙往家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跑回了家。我四处搜寻课本，原来数学书正静静地躺在书桌上。（这就是儿童文学，它区别于成人文学的最大特征就是有无“童趣”。）
真是“恶习”难改啊！（载《兰州晨报·作文周刊》.09.02）
上中学之前，女儿还有不少习作发表在报、刊、书上，像《对不起，蝴蝶》（发表在《故事作文》年第7期），《心系电子琴》（发表在《语文世界·小学版》年第3期），《婆婆，你还好吗？》（见《新读写大语文》，辽宁人民出版社年6月第1版）。这一篇篇小文章，选材很有个性，感情真挚自然。今天读来，仍然觉得很是亲切。
文如其人，这话应该不错。从女儿清新朴素的文字中，我能读出一个真实率真的小女孩形象。女儿正是沿着这条路在成长、进步。
辍学在家的日子
前面的文章中我已说明，女儿四年级尚未结束，就辍学了。
那时候，我应该是很忙的，要给多家报刊社做各种各样的稿子，且全是手写。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一本高一的寒假作业，一本初一的配套练习，全是妻子誊写出来的。
女儿闲居在家一年有余，一天的作息时间大致是：早上用一个小时自学数学，妻子负责落实检查学习效果，一般是编几道题做做；下午自由活动。
我现在想，那时的女儿真是太闲散了！想想升入高中后的生活，想想上了大学后的生活，那段时间真的如同神话世界一般。一天有那么多完全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睡眠肯定是很充足的，无疑是自然醒。
关于那段日子，女儿在《对不起，蝴蝶》一文中写到了。（此处应立马引用一下《对不起，蝴蝶》中的相关部分，这样的话，还不是很了解孩子的一部分读者就会对她产生更深刻的印象。）
印象中，她曾比较频繁地跟我去书市。比较爱读的期刊是《儿童文学》。
在这一年多里，她精读的书是《红楼梦》和《聊斋志异》。这是两本中国小说史上很有特色的书，分别代表了中国古典小说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高峰。应该说，它们是真正的经典。《红楼梦》记述的是凡境，《聊斋志异》描绘的是仙境，而两本书的共同点是书中有众多青年女子的形象，文笔也以细腻见长。或许，这种角色特点及婉约风格比较适合女孩子，于是女儿就喜欢上了它们，并精读了它们。（足见你对孩子阅读趣味的了解，更有趣的是，你从一个小女孩的角度剖析着《红楼梦》和《聊斋志异》的风格、特点。）记得，她曾问我：你怎么看《红楼梦》中的小红？说实话，当时我都不怎么记得这个丫头的事略了。我们不妨作一设想：要是女儿按部就班地上学，她能在小学阶段认真读完这两本书吗？可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与你有同感。这也是我的慨叹。）
我感觉，这两本名著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女儿后来的阅读取舍方向。也就是在那时，她读了《萧红经典》，读了《沈从文小说》，还读了《张爱玲经典》，读了《苔丝》，读了《城南旧事》。当然，也读了一些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像曹文轩的小说，秦文君的小说，等等。（她阅读的书目及范围很大程度上都受了你的影响，你要编这样那样的教辅，整天埋头于大量的阅读，而这些阅读又是针对年龄偏小的中小学生的——柑琪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氤氲着、浸润着、濡染着、渗透着——于是自然而然地得益不少。什么叫有心栽花、无心插柳，这就是。）我觉得，她读得最投入的，应该是萧红的作品。后来，她曾以此为题写过诗，写过散文，并且都发表了。
我给一家刊物编阅读专题时，她的阅读就帮了我好多忙。尤其是“作家阅览室”，其中确定的作家，不少是她喜爱的。我深信，只要是女儿喜爱的作家，就完全值得推荐给更多的中学生朋友。
