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朝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的意思是在书房里记录奇异的故事，“聊斋”是他的书斋名称，“志”是指记述的意思，“异”是指奇异的故事。
《聊斋志异》全书将近五百篇，内容丰富，主要分为以下几种类型：一是爱情故事，占据着全书最大的比重;二是抨击科举制度对读书人的摧残;三是揭露统治阶级的残暴和对人民的压迫，极具社会意义。
刘旦宅，教授。浙江温州人。建国后，在上海市大中国图书局、上海教育出版社、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绘画。年后任上海师范大学教授。擅长中国古典著作人物画。所绘《红楼梦十二金钗》邮票，曾获年全国邮票最佳奖。年获中国奥林匹克委员会颁发的《中国体育美术展览》荣誉奖。作品有《刘旦宅聊斋百图》、《石头记人物画册》等。
刘旦宅老先生生前多次提起的三桩未尝之心愿：一是上海至今仍没有世界级的美术学院，二是心心念念想要建起的上海国画研究院近些年来始终进展不大，三是作为中华艺术精华之精华的书法尚无与之匹配的理论研究。
图三十五《黄英》
顺天马子才生乎爱菊,家中栽满名种佳品,终年为菊而忙,一次,他专程到金陵访求名菊,归途结识了一位陶姓少年,对种菊十分在行。子才诚恳地请陶生和他姊姊黄英住到自已家里去,拨相邻一个院落的房屋,供他姊弟居住。
那淘生果然艺技高明,不到一年,邻院满栽异种名菊,不管什么残枝劣种,经他一摆弄,第二年便变为稀见名种。他又不甘寂寘,每逢花季就专菅菊花买卖,赚了很多钱。几年后,他把卖花所得买下了邻近的大块土地,一半建造华美的新屋,一半扩大菊花的种植。
那年秋深,陶生装了几大车的菊花,说要到金陵去发卖。家里的菊圃买卖由黄英掌管。不久,陶生来信,说要在金陵故土成家立业,希望子才和黄荚结为婚姻。
子才是个清高的人,他和黄英结婚后,仍住在自己屋里,不愿占用陶家的产业。数月后,他又亲赴金陵,找到陶生,硬把他拽回顺天。
陶生回家后;子才再不让他用菊花做买卖,终日饮酒赋诗、赏花艺菊,过着连陶洲明也要羡慕約生活。陶生爱酒善饮,从没有喝醉过。
一天,陶生喝过了量,走出大门,一交趺在菊花畦边,忽然化为一株有一人高的大菊。子才大惊,忙把黄英找来,用件长袍遮住大菊,第二天才复原成人。子才这才省悟:他姊弟原来是菊精所化。菊能选择知己,子才深为感动。
此后,陶生常常醉而化菊,有一次,终于醒不过来了。姊姊黄英悲痛地把它的嫰枝插活,第二年开的花有浓烈的酒香,用美酒浇灌,便更为花繁叶茂。这特异的品种沆传下来,人们称之为“醉菊”。
图三十六《江城》
高蕃的妻子江城,姿容秀美而性格乖戾,婚后不久就打骂丈夫、凌辱公婆。高蕃由爱生畏,见了她就象耗子见了猫一样。父母恨高蕃不争气,眼他分了家,江堿的爹娘因女几不听教训,先后活活气死。
高蕃的朋友王子雅来访,偶然谈到大丈夫不该怕老婆等城话,恰好被江城听到。她暗暗在茶汤里和了泻药,子雅喝了,泻得半死。
过了一阵,子雅要请高蕃喝酒,却借赋诗作文为名。高蕃到了酒楼,见团因一桌鄴是熟悉的青年朋友,席间还有个本城著名的妓女芳芝。打骂是培养不出真絷专一的感情的,高蕃远离江城就象鸟儿飞出了樊笼,对温婉的芳芝十分爱慕:芳芝对他也特别热情,两人坐在一起难合难分。这时,酒楼上客散了,只有一个潇洒少年坐在较远的桌上独酌,一个小童站在一旁伺候。忽然,少年付过帐下楼了,小童却过来对高蕃说：“我家主人请你下楼说话!”高蕃抬头看了一眼,不禁脸色慘白、浑身颤抖,推开芳芝就踉跄下楼。原来,那少年就是江城,小僮是她的贴身小婢。——回家后,高蕃受了一顿鞭打,从此被禁锢在家,象奴仆一生活。
江城胡作非为了多年,亲友断绝,婢仆逃亡,丈夫连大气都不敢岀了。这时的江城,好象孤单单坐在云端里一样,感到了一种难堪的寂寞。一天,门外来了个老和尚,吹起了法螺,江城身不由主奔了出来。刚一露脸,和尚就吸一口冷水喷在地脸上,她一怔,心里立刻清醒这来,想想以往的作为,象是做了一场恶梦。从此,他洗心革面,成了一位孝版的儿媳和贤惠的妻子。
图三十七《凤仙》
有个狐仙家族,姓皮,生有三个女儿。大女八仙,与本族胡郎匹配,二女水仙,嫁给富家子弟丁郎,三女凤仙同秀才刘三赤水结合,是由八仙做的媒,趁凤仙酒醉用被单拾来成的亲。结婚才一月,皮家忽然远迁,凤仙也随着父母走了。
两年后,赤水在郊外遇到了大姨人仙和丈夫胡郎,知道皮翁一家刚回此地,便高兴地随着进山去谒见岳父母。二姨水仙和丁郎正好也到了,全家骨肉团聚,皮翁吩咐摆宴庆贺。席间,婢仆送上产自真腊国的“田婆罗”鲜果,皮翁取儿颗送到二女婿丁郎面前请他尝新。凤仙看着恼了。她说父亲分穷富招待女婿,泪涔涔起身走了。赤水脸上无光,只得告辞下山。
到了山下,见凤仙正坐在路旁等他。赤水邀她一同回家。凤仙摇摇头说;“要待你为我增光以后,们才能团聚!”她取出一面镜子送给赤水,又说:“想见我,到书本中去找。”说完,隐去了。赤水怅然回家,看看镜子,见风仙正背着脸站在里面。他理会了妻子的意思,即扫起闭门谢客、发愤读书。不久,镜中的凤仙忽然把脸转了过来。从此,赤水勤奋学习,凤仙的影儿便盈盈含笑,有时怠情放松,影儿就蹙眉欲涕。有一次赤水被朋友拉去嬉游流连几天未归,镜子里的凤仙又以背影相对,主到他目夜勤读多天,才重新看到凤仙那双期待的眼睛。
在这样一位娇妻严师的督促下,赤水苦读二年,果然中了举、成了进士。发榜那一天,凤仙的影儿也笑呵呵跨出镜子,夫妻团圆。
此后，赤水与岳家常来常住,和人世间的亲戚一样。
图三十八《瑞云》
杭州名妓瑞云,能诗善画,色艺无双。鸨母把她看成钱树孑,十四岁就逼她接客。瑞云不甘作娼,想找个好人从一而终,说:“这第一个客,价格由妈妈定,人请由我自已挑。“鸨母应允了,每天让瑞云以歌舞诗画应对客人。杭州城里许多富商贵人都垂涎瑞云,一一道到婉拒。
余杭县有个贺秀才,生活不富裕,只因听说瑞云诗画都不差,也筹了后两银子求见瑞云。瑞云见贺秀才诚朴可亲,不象别人那样把她当玩物看待,不禁大为倾心。但是,贺秀才不但没有钱为她赎身,连住一宿也不敢想望。
鸨母看瑞云挑了几个月不见动静,不耐烦了,决定找一个富商强迫瑞云接容。事情已悄悄谈妥,忽然有个外地客出十两银子求见瑞云一面。鸨母引领他到瑞云屋里,谈了没多久,外地客起身告辞。临行,他用食指点点瑞云前额,说了声“可惜!”就匆匆走了。
奇怪!瑞云被点着的额上留下个黑色指印,洗擦不掉面且迅速扩大,不久,整个前额、颧骨、鼻子都被黑印罩住,美人儿成了丑八怪。
从此,再没有人愿见她,她被赶到灶下做烧火的丫头,常常挨打。贺秀才听说这奇事,为了报答知已,用很少約钱为瑞云赎了身,迎回家结为夫妇。彼此相知以心,感情十分融治。
一年后,贺秀才偶然遇到个姓和的书生,谈得很投机。和生说起,为了保护一个名妓,曾略施小技,給她脸上暂时抹一层黑。贺秀才听了大惊,告诉和生这名妓正是他现在的妻子。和生哈哈大笑,随即跟他回家,在清水上画一道符让瑞云洗脸,一下子恢复了本来面目。夫妇俩欢天喜地出来甲谢和生,和生已经不知去向了。
图三十九《书痴》
彭城郎玉柱,书香出身,父母双亡。玉柱是个书呆子,不事生产不娶妻,生活日渐拮据,他还是只知握头典籍,坚信古人所说的话;“书中自有千锺粟,我中自有颇如玉”。
一天,玉柱为了找书,一脚陷进地里,踩成个窟窿,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年久腐朽的谷窖。尽管粮食已无用,玉柱仍高兴地认为:这正是验了“书中自有千锺粟”那句话。