现在规规矩矩在学校接受教育的小学生，一般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闲暇进行真正意义上的课外阅读的，有的可能只是做不完的作业，而那些作业中的相当一部分，客观上只起着耗费小孩及家长宝贵时间的作用，并且，更为可怕的是，不知不觉中培养了部分学生的厌学情绪，学生没有了自主学习、思考、探究的习惯，这应该是一生都无法补偿的损失。（这段话我曾在几年前就听你说过，给我的印象十分深，也因此启发了我，使我对中小学教育萌发了不断研究的兴趣——虽然和你比，我只不过是完成了几篇微乎其微的论文，但在教育学院里，不但搞自己的专业，而且还能去从事中小学语文教学研究的人却并不多见，这也是我自感自己是一个有责任心、有正义感的一个教师的主要原因。）
陪女儿阅读
从年开始，我除了给外地报刊社写稿，也给我们省课程教材中心（当时叫“教材编审室”）编、审初高中的配套练习及寒暑假作业。从年开始，我参与我们省的中考语文命题。可能就从那时开始，命题成了我阅读活动中的一种自觉意识。但凡好的阅读材料，我读后都会及时地拟出若干道练习。
现在回想那些年，很令我欣慰的是，我在编稿的同时也顺便让女儿拓宽了阅读面，客观上也提高了她现代文的阅读能力。记得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要抽出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跟女儿一起阅读。阅读的材料主要是《中学语文教学参考》汇编的最新各地中考现代文阅读，我跟她各拿一本，我从中精选文质兼美的文章，就以后面的考题作练习，看她是不是读懂了文章。（秘籍1）
当然，有些不好的题目我会舍去，相应地，会随意增加一半道自认为应该考查的题目。练了近一个月，感觉女儿的进步挺大。我还会将阅读材料中比较漂亮的句子提示出来，让她摘抄、记诵，（秘籍2）
我清楚地记得，她曾全文抄写过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并且能熟练地背出文章结尾：“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那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深沉，泼泼洒洒，在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阅读材料的另一重要来源，是《青年文摘》。从那本刊物上，我曾跟女儿一起读过不少美文，像《别忘致谢》《嚼一片苹果皮》《遗忘的黄豆》等，现在想起，记忆犹新。
我的直感，我跟女儿一块儿阅读的那段经历，多多少少培养了女儿的审美意识、探究意识。这些意识，使今天的女儿受益匪浅。昨晚，跟她网上聊天，她谈到最近的读书生活，有如下几段：
我想告诉你，最近读鲁迅，我受感触的地方。
《写于深夜里》：“我每当朋友或学生的死，倘不知时日，不知地点，不知死法，总比知道的更悲哀和不安；由此推想那一边，在暗室中毕命于几个屠夫的手里，也一定比当众而死的更寂寞。”
我觉得他写这段话时，手一定在发颤，心在流血。
还有《朝花夕拾》里的小引的一段，我都会背了。因为太喜欢了。
为什么鲁迅在生命终点会写《女吊》啊？我觉得还是不好理解。
透过简单的几句话，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爱读书、会读书的当今大学生形象，而她，就是刚刚结束高考的女儿。我感觉，现在她的读书状态跟当年辍学在家时有着某种相似之处，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的一生能有这样一段相对集中、心无旁骛的读书阶段，对这个人的一生将产生重要影响。”这是一位读过不少书的长辈的经验之谈。
听女儿仿写（秘籍3）
今天早晨课上练习，有一道题是仿写──
下面四个比喻，意思连贯，本体、喻体分别含有递降关系。请选择新的本体和喻体，仿写四个句子。（不要求与原句字数相同）
祖国是一座花园，
北方就是园中的腊梅；
小兴安岭是一朵花，
森林就是花中的蕊。
这应该是哪年的一道高考原题，是一道很有难度的仿写题。
去年，在跟女儿一起做这道题时，女儿的仿写让我赞叹不已：
中国历史是一条源远流长的河流，封建社会就是河流的中游；唐朝是中游里最雄伟宽广的河段，“贞观之治”就是河段中一串美丽的浪花。
我对女儿的仿写能力一直比较欣赏。年初，我曾写过一篇《听女儿“仿写”》，发表在当年4月份的《语文报·中考版》。原文如下：
因为辅导学生仿写，所以，有时候会把一些自鸣得意的“创作”带回家来，让女儿也来做做仿写。
前天晚上，我给女儿出的仿写例句是：幸福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牵挂。当我举出所教学生仿写的句子“幸福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收获”时，她即刻表示出了不同的意见：“不对不对，那后面还有‘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呢！”仔细一想，还真是的。我便让她仿几个句子。她兴致很高，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好几个句子，当然，有的肯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有几个句子，仿得特别漂亮：“幸福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祝愿。”“幸福是‘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的回忆。”本来已是她上床休息的时间了，但她好像意犹未尽，躺在床上，还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再说一个就行了，要不然我睡不着。你听着，爸爸，幸福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追求。”我不由地要说“精彩”！接下来，自然是劝她什么也不要想了，赶紧睡着吧。
这样的练习在她上中学以前我就进行过一些。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这样的。当时我读到一篇题为“思念是人类至美的风景”的散文，感觉情感、语言都很美，且文中不乏一些精美的段落，我于是挑出了下面这样一个段落，抄在她的日记本上：“思念使诗圣叹故乡月明，思念使女词人瘦过黄花，思念使豪放派鼻祖幽梦还乡相顾无言泪千行，思念使婉约派泰斗酒醒晓风残月杨柳岸，思念使摩诘先生每逢佳节走入‘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心境，思念使边塞诗人老态龙钟东望故园，思念使爱国诗人铁马冰河入梦……”我让她根据语段中例句的形式，也写几个同样结构的句子，她的答卷赢得了我很多的赞美。后来，我把这个题目贡献给了高中版的《语文报》和高三版的《中学生学习报》，且“参考答案”中的两个例句就是她当时日记本上的答卷：“思念使诗仙举头望月，思念使香山居士忆江南日出江花春来江水。”
“仿写”是这几年来中高考试卷上闪亮登场的新题型，对这种题型，人们评价不一。听女儿“仿写”，我感觉仿写这种形式能激发他们学习语文的兴趣，能训练孩子们的联想、想象能力，能训练他们综合运用语言的能力，能引导他们写出富有个性和创意的语言来。当然了，我们提供给学生的仿写例句必须得精心选择，要富有特点，要值得借鉴，还要适合仿写者的年龄特点和认知水平，切不可为仿写而仿写，使之沦为语言文字游戏。
记得当时王琦主编对这篇小散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文中的仿写例句，被不少教辅作者用在自己的文章及练习中。
与电视的不了情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果作个抽样统计，我们会发现这句俗话基本成立。
我跟我爱人都比较喜欢看电视剧，这个爱好很自然地影响到了女儿。