又一天,他读《汉书》第八卷,发现书页里夹着一个纱剪美人,眉目灵动,栩栩如生。玉柱自言自语:“看!这不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吗!”他把它供在案头,朝夕赏鉴。有无晚上,那美人像忽然伸伸腰、坐了起来,跳下地,倏即跟真人一祥高大。玉柱惊愕地问她是哪位仙女下凡?她嫣然一笑:“我姓颜名如玉,你天天念叨,怎么相蓬不相识!”玉桩大喜过望,求她留在这里。如玉说:“那得依我一句话,从今天起你停止读书。”玉柱惊问为什么,如玉说:“不读书不明理,死读书就成了傻瓜,你应该暂时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放跟看看大千世界！”
玉柱依了她,在她的指点下接触世务,把书本和生活联系起来,果然知识大开学业日进。
玉柱家从书中来了个美丽的仙女,这奇事传到了好色的县令史某耳朵里。他下令强迫如玉来见。如玉不肯,隐身回到了《汉书》中去。史某恼羞成怒,指斥如玉是妖魔,把玉柱的书全烧了。如玉从此再不能现形。
玉柱恨极了,咬着牙发愤读书,中了进士,十年后,官居巡按,查清史某的劣迹,革了他的职,抄了他的家,为颜如玉报了仇。
图四十《丑狐》
穆某,家里穷得只剩一床一桌,孤家寨人,冬天没有棉衣,坐在床上发抖。忽然,来了个女子,衣服炫丽而容貌黑丑。她说:“我是狐仙,你若愿意和我结为夫妻,我能使你富裕起来。”说完,她取出一个元宝放在桌上。穆某讨厌她的丑陋,但见了元宝又贪心大动,便把灺留下了。此后,丑狐每晚都来,临别必有馈赠。一年以后,穆某的房屋修缮一新,家具、衣服都陆购置齐备,手头还积了不少金银。
这时,丑孤的镢子大概都已搬来,再没有可送给穆某了。穆某于是就起了毒心,从捉鬼驱狐的道士那里买了符咒来贴在门上。到晚,丑狐看到符咒,一把撕了,指着穋某鼻子骂道:“负心贼,我不害你,你倒来害我?讨厌我,我可以走。但受我的东西都应该还我!”她愤愤地走了。穆某怕,急忙请道士到家里来诛杀丑狐。道士进门不久,一声嚎叫,耳朵被割掉一只,吓得他抱头鼠窜。接着,一阵石雨,把屋里的器具都打烂了。穆某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一会儿,丑狐抱着一只猫头狗尾巳的小动物来了。她把它放下,说:“嘻嘻,去咬那没良心汉的脚。”小动物立即上前一口,连靴带大脚趾上下洞穿，鲜血直冒。穆某哀求饶,丑狐说:“银子还清,饶你不死。”穆生毫无办法,只好把藏起的银子全部交出来,不够数,把珠宝、衣物取出来抵偿。稍有支吾,小动物又呲着牙扑来了,不怕你穆某不老实。
一夜之间,穆某失去了一切,屋里笛着的,仍然是一床一桌。
图四十一《阿绣》
海州少年刘子固,在盖州探亲时爱上了姚家姑娘阿绣,挽媒求亲却被姚翁婉言拒绝。
子固懊丧地回家,病了一扬场。病愈后,母亲让他到复州去游玩散心,忽然,阿绣出现在客店东邻的后院。他俩背着人会面,阿绣说这里是李姓表叔家,约好夜深人静后到客店欢叙。此后,接连几夜，阿绣都来和子固相会。事情被子固的老仆发现,觉得很可疑。他对子固说,阿绣笑起来两颊有笑涡,比她更美;姑娘家也不会从去年到今年老穿同一件衣衫,可能是妖精幻化。子固再一打听,东邻并无姓李的,也泛有人认盖州姚家。考仆的怀疑被证实了。到夜里那假阿绣又来了。她知道已被识玻,说;“难道我就不如你那阿绣?好!等花烛之夜再比吧!”子固害怕了,连夜收拾归家,路上遇到了乱兵。子固纵马急驰,忽然路边有个蓬头垢面的姑在叫唤:“刘公子,刘子固!”停骑审视,啊!又是个阿绣!子固惊讶地问:“你是真阿绣?”她确是真阿绣,而且刚被假阿绣从乱兵手中救出,指点她来这儿等候子固的。于是,他俩同骑回家,迎来姚翁,说明情况,择吉成婚。
花烛之夜,洞房里忽然出现了两个新娘,相貌、衣着,一顰一笑;亳无不同。家昱人都惊傻了,孑固也分辨不出。最后,假阿绣才哈哈一笑,对子固夫妇说明了原由:阿绣前生和那站娘是一母所生的孤仙。她们争要学王母娘娘的形象,姊姊总不郊妹妹。后来妹妹投生人间,姊姊还念念不忘这件事,通过隔世的比试,成全了妹姝的婚姻,也赶上了妹妹。
图四十二《俠女》
南京秀才顾生,博学多才而母老家贫,二十五岁还未结婚,靠卖画维持生活、奉养母亲。
那年,对门空屋里住进了从外地来的母女俩,孤苦无依,比顾家更穷。他两家穷帮穷,互相照顾,处得很融洽。那女儿姓吕名娴,极艳丽却又极端庄。顾生母子都十分喜爱她。但当顾生向吕妈妈去求亲时,却被吕娴摇头拒绝。
过了不久,吕娴忽又主动约顾生到她屋里去住了一宿。顾生感到很奇怪。吕娴说,她只能这祥做,并告诫这是唯一的一夜,请顾生别追问原因。顾生爱她,也尊重了她的意思。
不久,一个陌生少年诡谲地抓住了顾吕之间的把柄,借以胁迫、调戏呂娴。吕娴当着顾生,掷匕首杀了少年一原来他是一只白狐所化。从此,顾生深信吕娴是个不寻常的奇女子。
半年以后,吕妈妈不幸患病身故。吕娴痛哭着殡葬了母亲,对顾生说;“一夜欢叙,我已怀孕七月,待生下孩子,将向你倾诉我的一切。”顾生禀明母亲后,母子兴地等待着。
吕娴生产了,顾母悄悄把一个胖男孩抱了回去,顾生白天去照顾她,晚上被赶回家住。三朝后的半夜,浑易武装的吕娴忽然手提革囊出现在顾生屋里。她这才告诉顾生,她全家被一个身居高位的贵官所害,到南京来是为的报仇雪恨,不肯结婚是怕连累顾生,相叙一夜是要给顾生家传种接代，母亲亡故、孩子出生,她再无幸挂,今夜去杀了仇人,革囊里就是人头。
说完,她去顾母屋里悄俏亲了亲熟睡的儿子,凄惋地与顾生偎依半刻,突然抽身窜向屋顶,嗖,嗖几跳,矫使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光中永远消失了。
图四十三《娜翩》
罗子浮,陕西邠州人,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母抚养长大。长辈的溺爱使他成了个浮浪子弟,十几岁就偷了家里一笔银子,随着一个江湖妓女逛到了南京。半年后,罗子浮床头金尽又身患恶疮,被炊院赶出大门,变为人人讨厌的乞丐。山穷水尽,他这才痛悔前非，迷途知返,决心一路乞讨回邠州去。
走了好几个月,到了邠州城外的一座山下。想想这一身褴褛、满体癲疮,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子浮逡巡不敢进城,天晚了仍坐在山下发愣。
忽然来了个年轻女郎,问明原委,把他带到山深处一个石洞里。第二天,文郎命他去山中温泉洗澡,浴罢,癫疮立刻结了痂。女郎又摘芭蕉叶为子浮裁制衣服,穿上身成了绿色的锦缎。那女郎名叫翩翩,原来是个仙女。洞昱的衣食,都靠用树叶剪成,剪鸡成鸡,剪鱼成鱼。奇怪的是,罗子浮不能有一点邪念,他如产生依恋旧日放荡生活的思想,身上的衣服立即还原为凉飕飕的蕉叶,驱除邪思还是锦袄。
靠着这一神奇的手段,经过多次反复,罗子浮才真正的洗心革面,与旧我彻底决裂。
后来,翩翩和子浮结成夫妇,在山上住了十六年,所生的儿子保儿,又娶了另一仙女花城娘子的女儿为妻。保儿婚后,翩翩打发子浮带着佳儿佳妇回邠州探望叔父母,一对老人都还健在。那时是冬天,子浮三个穿的都是绿锦棉衣;到家后,绿锦成了蕉叶,棉絮从缝擦钻出来冉冉上天,原来是翩翩掇取白云做成的。
子浮再想回石洞,到了山下,黄叶满岭,雾濛云迷,再也找不到上山的路了。
图四十四《素秋》
顺天俞谨庵,在京都应试时认了人结义兄弟,也姓俞,名恂九。谨庵邀他带着他妹妹素秋司回家乡,住在一起,感情胜于亲骨肉。
恂九整天钻在书堆里,学问渊博。三年后兄弟一同赴试,发榜时双双落第。年轻的恂九才高气盛,禁受不住失败的打击,竟一病不起。谨庵痛哭流涕,为兄弟买棺成殓,却发现恂九的尸体变了一条硕大的蠢鱼。彼此情深义重,谨庵毫不诧怪,待素狄仍象亲姝妺一样。
一年后,谨庵要为妹孑择婿。素秋艳丽的名声早已传开,许多子弟都来求亲。父亲官居侍的韩公子,以保证谨庵下科中举为条件,愿重金买素秋去做妾,被谨庵痛骂拒绝。结果，由谨庵一力主张,嫁给了一个老实的富家子弟某甲。素秋先说这不是好烟缘,后来也顺从了。