女儿上小学二年级时，对当时热播的电视剧《还珠格格》情有独钟，感觉她看了不下三遍。曾经有段时间，中午吃完饭就开始看，一直看到两点二十，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屏幕，跑步去学校。当时我们住在学校里，离她就读的红山根小学大概不到米的距离。
我们一起看了不少的古装片、武侠片。
因为看电视，我们之间还发生过一次比较激烈的武装冲突。
应该是她上初中了吧。她坚持要看李亚鹏、周迅版的《射雕》，而我们觉得这部剧拍得实在让人不能接受，主角矫揉造作的声音更令人难受。于是，我跟妻子意见高度地统一，想阻止她看下去。一天晚上，应该是该剧开始了，女儿仍打开了电视。我们反对了半天，但她好像充耳不闻；我们厉声阻止，她依然神情严肃地坐在她的小凳子上。这下，我们都生气了，一场战争便爆发了。我实在不愿描述当时紧张激烈的场面。有这样几个细节提一下：女儿大哭大嚷了好长的时间，以此表示强烈的抗议；妻子、我都动手狠狠地打了女儿，我还拿了她坐的小凳子来打她；女儿撕碎了正在做的试卷（当时应该是期中刚结束吧，我从一家供题单位那里找了各科的期中题让她再做一遍）。（秘籍4，也是最为关键的，你的身份太特殊，孩子因此能享受到一般孩子享受不到的优越性，她从你身上得到的是最直接、最新、最有效的资源。）那天晚上，女儿的《射雕》没看成。
第二天上午，传达室的老杨还问我们：“你们昨天晚上动作那么大，干什么呢？”第二天晚上，女儿照样开始了她的《射雕》。
今天反思那次过激事件，我觉得主要责任还是在我们做父母的这边。应该好言好语地给孩子讲道理，简单粗暴的方式事实证明并未奏效。当时的她毕竟是孩子，并不能完全认同我们的审美标准。换成今天，我想，你即便给报酬让她看那样的电视，她也未必肯看。
女儿看电视的爱好我感觉一直保留到了高中。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她高三第一学期时，电视剧《西安事变》上映，迫于升学压力，她不得不忍痛割爱，但当时她竟计划着寒假租碟集中看完。不过，后来我“旁征博引”，说这部电视剧如何不值得一看，她才极不甘心地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女儿的稿费
大概是年吧，经我推荐，我教的一名学生的作文在天津《课内外辅导》（该刊后来更名为《同学少年》）发表出来，是很短的一篇文章，好像叫“父亲的皱纹”，他收到了22元稿费。我清楚地记得，一天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那名学生气喘吁吁地跑到我办公室，激动地告诉我这一喜讯，还特意买了一瓶罐头。一篇文章的发表，在那位学生的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我最初有教辅文章发表，也是比较兴奋的，后来，因为不断地完成一本本的书稿，就渐渐淡漠了。去年8月份，我开始写一些感悟性的文字。前不久，有文章在《兰州晚报》发表出来，当时的我，竟非常的兴奋。今天的晚报，又刊用了我的《想起……》，我仍然很兴奋。
女儿在这方面的表现则出奇地冷静。
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因为发表了一篇作文而欢呼雀跃。相反，她对发表文章好像很不在意。她的样报、样刊，基本都是我帮她收拾在一起的，她很少操心。当然，有时候我也操心不到位，于是，她发表过的有些文章，现在连样报都没留下一份。前些日子，我找登有她《梦中的苏州园林》的那期《写作导报》，就没找着。更有甚者，初二时，她的《轻轻与你走过》曾重复地发表在两期《兰州晨报·作文周刊》，可现在竟连一份样报也没留下。可能是当时她拿去看了，后来便不知所终。
就有一次，好像是她高二快结束时，写了篇《让梦想热烈燃烧》，自己很是满意，让我推荐发表。
女儿也很不在意稿费。记得，她发表作文的稿费，妻子从邮局取回来后都会如数返还给她，她只是很随意地夹在一本书里。积攒得稍多点，她会让我爱人存起来。她小学时写的小文章，稿费大多是个位数。上初中后，稍稍多了。记得她初二那年，有家出版社出了一套《新课标互动作文》，其中的九年级分册收了女儿一篇散文《逝去的童年》、一首诗《怀念萧红》，给了元稿酬，这是她稿费收入最多的一次。