那韩公子凯食素秋的色心未死。他利用某甲的老实无知,结了伙哄他狂赌,嬴干了他的银子,又连吓带骗,用五百两银子加两个歌伎,与某甲交换素狄,一顶小轿趁黑把素秋抬走。
半路上,树林里窜出一条几丈长的大蟒,轿夫们惊慌四散,素秋却被大蟒一吞了。
谨庵闻报后又急又恨,向官府告了一状。买卖良家妇女,某甲和韩公子都身陌缧绁。
其实,素秋并没有死。她早知道某甲不可依靠,婚后的每一晚,在陪嫁丫环脸上画两道眉,便幻化为自己的替身，大蟒,也是她变出来的。出轿后,她一直暂住在乡下秀才周生家。
素秋出现,官司了结,她与某甲当然恩断义绝。月秀才母子待她亲而有礼,不久她就和周秀才结为夫妇,組成了相敬相爱的、幸福的家庭。
图四十五《考弊司》
河南闻人生,有病中梦见一个秀才拜求他,说他们读书人在阴世属考弊司管辖,主官名唤虚肚鬼王。秀才初次见官,必须割一块肉呈献。秀才们不胜其苦,因为闻人生前生是鬼王的伯祖父,特来请他去讲情。
闻人生随秀才来到考弊司,鬼王正在升堂。那鬼王鬈发驼背、鼻孔撩天,左右侍役都是山精虎怪。鬼王见了闻人生倒还认帐,称他祖父,但一听说讲情便翻了脸,说考弊司是靠割人肉过日子的,谁也不能干预。接着,他便指挥侍役动手割肉,秀才们一个个惨号痛哭。
闻人生十分气愤,奔到阎罗王大殿去上告。原来这是鬼王仗勢私设的醅刑。阎罗十分恼怒,将他抽筋换骨,罚他永世不得超生。
秀才们对闻人生感激不尽，送他还阳。作别后,闻人生忽然看见一家妓院门口站着一个绝美的姑娘,正在对他微笑。闻人生一时把握不住,竟进了妓院。姑娘高高兴兴地为他具酒设宴,调笑欢愉。一会儿,一个老婆子来请闻人生付酒食钱,闻人生囊中空空,一文也没有。听说没有钱,她二人立刻变了脸,剥掉了闻人生的衣服,把他拽岀门外。回头再一看,她们己露出原形,成了一对狞恶的夜叉。
闻人生无奈,只得寻路自归,醒来一问家人,已经昏迷三天了。
仔细回忆梦况,闻人生很自愧:在恶势力面前,他能够见义勇为、奋力斗争,而在化妆成美丽少女的夜又面前,他却全军覆没,打了败仗。
图四十六《蛇人》
江湖流浪者张甲,靠弄蛇卖艺为业。他养的两条蛇,名唤大青和二青。那二青头上有一块红斑,最是灵敏驯顺,能默识主人的意向。
不久,大青死了,张甲很懊丧,二青似乎也为失去了伴侣而不安。一晚,他们寄宿山寺,二青忽然破篓而出,追也追不及。一会儿,它引了一条小蛇一块儿来了。张甲喜出望外,为小蛇取名小青,训练它与二青一起献技。
三年后,二青长得有手腕粗四尺长了,再不适宜献技。张甲把它送到深山里放它走,它游完了一会儿又蜿蜓而回,仿佛舍不得离开主人。张甲喃喃祝祷:“去吧,去吧!咱们总有一天要分手的!”二青昂首看看张甲,缓鏝地游去了。片刻,它又急匆匆地回来,用头触碰着蛇篓再不肯走。张甲明白了,他把蛇篓打开放小青出来,两祭蛇交颈吐信,缠绵了好久。原来二青是要同小青话别后,才走向自由的生活。
又过了儿年,张甲正在山里经过,忽然一阵腥风,草丛里算来一条丈把长、茶碗粗的大蛇。张甲吓得拼命逃,那蛇紧紧追。回头一看,蛇额上有一块红色班点。张甲不怕了,叫唤着“二青!二青!”二青顿时停下来,象往常一样亲昵地盎绕在张甲身上,张甲禁受不住它的重量,被盘倒在地,祝告后才放松不动。
张甲于是把也已经长得太大的小青放出来,两条蛇又交缠得紧紧的象饴糖一样。张甲对二青说:“它是你引来的,还把它带去吧!深山里有的是食料,别在这里追人吓人。”两条蛇一前一后施施然游开了,从此再没有出现过。
图四十七《云萝公主》
河北卢龙有个英俊少年,姓安名大业,聪敏韶秀,举世无双。十六岁时,有一位云萝公主从天而降,说是与大业有六年夫妻之缘。婚后,公主生了两个儿子,哥哥名大器,弟弟名可弃。六年期薄,公主回天宫前嘱咐大业,说可弃有豺狼之相,今后将成为父兄之累,一定要找侯姓姑娘肋下有一小瘤的为妻,或能制他。
主
这兄弟俩果然性格迥异,大器儒雅好学,可弃桀骜须劣;大器十五岁进学,那年可弃十一热学会了偷线、赌博。父亲把他捆住痛打,一松绑又故态复萌。生瘤的侯烂姞媲倒找到了,比可弃小四岁,是个无业醉汉的独女。
大器十八岁成婚,妻子云氏温顺明理,日子过得很和美。可就是那小內年纪的可弃愈来愈坏:偷不到锐就偷东西,偷不到自己的就偷人家的。父亲气出了病来;发狠立下分家文书,良田美产都归了大器。可弃岂是省事的,半夜里提刀闯进卧室要杀他哥,恶狠狠一刀砍去，误中嫂嫂云氏。云氏身上穿的是云萝公主扔下的旧内衣,刀子砍上去火光乱进,吓得可弃反身就逃,不敢回家。他父亲因此病重身亡。
可弃浪荡到十八岁,他所分得的家产被花得一干二净。哥哥大器给他成了家,把父亲遺产再分给他一半,却交给弟娘侯氏掌管。
那侯氏出身在艰难苦的环境里,历练得非常能干,能文能武,会软会硬,不到一个月就把蛮横的可弃紧紧抓在手里。一年后有了孩子,可弃更被管束得老老实实成天在家哄孩子。家业出侯氏整治得十分兴旺,安氏兄弟也从此和睦相处。
图四十八《桓侯》
路边有一丛黄花翠叶的异草,彭好士骑的马儿到这儿就停蹄去啃,好士见那花儿光艳夺目,下马把余茎拔起,嗅一嗅,芬芳扑鼻,不知是什么异种,顺手指进怀里。
那萆确有点儿神异,马儿啃过再不受驾驭。疾驶半日,竟到了离原地常德千余里的四川阗中。在乱山丛间,有个青衣人捉住辔头说:“主人相请！”好士茫茫然随他来到一座庙宇前,一位环眼虬须、气象威猛,身穿古代将军服色的主人出来迎客,摆手请好士前行。好士稍一谦逊,主人说:“啊,别客套啦!”抓住好士臂膀同行。被抓处,好象镣铐铁箍,顿时疼痛如折。登堂入席,席间已有不少宾客坐待,但大家都肃然无哗,连咳嗽声都没有。侍从行酒后,主人说:“各位乡亲,多年叨扰盛筵,今日特备酒酬谢,请多饮一杯!“接着,他又对好士说:“彭先生,你是远客,我请你来,有一相求。”好士忙倍伏听命。主人说:“你的马,吃了仙草,已有仙骨,不宜留在人间,我找一匹好马和你相换。”彭好士连忙答应。主人很高兴,“哈哈”地笑起来,那声音犹如洪钟一样,震得空气都颤动了。宴毕,主人又对好士说:“你刚才釆得的仙草,新鲜时吃了可以成仙,现在枯了,点铁可得万两白银。”送出大门,已有一匹鞍鞯俱全的骏马拴在那儿。作别后,好士才敢问同席的人,那位主人是谁?同席告诉他:“这几是桓侯庙,主人便是汉桓侯张飞张翼德!”好士大吃一惊,回身再进庙去瞻仰,只见神座上的张飞塑像虬须飘飄,环眼炯焖,只是不再说话、活动了。好士回去后用仙草点铁戍银,顿时成了豪富。
图四十九《梅女》
山西封云亭,少年丧妻,偶然来到省城太原,在客舍里遇到一个缢死的女鬼。那女鬼姓梅,生前,闺房遭贼偷,抓住送官究办,官儿受了贼的贿赂,反而诬蔑梅女与贼通奸,冤屈难伸就上吊自缢了。
梅女和云亭结成了隔世的好友,常来陪云亭闲谈、玩要,用一根线“挑绷绷”是她的绝技。因为云亭爱听歌,她又代召了一个名叫爱卿的鬼歌妓,有时来唱歌消遣。
歌声笑语难免外传,事情被本地一位当官的史典史知道了。史典史不久前死了个继妻顾氏,想通过云亭打听一下顾氏鬼魂的下落。央求多次,云亭答应请爱卿来让史典史当面询问。
谁知,爱卿刚一露面,史典史就大骂“无耻”,掷去一只碗把爱卿打得扑地而灭。云亭正在惊异,阴间妓院的老婆子出现了,她揪住典史就打、就骂。从二人的争论中,云亭才知道爱卿正是典史的继妻顾氏,因为典史贪脏枉法无恶不作,顾氏才被罚作歌放为他赎罪。老婆子正揪仨典史不放,恢复了缢鬼形象的梅女又出现了,她长长地慘笑一卢,用银簪狠狠地刺典史的耳朵。原来,诬蔑梅女与小偷通奸,致使她含冤自杀的,就是这个史典史。
史典史回去,当晓就死了。梅女大仇已报,才告诉云亭,说她十六年前已经投生廷安展家,为了报仇,真魂一直留在太原。她要云亭带着她的寞魂到延安去查访。果然,展家一位十六岁的女儿至今痴呆不会说话。云亭一到,真魂入体,立刻成为正常的姑娘。她与云亭结为夫妇,高高兴兴回到山西,夫妻白头偕老。
图五十《大鼠》