女儿在发表文章及对待稿费方面所表现出的淡漠，我一直很不理解。（因为你这个当父亲的稿费领得太频繁了，就像是普通人的月月领工资，年年领奖金，孩子司空见惯了，当然也就不以为然了。反正，她可能觉得很正常——这就是家教。）昨晚，跟她聊天，还谈到这一话题。我说，我最近在想如何开辟若干处能发我随笔的报刊。她说：“自娱自乐也蛮好。我写完作文以后很兴奋，我觉得那就是一种快乐。”不太明白，我强烈的发表欲怎么对她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呢！（你是从无到有，白手起家，成功对于我们而言是苦尽甘来，所以，我们的心情就格外的激动，但孩子却不是，她的起点比你当初要高得多的多，这就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家庭的孩子的大气和沉着所在。）
女儿学琴
女儿11岁时，写过下面一篇小散文，这是我刚刚从“语文天地网”搜寻出来的──
心系电子琴
接触电子琴，并爱上它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我家离学校挺远的，为了不让我太累，爸爸便决定中午不回家，带我去他的办公室休息。每天中午吃完饭回来，我总会听到楼下传来纯正明快的琴声，这时，我便趴在桌上静静地倾听着这美妙的旋律。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想自己去看看。下楼才发现一楼一排都是琴房，有一个门敞开着，我走了进去，看到的是一架很旧的脚踏琴，我试了试，它便传出杂乱的琴音。我踩了又踩，按了又按，可它还是不听我的指挥，我沮丧地去找爸爸。爸爸深知我的心思，便教我《送别》这首曲子。（女承父业！足见你多才多艺，姑娘也才受益无穷。）我断断续续地玩了几个月，破旧的脚踏琴便在我的心里埋下了音乐的种子。
不知不觉，到了新年。我们班要举行联欢会，要求每人出一个节目，有位同学用电子琴弹奏了两首曲子，弹得自然纯熟，老师们赞叹不已，这更坚定了我学琴的愿望。
我把自己的心愿告诉了爸爸妈妈，他们都支持我，还为我买了一架崭新的卡西欧（）电子琴。我抚摸着它，高兴得不得了。
这时，正好爸爸他们学校办起了各类兴趣活动班，我便报了电子琴班。
我们一块儿学琴的学生有12个，教我们的是一位60开外的老教师，他个子很矮，说话慢腾腾的，对我们很有耐心。他教我学会了好多小曲子，我印象最深的是《森吉德玛》。说起这支曲子，还有一段难忘的小插曲呢。老师教《森吉德玛》时让我弹60度，回家后，我就按这个速度练习，爸爸听了，直皱眉头，说我弹得太慢。我说：“老师让我们弹60度。”爸爸便说，那肯定是你们老师说错了。于是我弹得快了许多。老师检查时又纠正道：“应该慢点。”我不知应该听谁的。偶然的一个机会我看了电影频道播出的《森吉德玛》，影片结尾奏起了这支曲子，舒缓悠扬，非常动听。看来，爸爸这次说错了。
后来，走了好几个基础不错的学生，老师显得有些惆怅，但仍一如既往地教我们。不久，又走了两个，他没言语，过了一段时间，才鼓励我们说：“学琴是很苦的，要有耐心，有毅力，才有可能学好。”可最后大家还是没坚持下来，一块儿学的人只剩下了我，他很心酸。接着，电子琴班也就“夭折”了。
现在，我还常常陶醉于学琴的那段日子。电子琴给了我快乐，充实了我的生活。我会永远珍藏这份美丽的感情。（载年第3期《语文世界·小学版》）
引用这篇作文，是想说说女儿的艺术趣味。
以前的我，是比较喜欢唱歌的。不知我的这一兴趣对女儿有无影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女儿比较喜欢音乐。从上面一篇作文中，我们能看出她跟音乐结缘的一些有趣故事，也让我回想起她三年级时我们父女俩的不少故事，因为大多跟本篇文章的话题不一致，所以，就不便在这里叙述了。
后来，女儿上了初中。因为我们学校有不少艺术类学生，所以，来到学校会不时听到吹号的声音（这几天，能比较频繁地听到《红色娘子军》的主题曲），练唱的声音，钢琴伴奏的声音。女儿想不受影响好像都不行。
她开始一次次委婉地说电子琴的不是、谈钢琴的优越了，我们大概能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但并没想着给她买钢琴。后来，她意志更加坚定起来，把这一话题直接提了出来，妻子表示了坚决的反对。理由很明显，那东西应该早点学，现在学为时有点晚，再说了，那也算一笔不小的投入，尤其对当时的我们家而言。
女儿心情沮丧了好一阵子。
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她走过来，给了我一页写满字的纸，让我读。读着读着，我被感动了，鼻子酸酸的，那是我第一次被她的文字深深打动。于是，我不顾妻子的犹豫不决，把女儿喊过来，说：“给你买一架钢琴！”搬了几次家，那封信不知丢哪里了。这两天我又找了许多地方，仍无下落。印象中，她描述渴望钢琴的心情很细腻，叙述她跟同学在一次课间听到了让她难以忘怀的琴声。（真正是以情动人！）
在女儿的一再催促下，我们比较快地给她买了架诺的斯卡。肯定地说，女儿从这个笨重的东西身上找到了不少的乐趣；而我们，因为几年内频繁地搬家，很为它伤过脑筋。
女儿买了不少有关电子琴、钢琴的书，大多从练习曲开始。她会弹奏的，也基本上就是些练习曲。正儿八经的名曲，弹不出几首。比较喜欢那首《童年的回忆》，今年寒假回家，她都不能熟练地弹出这支曲子了。想想也是，进入高中后，她基本上就告别了钢琴。
心系电子琴也好，爱上钢琴也罢，女儿起步都比较晚，她也就把它们当作一种爱好而已，不像好多人，学艺的目的是为了考级。我一直认为，女儿的这方面爱好挺不错，因为在众多的艺术领域里，音乐是很能陶冶人的。
作为家长的我们，应该感到庆幸。想想别的家长，总是千方百计地让孩子学这学那，而我们，从来没富有前瞻性地指导孩子学一门艺术，全靠着女儿的主意，才涉足了音乐这一艺术领域。（这又未尝不是个遗憾！孩子那么喜欢电子琴，但因为培训班的夭折她的学习就告以结束，这种放弃多么让人不甘。）
女儿的游戏天赋
记不太清楚了，我曾在哪儿看到过下面的话：“工作、爱情、游戏是人生的三个重要方面，偏废了任何一方面就不能算作一个精神健康的人。”这应该是针对一个成人来讲的。
孩子们呢？我想他们的“工作”肯定是学习了。除了学习以外，他们的生活当中还必须应该有游戏、娱乐。
女儿小时候，我们一家人玩得比较多的是“抽王八”。随着手中牌的数量越来越少，女儿就会紧张起来，尤其是到了只剩一两张时。因为那一两张中，至少有一张就是王或8。而一旦那单个的一张王和8最后落在女儿手里，她就会很伤心地哭，郑重其事地哭。不能掉底，不能当“王八”，女儿很在意这一结果的。（家庭生活温馨健康，既有益于亲情的交融又对孩子起了益智的作用。）
还有，我们隔壁住着一位退休的女教师。为打发寂寞，她常常喊我女儿过去跟她下跳棋。女儿在《逝去的童年》一文中有过记叙，这儿就略去不写了。
年，女儿来到了兰州，读二年级。昨天跟小高打乒乓球时，她还说，很怀念红山根那段日子。怀念什么呢？我觉得其中一项内容应该就是晚上，在办公室里下跳棋。当时，学校给每个办公室都配了一副跳棋。女儿竟成了主力军，很少有老师能跳得过她，小高倒是女儿强有力的对手。
后来，女儿辍学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常常在一起玩的游戏就是五字棋、跳棋、军棋。基本上每天中午都要玩半个多小时。原本，我这些方面都比较有优势的，可在跟女儿的比赛中，我常常败北，有时候，很让我没面子。
可能也有例外。于是有了下面这篇日记──
年10月16日
友谊赛
今天晚上，我们家举行了一场军棋友谊赛。
第一盘，甲方是我，乙方是爸爸。开头便形势不妙，我的军长已吞入爸爸之口，逼得我走投无路，不得不用师长排雷。爸爸呢，得意洋洋地笑，随口唱出了欢快的调子。我推盘认输。真是气死我也！
第二盘，是乙方爸爸与丙方妈妈的决赛。我料定爸爸一定能赢。可谁知堂堂男子汉的爸爸，竟然输在了女流之辈的妈妈之手，并且比我上回输得更惨。爸爸无奈地唱出了悲哀的调子。
比赛结果，妈妈第一，爸爸第二，我呢，尾巴！（文字不多，但趣味横生。）
为了写这篇“往事”，我让妻子翻阅了女儿小时候的日记，她不无自豪地推荐了这篇。
女儿的日记
女儿11岁前后，就是辍学在家的那一年多，因为没了学校的作业，所以生活很是闲散。于是，我要求她写日记。一直觉得，日记是一种很好的练笔方式，自拟题目，内容不拘，长短不限，随意性强，因为它突出了真情实感，所以，我觉得它比这些年热门的话题作文要好许多。