明朝万历年间,皇官里出现了一只比猫还大的巨鼠。找了好些猫来捕捉,都反被啮死。
外国进贡来一只狮子猫,毛白如雪,个头不大,据说善于捕鼠。太监们把它捉进大鼠所在的仓库里,关上门,躲在外面偷看。
一会儿,大鼠出现了,花着个大肚子,比狮猫强壮得多。门外約人们都为狮猫捏一把汘。果然,大鼠发现狮猫,就龇牙咧嘴扑上去。狮猫似乎害怕,一跃上了桌子;大鼠怒冲冲追着跳上桌子,狮猫立刻回地上。大鼠珉着跳下,狮猫又上了桌…这样跳上、跃下,狮猫逃、大鼠迫,往来回复有近百次，狮猫只是睁圆了亮晶晶的眼睛警觉地盯住大鼠,毫无还扑的表示。人们以为,这猫太胆小了，肯定不是大鼠的对手。渐渐的,肥胖的大鼠跳跃的动作迟缓了,狮猫却依然矫捷,还“呜呜”地叫着逗那大鼠。再上下几次后,大鼠跳到地上,大肚子一翕一张喘着气,似乎要歇息一会再上桌去追猫。正在这一剎那间,狮猫飘撚一跃,飞快地跳在大鼠身上,爪子抓住鼠颈,利齿紧紧地咬住了大鼠的头。大鼠只“吱吱”叫了两声,头壳被咬碎了,倒下来四肢抽搐,断气了。
人们这才懂得,狮猫并非胆法,它运用智谋,以逸待劳,谤使敌人精疲力尽后再击杀之,显得十分聪明。
图五十一《长亭》
泰山石太璞的师傅善于捉狐驱鬼,太璞只学会了驱鬼一门,以此为业。一天,有位翁老者请他到山村家里去驱鬼。深夜,一个少年来见太璞,他自认是鬼,却说家是狐精。他答应离开翁家,但劝太璞趁机求翁家大女儿长亭为妻。一一他说长亭不但极类,而且很善良。
翁老者夫妇面允了长亭的亲事,还把长亭的一支金簪作为信物。婚事妥了,太璞一道符,那鬼也高飞远扬了。不料,翁老者狐性不孜,诡谲无常。他不但要悔婚,还磨刀霍霍,要杀太璞灭口。长亭反对父亲恩将仇报的不义行径,偷偷报了信,太璞才夤夜逃出山村,狼狈归家。
回家后,太璞怨愤难平,思量着要请师傅来报仇。忽然,长亭母女到了。原来,那夜里的阴谋是老者背着妈妈策划的,现在妈妈也蹒着老者送长亭来践约成婚。
木已成舟,长亭已经生了孩子了,翁老者还是心有不甘,千方百计骗长亭回了娘家,几年不许她到石家来。太璞含辛茹苦,把几个月的儿子拉扯大,五岁的孩子还不认识妈妈。
一天,长亭母女突然来到了石家,跪地悲泣不止。愿来,翁老者也用诡诈手段对待二女婿,二女婿请捉狐高手把老者抓去,这位高手恰恰是太璞的师傅。
大璞虽然痛恨岳父,却经不住妻子和岳母的苦苦哀求,赶去向师父说情,把翁老者——一只目光??的黑毛老狐放了出来。
翁老者趟诡谲狐性有所收敛,太璞夫妇终于团圆,翁婿之间却始终水火难容,不通往来。
图五十二《雷曹》
乐云鹤、夏平子,自幼同学,相知相亲。那夏平子才高寿促,二十多岁便一病身亡。乐云鹤友朋情深,一直在经济上照顾平子的遗孤。
平子死后,云钨弃学从商做贩运买卖。一天,他到南京贩货,偶然在饭店里救济了一个不肯吐露姓名籍贯的饿汉,两人结为朋友。
临别,那位朋友诚恳地说,云鹌途中可能要遭难。云鹤便邀他同船过江。果然,云鹌的货船遇到了飓风恶浪,翻了船。幸而那朋友水性好得出奇,多番潜水,把大包小包的货物一件不缺地打捞出水,最后还把云鹤头上一只金钗从江底觅到。
到家后,云鹤坚邀此人小住盘桓,彼此谈得很投机。一天,乌云密布,雷鸣电闪,那人忽然要冒雨辞别,云鹤哪里肯放。争执间,云鹤竟睡着了,猛一醒,发现自己正站在软绵绵的云层里。头上,点点星斗闪烁,脚下却哗哔地大雨倾盆。有一颗小星近在手边,他便摘下来藏在怀里。突然,一辆载满水桶的龙车迎面驶来,几十名金甲壮士正在向下界泼水,其中之一,就是新结识的那位期友。他原来是雷都尊神,因误了行雨被罚到下界短期逗留的。
云鹤被送回家中后,那颗小星还在怀中。每到罴夜,这星星光明映照四壁,十分神奇。一天,云鹤夫人用它照着梳理头发，它忽然化成萤火大一点飞进她的口中。当夜,云鹤梦见故友夏平子来说,这颗星星就是平子的化身,现在来作他的后嗣。不久,云鹤夫人便生了个儿子,取名“星儿”,长大后中了进士。
图五十三《崔猛》
崔猛,武艺轶伦越等而又正直刚毅,遇上不平事,犹如眼中揉沙,片刻容忍不得。事母极孝,毎逢盛怒,无人敢劝,只有母亲能倒止他。
邻家娶了个媳妇十分凶悍,虐待瞎眼婆婆,不给饭吃。儿子背着老婆喂娘几口粥,那泼妇发觉后诟骂不停。崔猛听到气玻了胸膛,跃过墙去把忤逆媳妇的舌头割了,幸得崔母赶来喝住崔猛,赔银子道歉。那媳妇也不敢再放肆了。
崔猛族恶如仇但又尊贤恤贫。有个赵秀才带着十二岁的儿子僧哥从外地逃荒来此,父贤子孝却衣贪不周。崔猛请他们到家里供养多日,又资助盘川送他们回乡,僧哥因此认崔猛为兄。
几年后的一天,崔猛陪侍母亲走亲戚,路遇一伙恶奴围住一个人毒打。一打听,原来是豪绅某甲强占李申之妻,此刻正在勒遏李申写卖妻文契。崔猛气得眉竖肉颤,待要攘臂上前,轿内的崔母哼了一声,崔猛只得忍气离开。
当天夜里,某甲被杀死在家里。官府验审,认定是李申挾仇行凶。几番刑讯逼供,李申认了杀人罪,只待秋后问斩。数月后,崔母患病寿终,崔猛便上公堂自首,说是他杀了某甲,因侍养老母才迟至今日服罪。杀人偿命,律有明文,崔猛已经死定了。不料新巡按上任重审要案,却以自首宽恩,减刑发配云南。这判决岀亍意外,崔猛不禁抬头偷看堂上那巡按,原来是当年的赵僧哥,高中后恰好来本省任职。
崔猛绝处逢生,那李申又因感激崔猛,一路陪送他去云南。刑满后一起回来,也结为蓐难与共的兄弟。
图五十四《巩仙》
山东鲁王府门口来了个道人,声称要见鲁王。管事太监凶狠地用皮鞭打他赶他,他取出二十两纹银献给太监,说只是想观赏一下王府花园。太监收了贿赂,带道人进园。到了一座高楼的窗口,道人轻轻一推,贪酷的太监猛然跌出窗外,由一根细脆的高藤络住腰,高高地悬在半空。太监吓掉了半条命,才被人救下。
鲁王知道后很感兴趣,打探到道人姓巩,住在城里尚秀才家,便召他来作表演。巩道人的袍袖硕大无当。他几次伸手,掏出了八个半尺高的美女,落地就长成常人一样,自称是天上仙女,表演着人间未有趵新颖歌舞。鲁王好色,问能不能留下一两个,巩道人笑着回答:“可以全部留下!”仔细一看,她们都是鲁王后宫的歌伎,谁也不知道怎么会到殿上来的。从此,巩道人常常岀入鲁王宫廷。
鲁王歌伎中有个叫惠哥的,被强征入宫前和尚秀才有婚姻之约。尚秀才要求能与惠哥相见一面。巩人答应了,大袖一挥,秀才进了袖内。那袖子里桌椅床榻,应有尽有。当鲁王邀巩道人进府时,惠哥就被摄入袍袖与秀才相会。如此聚会多次,惠哥怀孕了,十个月后,巩道人让惠哥在袖内生下孩子,带出交給秀才抚养。可恨的是惠哥上了王府名册,无法脱离。
不久,巩道人借尸解离开了山东,临别他把被血污的袍袖留给秀才,说是可治难产。一年后,鲁王的爱妃临盆难产,悬赏求医,秀才献上一块道人的袍袖,立刻生效。秀才借此求鲁王放惠哥出宫,夫妻母子才得到团圆。
图五十五《颜氏》
顺天府的梅生,襁褓时随父母迁居河南。梅生外貌英俊而资质很笨,读书到十七岁,文章还不能完篇。父母死后,娶了同村一位学者的孤女顏氏为妻。那颜氏学问很好,对丈夫的读书无成十分不满,便督促他每天下苦功攻读。一年以后,虽然有一定进步,却仍考不中秀才。
梅生为此很苦恼,颜氏也叹息着说:“可惜我不是男子汉,要不,秀才、举人有什么希奇!”梅生火了:“哼!你以为考试跟烧水煮粥一样简单?”颜氏笑着说:“你如果不信,下一科我穿了你的衣服,女扮男装,代你去考试。“
话说过了,梅生并不当真,颜氏却坚持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她说服梅生,让自已改穿男装,冒充是梅生父母到河南后生下的小儿子,与梅生兄弟相称,黑夜离开村子,回顺天原籍去报名应考,双双寄住在梅生的叔伯哥哥家里。
那颜氏果然有真才实学,不但进了学,中了举人,而且成了进士,朝廷投以桐城知县的官职。骑虎难下,颜氏居然纱帽圆领做起官来,他丈夫只好作为知县的哥哥随着兄弟上任。
有学识有志气的人官也做得不坏,获得了当地百姓的称颂。人们不理解的只有一点:这一对少年兄弟为什么多次拒绝提亲结婚?
几年后,颜氏又升任河剌道掌印御史。官愈高风险愈大,颜氏不敢继女扮男装出头露面了,千方百计告病退休。回家后深居简出,只让御史老爷的哥哥一一她的丈夫代表她接待宾客、处理一应事务。
直到明亡清兴,颜氏才趁乱恢复了女子的身份。
图五十六《纫针》
王心斋,是个老实无用的读书人,妻子姓范,十七岁的独生女儿名叫纫针。
王家生活困难,不幸借了富户黄某的阎王债,本利积欠三十两银子。黄某声称,三天内不还,就要用纫针抵偿,抬去作妾。心斋只会躲在床上哭泣,范氐带蓍纫针求亲拜友到处奔走,从早到晚没能借到一丽银子。傍豌,母女俩灰心失望,坐在一家人家的榜下哀哀哭泣。
这家人家姓虞,主人经商出城,主妇夏氏是个善心人。她接待了纫针母女,探明了原委,对她们的遭遇深为同情。盘算了半日,夏氏毅然决定,在两天内典卖自己的首饰、再向亲友借贷,凑足三十两银子交范氏去还债,把这类丽温婉的姑娘从虎口中救出来。
张罗了一天,夏氏总算把银子凑齐,想不到,半夜里来了窃贼,偷走了银子。夏氐醒来发现,想想救不了纫针怎样交代?又气又急,挂起绳子悬梁自尽。家里只有个小婢,忙去找回她丈夫,哭哭啼啼,买棺成殓。
第二天,纫针来了,听说夏氏为救她反而送了自己的命,哭得死去活来。她象女儿一样跟在棺材后送葬,到了坟地,忽然天色大变,风雨大作,一声霹雳,劈开了棺盖,夏氏竟死而复苏坐了起来,而纫针却被雷电震死过去了。接着,又一声更响的雷鸣,纫针绐震活过来了,与此同时,村头上有人在号哭,那是夏氏邻居马大的老婆,马大刚才被雷劈了,身上写着“偷夏氏银之贼”几个字。
纫针接受银子还了债,从此把厦夫妇当作父母,生活在一起。
图五十七《锦瑟》
穷读书人王生,招赘在富家为婿。妻子兰氏骄横势利,把丈夫当奴仆看待,每日欺他气他。王生无法容忍,离家逝山打算自寻死路。
突然,他在崖缝里看到一福女子的衣裙在闪动。明知非鬼即妖,他也不怕。一会儿,崖上出现了两扇大门,闯进去，是一座大宅院。王生向主人要求留在这非人的世界里。
主人是个美丽女郎,名叫锦瑟。她收录了王生,先命他做背负冤鬼尸体的秽臭活儿,后来发现他是个书生,便改命他掌管文书。王生是个诚实青年,忠心耿耿地工作,获得了全家上下的尊敬。
一天,不知哪里来了一伙强盗,攻进宅院嚷着要杀掉锦瑟。奴仆都逃散了,王生却勇敢地救出锦瑟,背着她逃进深山。在山里不幸又造到了虎,王生为了从虎的牙缝里把锦瑟抢下来,臂膀都给虎咬断了。
虎去盜窜,回到家里,锦瑟告诉王生,她原是天上仙女,这次遭到魔劫,亏得王生相救。她为王生治好臂膀,坚决要下嫁给他。王生老实相告,在人间他还有个凶悍的老婆。锦瑟笑着说不妨,并在婚后劝他回去把家务事处理好。
王生鲜衣怒马,仍然斟崖大门回家一看,兰氏不耐寂寘已经和別人同居,忽然见丈夫回来,又羞又急,一根绳子悬梁自杀。
第二天,车马喧器,锦瑟带着婢仆到了,夫妇恩恩爱爱过了几十年,到王生八十大庆那天,一对老人突然失踪,不知道他们是入了地,还是上了天。
图五十八《汪士秀》
江西汪翁,以善于踢当时的气球闻名,不幸在钱塘江中翻船丧生。他儿子士秀继承了父亲的绝技,而且勇武有力,能把石臼飞擦过檐。
一天,士秀坐船去湖南,夜泊洞嶷湖。月色妒,忽见水波下钻出五个人来,看样子是三主两仆。仆人在水面上铺起大席,侍侯主人饮酒。一会儿,主人们要踢球,伸手从水中取出一个亮晶晶表里透明的气球来,出一个年纪大的仆人陪着踢。士秀远远望去,发现那仆人的高矮胖瘦以及他踢球的脚法姿态,都跟自已的父亲一镁一样。正在惊疑,那球突然被踢到了士秀脚边。一时技痒,他便飞腿踢去,不料用力过猛,把球踢破了,一股似水似光的物质从球堕泻入湖中。那边三个发火了,命令仆人们来抓汪士秀。士秀亳不長怯,拨刀站在船炫边候着。相距近了,士秀不禁失声大喊:“父去,我是士秀!”那人正是汪翁,他惊喜交集却来不及倾诉衷曲,焦急地要土秀迅速躲避。话音未落,席上的三个气势汹汹地到了。士秀一刀砍断了一个人的右膀,又一刀劈了另一人的脑袋,还有一个,跳入波涛中逃了。
正急着命船夫起锚避祸,湖面上波涛汹涌,从水伸出一张鱼嘴,比井口还大。它汩汩地吸进湖水,又砰砰地喷射出来,船身剧烈地簸颊,蠔看就要翻了。士秀瞥见船上有两个重百多斤的石鼓,忙举起来瞄准大鱼嘴掷去。“哐”地一声,正掷进鱼嘴,波浪倏即平静下来。
原来,汪翁落水是被鱼情攫去陪着踢球的。他们的球是鱼泡,砍落的膀子是一只硕大的鱼翅。
图五十九《小翠》
官居侍御之职的王太常有一件事极不如意,他的独生子元丰是个智力不全的傻子,十六岁不辨黑白,当然谈不到什么读书和结婚。
一天,忽然有个中年妇人带了女儿小翠,上门来说愿意结为婚烟。那小翠不但毫无缺陷而且美丽温柔。王侍御夫妇喜出望外。更难得的是小翠妈妈既不要聘金也不提条件,留下女儿就此一去不回。成婚后,傻子元丰什么也不懂,小翠毫不在乎,整天和元丰象孩子般戏耍。
王侍御在官场上有个仇敌,也姓王,任给谏之职,多年来处心积虑要置侍御于死地,表面上仍诗酒来往。那天,小翠和元丰正在后园玩耍,她给元丰穿上龙袍、戴上皇冠,浑身帝王打扮,然后送他上客厅来。这时,正好王给谏来访,看到元丰这身质料精美的冠服,立刻阴险地哄他脱下来带回家去,第二天就上疏揭发王太常私造冠服图谋不轨。皇帝亲自验看物证,哈!皇冠是高粱杆芯儆的,龙袍只是几块破黄布。这分明是挟嫌诬害,皇帝赫然震怒,把王给谅革职充军——王侍御正为小翠闯了灭门大祸急得要死,万万想不到会化祸成福。
不久,小翠又闯了个大祸:在洗澡时把元丰活活闷死了。侍御夫妇正要跟姬拼命,咦!元丰复活了,复活的元丰变得伶俐聪明,再找不出一点傻气。小两口这才真正的成为夫妻。可惜的是,五年之后,小翠似乎完咸了使命,离开王家走了。临行,她才告诉元丰,她是狐仙,因为王侍御幼年叶庇护她母亲躲过了雷击,才命她献身报恩来的。
图六十《王者》
湖南巡抚某某,命令一位通判率兵押解六十万饷银到京城去。中途遇雨,停宿在一座古庙里。天明起身,门不开户不启,六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偌大的数字,分量那么沉,一夜之间人不知鬼不觉地被偷走,简直不可思议。
巡抚想,杀了通判,银子也回不来,便令通判带捕快衙役回出事地点在侦缉踪迹。通判在古庙门前遇见一个瞎子,说知道银子所在。他带着通判一行来到一座陌生的狨市。等了几天,一位古衣古冠的王侯接见了通判。
那王者说:“银子在这里,一两也不少。这区区小数,叫你那巡抚慷慨些,送给我们,有钶不可呢?”
通判哭着说:“踔职空手回去,必将受斩,请大王开恩。
“那好办!”王者取出一个大信封,说,“你回去交给巡抚,就没你的事了。”
通判回到省城,巡抚见他空着手回来,勃然大怒,拍着公案要杀他。通判战栗着呈上那大信封,巡抚拆开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退堂不理此事了。
原来,儿天以前,巡抚和一个爱妾同睡,一觉醌来,爱妾的满头青丝给谁剃了个精光,而大倌封里装的,正是他爱妾的头发。
能取下爱妾的发,当然也能割下巡抚的头,他哪里还敢追究!设法把饷银赔上再不提起。
那王者兖竟是谁呢?是神仙?是侠盗?通判得了性命再去找那座市,却再也找不到了。
图六十一《黎氏》
龙门县人谢中条,中年丧妻,遗下二子一女。中条是个浪荡汉,终在外寻花柳。子女啼饥号寒,他不闻不问、毫不顾惜。
一天,在荒僻山路上,中条劈面遇到个青年妇人。四顾无人,他流氓习气大发,拦住妇人百般调戏。那妇人初则峻拒,后来问了他的家庭情况,说自己是黎家寡妇,颇有几亩田产,如中条诚意续娶,她愿意随他回家照看孩子。中条自感拾到了便宜,欢欢喜喜扶着妇人回家。途中,妇人叮咛说她的大伯子蛮横凶悍;要中条暂守秘密,别让外人知道。中条忙安慰他说,家中再无别人,邻居不相往來,不会有人打扰。
到家时,三个十岁以下的孩子傻着眼瞅这陌生的来客。妇人倒很軎喜欢孩子,挨个儿抚漠他们的臂、腿、脊背,叹息道：“嫩皮胞骨的,都怪可爱,可惜太瘦了!”
中条高高兴兴地取器皿上街去沽酒割肉,准备和新结识的相好欢叙一番。
当他于棒酒肴笑嘻嘻转回家门时,大门闩着,窗儿也闭得严严的。他想;这女子其胆小!打了半天门,奇怪,声息会无!出什么事儿了?他急忙破门而入,奔到寝室外,突然有一条凶猛健壮的大狼冲出房门,疾窜而去。三脚两步进寝室一看,鲜血满地,皮骨狼籍,三个孩子只剩下三顆人头,血肉模糊,连鼻子、耳朵都啃光了。
图六十二《马介甫》
杨万石的妻子尹氏,是个极其凶悍蛮横的女人,打丈夫、骂小叔,把年老的公爹当奴隶使唤。杨万石懦弱无能,见她如同见了老虎。
万石和他兄弟万钟在应考时遇到了一个名唤马介甫的朋友。马听说尹氏这样凶狠,心住在杨家要营一管这件事。
笫一次,马介甫施法术幻化出几个恶鬼,用刀子在尹氏胸口画,逼尹氏认错改过。第二天,尹氏果然改了许多,不再发威了。
想不到,马介甫一走,杨万石泄漏了秘密。于是尹氏变本加厉地大吵大闹,拿着刀要斫丈夫,抓住万石父亲就打耳光拔胡子,最后逼使小叔万钟跳井自杀。
马介甫第二次来到杨家后,痛骂万石太软弱,没有一点丈夫气,他取出一包药,叫“丈夫再造散”,让万石和着水吞下。片刻,杨万石竖眉瞪眼,怒气冲天地奔进内屋揪住尹氏就揍,尹氏怎肯低头,万石把她一脚踢翻,取刀子在尹氏大腿上一刀割下一块肉来。尹氏害怕了,只得磕头求饶。这次杀了她的凶焰,尹氏果然老实了多天。但是杨万石并不能把声势保持下去,马介甫走了,药性一过,依然是软弱忍让,不久,尹氏又恢复了家庭暴君的地位。
后来,杨家遭火灾,家财烧了个精光。尹氏不耐穷苦,改嫁了一个杀猪的暑户。那屠户又比尹氐凶狠一倍,不如意就打就骂,尹氏怎肯服气,屠户便用尖刀在她腿上刺个洞,用绳子穿起倒吊在梁上,痛得死去活来。这时候,她才后悔过去,但这后悔已经太迟了。
图六十三《商三官》
胶东有个无法无天的土豪，一言不合,就打死了忠厚老实的读书人商土禹。
商士禹的两个儿子悲愤填膺地和土豪打官司,拖了一年,动不了土豪半根亳毛。
商士禹的女儿三官是个聪明能干的姑娘,她冷静地审时度势,作出了果敢的决定,在一个晚上,突然离家出走,从此音信杳然。
半年以后,那土豪为自己祝寿,召集四乡戏班子来演剧。老艺人孙淳带着两个徒弟也来技。他的小徒弟李玉,年轻俊逸,玲珑乖巧,虽然因刚刚投师学艺,歌唱得不好,却菩于窥测人意。斟酒、上菜、打扇,把土豪侍奉得满心欢喜。晚上,士豪酒醉欲眠,硬扭着要李玉为他解衣脱靴,给他做伴。李玉柔顺地答应了。
进了卧室,土豪就沉沉睡去,李玉铺床、叠被、锁门、灭灯,悄然坐在一边伺侯招呼。
更深人静,卧室里忽然一声巨咆,象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掷下。土豪家里的人打着门儿询问,室内一片漆黑,闻无人声。急忙撞开房门一看,哟!主人被杀死在榻上,李玉悬梁自尽,刚才那一响,是梁上的绳子断了,尸体坠地。无冤无仇,怎会发生杀人命案呢?