那一年的时间里，她写了满满三本日记，是16K的页本子。这会儿，我随意翻了翻其中一本，感觉很新鲜。
有记录日常生活的。如哪天见了谁（有篇日记就叫《第一次见编辑》），哪天谁给她买了件新衣，哪天学了个什么曲子，哪天背了一篇什么文章（年10月23日的日记写她背完《长恨歌》后的体会），等等。下面摘录其中一则：
年10月22日
最近几个月，我有一些不开心的事，这些事一直困扰着我。
琼瑶写的《情深深，雨濛濛》在中央8台播出，我要看，爸爸不同意，妈妈也附和着说：“你是学生，看那样的电视有害无益。”我很难过。琼瑶是受广大青少年欢迎的作家，而她的作品我一本也没读过。再说《情深深，雨濛濛》的主演都是倍受人们青睐的明星。人们讨论明星时，那些人我一个也没听说过。我最近读的子涵童书里，梅子涵及她的女儿梅思繁喜欢的明星，像孟庭苇、梅艳芳、张信哲，我更是不知道。
真巧，国庆节中央1台又演《情深深，雨濛濛》，我问爸爸可不可以看，爸爸答应了。可后来他又反悔，我便又失去了一次机会。大街小巷都在播放《情深深，雨濛濛》的主题歌，每次听到都很是伤心。
我对钢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而对电子琴曲毫无感觉。每次总是乱哄哄的，也许是我喜欢钢琴的缘故吧。说句实话，我喜欢钢琴，不喜欢电子琴，可爸爸妈妈从来没想过让我学个特长，更别说钢琴了。电子琴还是我催命似的要来的。别的家庭很早很早就为孩子买了各种乐器，让他们学，而我呢，想弹还不买呢！既然已是电子琴，那我肯定要学好，老师说我年纪大了，要赶。是的，我都11了，一般孩子三四岁便学，而我十岁半才学，一定要快快地赶。
我头发长了，需要一个大发夹。一次去商场，看到一个蓝色的发夹，很漂亮，戴在头上更好看，这个发夹很适合我，但价格太贵了，要37块钱。妈妈说去东岗镇买，而那里的发夹质量低劣，还不如不要别了，我便没有要。
…………
有写故事梗概的。如《珊珊和莎莎》《大淖记事》《边城》等。《语文世界·高中版》有一期介绍沈从文，其中《菜园》的故事梗概，就是她写的。
有写读书体会的。如《〈道士塔〉读后》（虽短，但应该算一篇很好的文字），《读梅子涵的散文》（该文中，她竟将梅子涵的散文跟余秋雨的散文进行了比较），《〈小橘灯〉读后》，《〈我的空中楼阁〉读后》《〈马老师喜欢的〉读后》，《〈卓娅和舒拉的故事〉读后》，等等。下面摘录其中一则：
年10月19日
读完了秦文君的《女孩三部曲》，我觉得写得实在好，我很喜欢。
《开心女孩》写秦文君小时候的故事。写得很活泼，而且每一章都很短，最好的有《老猫》《锦发表哥》《拍卖行》。
《黑头发妹妹》我认为写得最好，它写到了每一个人最美好的一面，它写到了十三岁少女朦胧的情感世界，它写到了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友谊……它写到了很多很多。
《我做女孩》主要写父母、朋友、同学之间的故事。有一个情节，我记得很深：我喜欢一个人生活，便向妈妈提出自己买东西，妈妈便把伙食费给了我，头几天，我又吃面包又吃香肠，可后来没有钱了，便挨饿，晚上妈妈递给我面包，我感动了，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现在读她这些日记，作为父亲的我，感慨良多。既为她充实的读书生活而欣慰，又为自己当年对她好多方面的疏忽而内疚。作为家长的我们，一定要及时地珍惜跟孩子在一块的愉悦，要关心孩子内心的需求，要尊重孩子的意见，不要用我们的审美标准来要求孩子，也不要以工作忙为理由而忽视了最应该重视的孩子。有些事，一旦成为过去，就追悔莫及了。
小跋
成长，是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一个话题。孩子的成长，更是家长、老师时时刻刻都在思考、青岛白癜风医院白癜风分型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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