人们撤移李玉尸体时,发现他靴里面一双小脚,竟是个年轻女子。这命案更离奇了。一一原来,李玉正是商三官,她眼看官绅勾结,不可能为父亲伸冤理枉,便离家潜居,女扮男装,投师学艺,潜入土豪家中,手刃仇人,做了男子汉所做不到的事。
图六十四《安期岛》
明末,大学士刘鸿训曾出使某国,由一位武官作副使。刘听说附近海頁上有个安期岛,是神仙所居,盼着能去瞻仰一下。
过了一天,岛上过来一个名唤小张的神仙徒弟,他同意刘鸿训带两个仆从随他乘小船上岛。渡海后,习习如驾云雾,离岛略近,气煲就由严寒变得盪如春。登岸后,满岛山花烂漫,好鸟和鸣。小张引导他们进入一个洞府,三位须眉如雪的老者盘膝坐在岩石上。见礼入痉,老者命上茶。一个僮儿取杯子向石壁上找掉一个铁锥子,把流出的水接满一杯送上来,刘鸿训捧杯一看,那颜色碧绿透明象翡翠一般,喝一口,冰凉震齿。刘鸿训不敢暍冷的,老者又让小僮换来一杯琥珀色的,仍是从石壁上去锥接来,却热气腾腾,象刚煮沸約一样。
茶毕,刘鸿训恭敬地请教,问自己今后的祸福。老者笑着说:“世外人岁月不知,怎知道人事!”刘接着问所谓长生不老之术,老者又是一笑;“这不是富贵者所能讲求的。”
告别后,仍出小张渡海送回。某国国王听刘叙述了经过,叹息说:“可惜您没有嚼那杯冷茶,这是先天玉液,一杯可延寿百年。”
归国前,国王送他一个纸包,叮嘱他一定要离海远远的才能打开。回国刚登岸,刘鸿训急不可侍地打开纸包来看,拆掉许多层纸后,见是一面镜子,镜面里龙宫水族,历历在目。大伙儿正争着观看,忽然海里涌起了百丈巨浪,扑上岸来,汹汹然向刘鸿训他们追来。刘害怕极了,忙把手中镜子扔入水中，波浪顿时平息了。
凡夫俗子,进了仙镜也还是入宝山而空回!
图六十五《仇大娘》
仇仲,山西人,战乱中被清兵俘虏出关,下落不明。家中继妻邵氏多病,守着两个儿子度日。大儿仇福十六岁,小儿仇禄才十一岁。
乡邻魏名,一向与仇仲积怨。他见仇福年幼无知,便引诱他去赌博。仇福的新婚凄子姜氏多次劝告,仇福充耳不闻。不久,田产输光,魏名竟怂恿他把卖子押给恶霸赵阎罗。姜氏被骗到赵家,娜肯依从?在遭受毒打后自刺咽喉,垒命垂危。姜氏父亲得讯后告到县衙,仇福畏罪潜逃,恶霸受到惩罚,姜氏判回母家。
邵氏发现家产已被赠徒骗光,气恼成病,和小儿子仇禄终日哭泣。仇仲前妻有个女儿名唤大娘,豪爽刚强胜似男孑。她回来见娘家如此败落无人过问,便亲自上衙门控告赌徙们拐骗家财。奔走多时,追回了田产的大半。
那魏名见仇家门庭重整,又要设计害十五岁的仇禄。他哄仇禄私闯贵宫府第,想陷他坐牢。不想那贵官很欣赏仇禄聪明博学,反把女几许配給他。魏名一计不成又生二计,买通盜匪诬攀仇禄是窝赃犯。仇禄被屈打成招,充军关外,半路上遇到已做乞丐多年的哥哥仇福。仇禄劝哥哥回家,大嬝当着母亲痛责兄弟,又带他去跪求姜氏宽恕,把一个家重新整顿起来。
仇禄到了关外,又巧遇父亲仇忡,他瑰在已成为清朝将军的心腹,一封公函,洗清了仇禄的冤狱,父子回归故乡。那魏名见始终害不倒仇家,竟趁着风势放火要烧歌他家的房屋,不想风势突然改变,反而毁了自已的家,只落得个害人反己,以乞计苦度晚年。
图六十六《张诚》
张老汉真是个苦命汉,家里丧乱不断。他娶过三房妻子。第一个妻刚怀孕三月,被进关的清兵掳去,下落不明。第二个妻生子张讷,不久病死。第三个妻牛氏生于张诫,她性情凶悍,不明事理,常把老汉呼来喝去,对煎房之子张讷更是百般的虐待。
牛氏命张讷半饥半饱上山砍柴,砍不够数便罚饿。生性友爱的张诚常瞒着妈妈给哥哥吃东西,还偷偷地逃学,上山帮助哥哥砍柴。
一天,弟兄俩正和村人一起在深山砍柴,森林里忽然跃出一只斑斓猛虎。它猛一扑,叨住吓昏了的张诚,转身便走。张讷看到,哪顾什么危险,跳出来举柴斧拚命向猛虎斫去,正中后胯。猛虎吃了痛,却不放下张诫,三纵两蹦,过了山冈,不见影踪。
张讷痛不欲生,两次自戕不遂,便辞别父母外出,发誓要把弟弟找回来。可怜他忍饥挨冻流浪了几个省,天涯茫茫,哪里找得到呢!
那天,张讷路遇一位官长和一个少年。那少年盯视张讷半响,突然大叫;“你是俺哥!”原来,他正是张诫,虎口逃生后,被这位也姓张的官长救回家去,认作义子。
官长把他弟兄俩带回家,官长的母亲也出堂相见。她问清楚张讷的藉贯、父亲的名字年貌以后,不槳惊喜交加、涕泪滂沱。想不到,她正是张老汉当年第一个妻子,那官长便是被掳前怀孕的老汉的儿子,张讷张诚的异母哥哥。
此后的事儿当然是“大团圆”了。张老再不是苦命汉了,而牛氏又恰恰在这时病死。
图六十七《老饕》
武林豪杰邢德的连珠箭百发百中,可称得是江湖一绝。有一年,邢德从京师囯乡。时近年阑岁尾,盘川用光了,只剩得一骑马,两手空空,踽踽而行,心中很不是味儿。
中途,在客店打尖。邻座一老一小,正在整理银包,黄金白银,堆了半个桌子。邢德看得戚中出火,直咽唾沫。再看那老的,伛腰曲背,须发如银;小的才十三四岁,黄发蓬松,瘦得皮包骨头。邢德不起了歹心。
一老一小收起金银牵牲口走了,邢德紧紧跟在后面。到无人处,邢德抄小路抢在前面,拔箭弯弓以待。那老者却若无其事,在骡背上脱了靴扳脚丫儿。相近百步时,邢德大喝“住马!”老者傲笑着说:“你难道不认讯我老饕?”邢德不答,“铮”的一箭射去,那老饕伸左脚张开脚趾把来箭紧紧钳住,邢德再发两箭，一支被老饕抓在手里,一支竟被他咬在觜里。邢德大吃一惊,情知不是对手,不敢招惹,拍马便走。
走了三四十里,邢德碰上一伙官宦,轻易劫得千金之数,高兴地疾驰回乡。不想,那黄发小孩骑骡赶来了,大叫:“见面分一半!“邢德大怒,拨三支箭“嗖、嗖、嗖”连射出去,只见那小孩恰同老餐一样左手一抓、右手一翻,把头两支箭接在手中；第三支,也恰象射中小孩的嘴,小孩向后一仰倒在骡背上。邢德飞马近前时,小孩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噗”地吐掉用牙咬住的箭,把右手那一支箭凭空掷去,瞄得好准,正好贯穿邢德左耳,翻身落马,抵抗不得。
千金全被小孩劫去,邢德仍落慢个空手而归。从此,邢德毁弓折箭,再不敢在江湖上闯荡了。
图六十八《聂小倩》
聂小倩,是个美丽温良的女鬼,独葬荒郊,孤弱无佼。凶狠的妖魔胁迫她,利用她的美貌和罗刹鬼骨化成的黄金,去引诱意志薄弱者,中了圈套的人,或被吸干鲜血,或被攫食心肝。
当聂小倩以这两种杀人武器去蛊惑年轻士人宁采臣时,宁采臣不为财色所动,义正词严地斥责了小倩。他的刚正廉隅,教育、感化了小倩。
妖魔决定亲自出马去残害采臣。善良的小倩冒险通风报信,并指点采臣去求得剑仙燕赤霞的庇护。结果,燕的韭叶宝剑自动出匣,来犯的妖魔被刺伤后潜逃。
仗义重信的宁采巨为了报答小倩,不惮辛劳,把小倩的骸骨迁回自己家乡,以摆脱妖魔的囚羁。剑仙燕赤霞在临别时赠给他一只剑囊。
采臣和小倩在患难中相助相知,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回家不久,人鬼结为夫妇。不料,怙恶不俊的妖魔跟踪而至,要攫杀小倩。正在危急间,燕赤霞所赠的剑裳里突然伸出一个半身神物,把妖魔掀入剑囊,顷刻便化为数斗清水。
从此,宁、最安乐无优,共享家庭之福。
图六十九《田七郎》
辽阳武承休,为人慷慨好交游。一天,他偶然遇到东村的少年猎户田七郎,发现他安贫孝母,义烈智勇,真是个好男儿。武承休不顾身家年龄,刻意要和七郎交友,可七郎他不苟取、不滥交,始终落落寡合。七郎母亲尤其反对儿子与富人来往。
一天,邻县猎户硬要夺取由七郎猎获的一只豹子。争吵中,七郎失手打死了人,按律要抵命。武承休变卖家产贿赂官府,费尽心机把七郎营救出来。从此,七郎才奉母命和武承休常来常往,亲如手足。
横祸降临到武承休头上来了。武家的仆人林儿强奸主妇不遂,出去找奔当地恶霸受到了袒护。武承休告宫不准,抓到林儿送官究办又被恶霸保释。林儿有诗无恐,反而在外面肆意造谣,诬说是武家主妇勾引他。承休忿恨欲死。田七郎来查问了
经过,惨然离去。当夜,林儿被人杀死在恶霸家门口。系休立刻被控告挟嫌杀人。承休的叔父赶赴公堂证明承休那夜没有出过门,官语顶撞了县令,被当堂杖毙。承休含冤负屈,派人去找七郎,七郎巳全家摄走,竟不知去向了。
过了几天,那恶霸正进县衙送银子,要与县令谋划害死承休,一个打柴的突然进来杀了他又自刎身死。县令过来验看凶手，凶手的尸体巳经僵硬,竟又跳起来掷柴刀劈杀了县令。人们认识,这凶手正是田七郎,他除去恶奴后搬走了老母,代发报仇,杀贪除霸,用生命酬答了知己。
图七十《小猎犬》
卫秀才午睡,苦于蚊蚋蚤虱的滋扰,不能安眠。忽然,门缝里闯进来一队武士,铁甲钢盔,持枪荷戟,人只有二寸来长，马不這螳螂般大小,共有好几百名。有的臂上肩着苍蝇似的鹰隼:有的手里牵着蚂蚁大的猎犬,进屋以后,他们登床缘壁,活跃地行动起来。秀才不敢动弹,微微睁眼睨视,啊!原来他们在捕猎蚊子虱蚤。抢挑箭射,兜捕剿杀,猎犬在缝隙里爬剔,飞鹰在半空里搏击,竹榻成了他们骋驰纵横的战场,秀才的身躯也象峰峦起伏的高山大丘,任他们勇敢地攀登,机敏地探索。片刻之间,室内、榻上的害人虫被决杀殆尽。
接着,卫队拥着一个王侯模样的人出现了。武士们纷纷收鹰牵犬,向王者呈献猎获物,进退有则,显得纪律严明的样儿。
一会儿,王侯率领武士们整队凯旋,几百匹马儿的得得蹄声,象一把芝麻洒在石板上一样。微尘过处,室内空空,恢复了平静。
卫秀才怪极了,不知道这是梦,是幻?起身一看,发现有一只小小的猎犬被遗落在墙缝里。秀才云捉它,很驯,仔細瞻玩,那细毛象鸭茸,颈上还系有绿豆大的金铃。它不吃饭粒不喝水,常从被缝枕隙寻觅虮虱，啮杀充饥。秀才把它养在砚匣内,珍爱如稀世之宝。
过了几天,秀才一觉醒来,发现腰下似有什么东西被压着,急忙起身一着,正是那只可爱的小猎犬，巳经压扁了,象用纸剪出来的一样。真是可惜。
图七十一《石清虚》
酷爱玩赏石头的邢云飞,偶然在河底获得一块奇石。此石玲珑剔透、峦秀秀奇,每逢雨前,它的许多孔窍申会冉冉升起朵朵白云,远看象塞满了棉花一般。云飞把它看成是稀世奇珍,供在内室,轻易不容人看一眼。
一天,有位老翁登门求见,坚持要赏鉴那块石头,再三推辞不脱,只得容他一看。老翁扰摩着石头,说:“果然是的!它是我家旧物,遗失已久,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云飞发怒了,说老翁是胡扯,是讹诈,要他拿出证据来。老翁笑着说：“不信?请查看,此石前后共有九十二个孔窍,左峰最大的孔内还刻有‘清虚天石供’五字。”云飞仔细审视,一点不差,那粟米大的五个字也不知怎能刻到孔窍中去的。他发急了,紧紧抱住石头,找不出理儿来辩解,无可奈何地嚷着:“我不给!我不给!”接着又长跪不起,涕泪满面地恳求老翁割爱。最后,老翁说:“好!宝赠识家,就留在这儿吧,只是,你要减寿三年,才能保得此石始终相守,您愿是不愿?”云飞忙不迭点头说愿意。老翁举两指去捏那石上孔窍,象捏湿泥敫捏闭了三窍，,说;“这石上窍数,就是你的寿数。”说完就辞别了。
此后,那石头几经波折,被窃、被盗、被恶绅抢去。事后,云飞总是梦见一位自称“石清虚”的魁梧男子来报告石头的下落,设法去找回来。邢云飞活到八十九岁那年,自知寿限已到,吩咐子女要把这清虚石殉葬。当地知县听说后,亲自赶来想要霸占,刚取到手中,石头忽然跌落在地,成了块块碎片,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图七十二《娇娜》
曲阜孔雪笠,是个饱学青年。他探来不遇,沆落在浙江天台,幸遇到了一位复姓皇甫的少年公子,和他结为兄弟,请他在家里教读。
半年以后,公子的诗、文大有进步,他与雪笠的感情也日益亲密。忽然,雪笠胸前生了茶碗大一个肿瘤,痛楚呻昑,眠食俱废。公子和他父亲太公朝夕省视,焦急无计。幸得公子的妹妹娇娜，一个十三四岁的美丽姑娘懂得医道，从外婆家专程回来为雪笠诊治。娇娜脱一只金钏束住肿块,用薄刀把腐肉连根切除,再从口中吐出一丸红丹在患处按摩旋转,三匝以后,霍然全愈,皮肤上不留下半点病漶的痕迹。
病愈后,皇甫太公又把姨侄女松娘一一娇娜的闺中良友许配给雪笠。成婚不久,因皇甫家要回陕西原籍,便把雪笠夫妇送回曲阜。
几年后,雪笠中了进士,到延安府做官。在一次行猎时,突然碰到了好友皇甫公子。这叶,太公已死,娇娜已嫁,追忆往事,悲喜交集。公子坦率地告诉雪笠,他一家都是狐族,明天将道到雷击,要求雪笠相救。对这一门良善,雪笠当然要冒死相救。第二天,雪笠遵囑手执宝剑,站在皇前家门口护卫。蓦然间,雷电交作,风狂雨骤,有个鬼物从雪笠身后抓了一个人正要腾空,雪笠一看依稀是为自己治病敕命的娇娜:急忙一剑砍去,霹雳声起,矫娜坠地而雪笠却震死过去了。片刻,雷止雨霁,皇甫一家总算保全,矫娜忙吐出千年修炼而成的红丹,把雪笠救活,而娇娜的夫家却不幸全被雷电击毙了。
后来,皇甫全家随雪笠回到曲阜,至亲好友,欢乐相聚。
图七十三《画皮》
太原王某,轻薄好色,路遇一个美丽少妇,把她带回家中,藏匿在密室里,自以为拾到了宝贝,找到了便宜。
过了几天,王某又遇到一个道士。道士说他身上有妖气，而且死到临头。王某觉得近来运气不坏,根本不信,以为道士是恫吓诈财。
回家近密室,见门窗紧闭,不知道那少妇在干什么。悄悄从窗缝里窥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在一张人皮上加彩色。丢掉笔,把人皮住身上一披,就是那个美丽少妇。
王某心胆俱裂,急着去找到那道士,跪求救命。道士给他一只蝇拂叫他高挂卧室门外。恶鬼竟折断蝇拂,入屋登床,撕裂王某胸腹,摘去了王某的心脏。道士大怒,亲自来收袷恶鬼,桃木宝剑一挥,人皮划然脱落,恶鬼化为一股浓烟,被道士吸入葫芦。那人皮,手足俱全,眉目宛然,道士把它象画轴一桂哗哗卷起。
王某的妻子要求救活王菜,道士指点她去求街上的一位疯子乞丐。那疯丐降涕三尺,浑身秽臭,当众辱骂、殴打王妻,最后吐满一手的浓痰要王妻吃掉。王妻为了救丈夫,强忍着把痰咽下,而疯丐却失踪了。
王妻痛哭而归,只好去收殓丈夫在血泊中的尸体。正在把狼籍的內脏一一纳入腹中，刚才咽下的浓痰忽然化为硬块从咽喉间呕吐出来,跃入死者腹腔。仔细辩认,却是一颗热气蒸腾、突突珧动的人心。急忙把伤口挤合,用布匹紧紧包拟起来。第二天,因轻簿丧命的王某竟由于虔敬坚忍的妻子拯救西复生。
图七十四《余德》
尹图南有一所别墅,曾经租给一位外地来的秀才居隹。那秀才姓余名德,裘马翩翩,仪容高贵,却谁也不知道他的籍贯、门第和来历。
一天,余德请房主人饮宴。图南进门一看,墙壁都用透明纸裱糊,光洁如镜;长几中间一只金狻猊炉中轻烟袅袅,左边碧玉瓶宁插着凤凰和孔雀的尾羽,右边水晶瓶里,养着一枝不知名的异花,高两尺多,枝叶垂覆几外,含苞未放的朵朵花儿,形状象铁翅休憩的蝴蝶,两根花蒂,就象蝶须一般。
席间,主人命小童击鼓催花为酒令。鼓声一冲,瓶里枝头的花儿忽然都顫动起来,鼓声刚止;花儿立刻脱离枝头,化为一只只栩祤蝴蝶,纷纷飞落在主人和客人身上。于是,按数进酒,一蝶一杯。三通鼓后,图南不觉醉了。
不久,余德突然辞别离去。人去屋空,家什都已搬走,只有屋后还留着一只白石水缸。图南命人取回家去,用它饲养金鱼。
一天,仆人失手把水缸打破了,缸身掉下一大块,而缸里的水却并没有从破损处流出来;用手触水,水随手而下,缩手;水又合而不流。到夜里,缸水忽又连底结冰,象一整块晶莹的水昌,锥凿不动,而意却照嘗在里面洄游无阻。尹图南把它看成是稀世之宝,深藏在内室。可惜,在又一个夜里,那缸连同那抉冰晶郡溶化成涓水,流溢满地,连金鱼都渺无影踪了。
图南懊丧极了,现在饱只留有那头掉下来的残片。一个道士见了说这是龙宫水器;破而不漏,是因为知身虽碎而“缸魂”犹存!
可想而知,那余德也就是龙宫来客了。
图七十五《青凤》
豪迈狂放的膏午耿去病,在被族叔废弃的一座第宅里撞到了一个狐貍家族:家长胡义君,儿子孝儿,侄女青凤,等等。
明知是狐貍幻化,去病却爱上了美丽的青凤,提出要娶她为妻。青凤倒也意,但遭到了家长胡义君的反对。他幻化成了一个狰狞可怕的恶鬼想把去病吓退,去病却用黑墨把自已的脸涂锝同样狰狞,与恶鬼亘对面相持。老狐狸没有办法,只好挚家带眷悄悄搬离这第宅。
过了一年,去病在郊外碰见两只小狐被猎狗追逐得走投无路，瞬间,一只小狐窜入草丛,另一只惊惶失措,在去病脚前哀鸣。去心中不忍,把它藏入衣襟抱回家中,放在榻上,转辗间变成了人,却正是青凤。——从此,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两年后,前家的孝儿忽然出现在去病书房里跪地不起。他说他父亲明天将被去病的友人莫三郎猎获,恳求去病援之以手。去病一听,改意板起脸说:“行!但要请青凤来当面求我!”孝儿垂着泪说:“凤妹早就在荒野被恶犬咬死了。”去病一拂袖子：“那,恕我再不能插手了。”孝儿无奈,,哭而去。去病安慰青凤说:“吓吓令叔,聊以报复,救,当然要敞的。“
第二天,莫三郎狩猎归来经过去病家,猎获中果然有一只黑狐,血迹斑斑,已经气息奄奄。去疠设酒款待三郎,向他乞讨得罴狐后交给青凤,青凤悉心守护了三天,阿叔胡义君复活了。他十分感谢去救命之恩,重把全家迁回,从此生活在一起,亲如一家。
图七十六《画马》
临清崔生家里很穷,围墙倒了也没有修复。每天早晨,总看见有一匹马睡在院子里,黑色的毛片上有白色的章纹,尾毛不整,似乎被火燎过。白天赶掉它,晚上又来了,不知道是谁家的。
崔生有个朋友在山西做官,久已想去求他帮衬,苦于没有脚口代步。他于是捉住这匹无主的马,配上缰绳鞍鞯,骑着上山西去。啊!那马竟是一匹神驹,喷嘶腾踔,奔驰如飞。一天半时间就到达太原。
事情被店家传出去,酷爱良马的宗室晋王知道了。他派人来相马之后,出八百两银子的高价硬把那神驹买去。崔生得了银子,不再去找朋友,另买了一条骡子回家,却走了五六天。他耽心马主人会找上门来,幸好,始终无人问起。
过了年把,晋王派一个校尉,骑了这匹骏马到临清来办紧急公事。路经崔家附近,那马突然摔下校尉、溜缰逃跑。校尉在后面紧追,眼看它跃进了崔家东邻姓曾的家里,急著跟踪而入,屋外屋里再找不到那马,校蔚发火了,曾家主人请他到房厅坐下说话。猛抬头,蓦然见壁上挂着一幅元代名画家赵于昂画的“八骏图”,其宁的一匹,毛色神态与刚才走失的马一模一样,仔细审视,尾巴上也所了几根元,是主人早年焚香时燎断的。看来,这匹马画得实在太好,神形兼备,通灵了。
校尉无法交代,只得带着那张画回太原去向晋王复命。
图七十七《细柳》
细柳娘,河南某县人,配与高秀才为继妻。结婚五年,高秀才不幸堕马身亡。前房生的儿子长福刚满十岁,细柳自己的七儿子长怙才四岁。
长福从小娇生惯养,父亲死了,不肯好好读书,常逃学跟牧猪的孩子混在一起。细柳苦口劝告、严厉责骂都无效,只好忍着痛鞭打,鞭打仍然无效,细柳干腌命他停了学去牧猪，吃、穿、睡都跟牧猪童一样。长福吃不起苦,要求复学,细柳却不去睬他。到了冬天,长福受不了冻饿的熬煎,逃出村去做小乞丐,细柳也不管他。邻居看了啧有烦言,都说继母心狠。
长福浪荡了几个月,终于真正悔过了,回来跪在继母面前求恕,愿意受打受罚后回学堂读书。细柳看他经过折蘑确实有认识了,才流着泪让他重新复学。从此,长福勤奋攻读,几年后进了学,深深感激继母对他的教诲。
弟弟长怙读特别鲁钝,前学后忘,成绩极差。细柳看他不是读书的料,便叫他学着种田,偏偏他又交上了一些赌友,常常赌博。细柳多次痛打,还是不改。为了开母亲、哥哥的耳目,长怙谎说要进城学做买卖,向母亲要三十两银子。细柳照数给他,还多了一锭金子。长怙进城后连赌带嫖,用完银子又拿金子去兑换。谁知亲生母亲給的金子是假的,立刻被抓去坐牢,吃尽了种种苦楚。细柳在家算准日期,估计长怙已被押受苦多日,才命长福进城救长怙出来。长怙也線他哥早年一样,受到折磨。经过比较才痛改前非,回家后兢兢业业地经营田务家事。
细柳不问是否亲生,不怕闲言冷语,教育好了两个儿子。她的真知灼见传遍了全县。
图七十八《骂鸭》
白家庄有个无赖,自小到大惯于偷鸡摸狗,乡邻一再劝告他。他总是口头唯唯,实际不改。
一天,他又偷了邻家老翁的一只鸭,悄不声斩掉吃了。到夜里浑身作痒,搔抓了一宿。天亮一看,满身长了茸茸的鸭毛。他害怕极了,又无法可治。愁苦了一天,第二晚梦见有个人对他说:“你这是天罚,一定要被偷的人骂了你,鸭毛才会蜕落。”次日早,他急忙去对邻居老翁说:“呼说有人偷你的鸭,你一定要到门口去骂一顿,那小偷下次就不敢来了。”那知这老翁向来宽宏大量,淡淡地说:“算了!谁有这份闲气去骂人!”无赖再三劝，老翁始终不肯骂。无赖窘得走投无路,只好跪在地上供出实情,请老翁务必要骂。老翁听了哈哈大笑,随便骂了几句,无赖身上的鸭毛果然一片片搏落下来了。从此,他大概再不敢偷窃了。
图七十九《八大王》
有人送给冯生一只硕大无朋的鳌,头上有清晰时白点,因看它形状特异,送下河放走了。
几年以后,冯生经河岸夜归,遇见一个魁伟醉汉,自称“洮水八大王”,口口声声叫冯生恩公,坚邀他回家小叙。殷勤酬酹到黎明时,说要赠冯生礼物。他吐出一个寸许小人,掐开冯生右臂使劲撩进皮下。揖别后,冯生回顾,只见一只巨鳌蠢然入水,他猜想所得应是“鳌宝”。
果然,从此冯生的眼睛能透视地下数丈。地里埋藏着什么,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仗着这点能耐,他买下了一座埋有巨额黄金珠宝的废宅,发掘变卖,成为仝省著名的富豪。他又从地下获得了一面宝镜,用它照人,人的形貌会长期留在镜子里。一次,冯生游山时撞见了肃王府的三公主,容貌十分美丽。他偷偷用宝镜摄下她的形象,回家后在亲友间传观,肃王知道后勃然大怒,搜去宝镜,把冯生逮捕入狱。
偏偏那三公主有点儿怪,她说:“我既被他看见又摄去了容貌,不如就下嫁给他!”
偏偏那冯生又有点儿骨气,他说:“家有糟糠妻,宁死不敢从命!”
两下里闹僵了,肃王要把冯生充军到边外，冯生妻子搜罗家中珠宝去贿赂王妃,才大事化小,结为亲戚，释放冯生出狱。
之后不久,冯生梦见八大王来对他说:“鳌宝久留人体会耗精血、促寿数,请即归还。”他用嘴在冯生右臂一吮,告别而去。醒来,冯生再不能透视地下了。他说:“宁可如此,眼目清凉,金银财宝,带给人的未必是幸福!“
图八十《劳山道士》
少年王七,为访仙学道,上了劳山,山上道士收留了他,先要他随大众釆樵斫柴,过了月佘,王七不耐辛劳,想起家里的热饭热菜热炕头,后海了。偏偏师父作法待客,大显冲通,把月亮召到屋里,还请嫦娥下凡来唱歌跳舞。王生看了,着实羡慕仙家妙用,打消了归意。
又过了一月,王七还是早釆樵晚斫柴,手脚都生了老茧,实在忍受不下这份苦,决定向师父作别回家。临行,他恳求师父教他一点“穿墙术”,师父微笑着同意了。按口决习练几遍后,王七学会了。师父告诫:第一,不准夸耀自炫;第二,不能心存淫盗歹念。否则,仙术便会失验。
王生回到家,第一天,便向妻子夸说学会了仙家的“穿墙绝技”,而且当场表演。离墙数尺向坚墙奔去,“崩”的一声,跌倒在地,额头上撞起了个鸭蛋大的瘤。——他犯了师父的第一条诫条，仙术当然不验,至于第二条诫条,他即使想犯也犯不了啦!
图八十一《种梨》
夏日炎炎,人们正热得舌臊口干,一个小贩推着一车水灵灵的梨儿在市口叫卖。
一个头戴破道巾,身穿旧衣的老道士过来,向卖梨的乞求一只梨儿解解难忍的干渴。卖梨的不但不给,反而破口辱骂。引起了争吵,一大圈人围观着。商店小伙计肴不过,掏钱买了个梨儿送给道士,那卖梨的还在那儿嘟哝哝骂人。
老道瞅了他一,说:“这位老板太会算计了,出家人不懂得吝啬,待贫道种些梨子出来,请诸位尝鲜!“
他吃掉梨儿,留下梨核,肩上取一把药镵就地挖了个小坑,把梨核种下去。壅土浇水。片刻,一枝碧绿的嫩芽破土而岀。
嫩芽迎风而长,一会儿就抽枝发叶,亭亭如盖,长成了一棵茂盛的梨树。在灿灿的阳光下,一树雪白的梨花盛开了，风过处,花落纷纷,青色的硕果累累枝头。一阵扑鼻的梨香,梨儿成熟了,黄澄澄的,怕不有好几百颗。
老道在人们的惊异、赞叹声中,随手摘梨,见人就送。那真是好梨,咬一巴;甘甜流溢,齿颊留芳。梨儿一会儿就摘完、送完,老道用镵子把梨树齐根砍下,夯在肩上,缓步出镇。
那卖梨小贩也伸长了颈子在看热闹,待目送老道出了市镇,到自己车旁,“啊哟!”梨子一个也不剩了!怎么回惠?喔!原来那老道慷慨送人的,都是自己的梨,他发狠追出市镇去,迟了,老道时身影已经消失在白云碧草之间了。
图八十二《宫梦弼》
保定富翁柳芳华,慷慨好客,挥金如士。他好用友宫梦弼多次劝他慎交节财,他不听。
梦弼芳华的儿子柳和感情很好。他俩最爱在空闲的屋里做“埋金”游戏:掘开方砖地,把碎石破砖娌入地下。人们都笑他们幼稚无聊。
十年后,芳华病死,家财已经挥霍尽,连殡葬都困难,棺材也是梦弼出钱买的。柳和才十几岁,和母亲两手空空,一筹莫展。他的宫叔又回老家陕西去了,再没有人能帮助他。
父亲在世时,曾为柳和聘邻县富户黄家的姑为妻。柳和二十岁,到黄家求见岳父,黄老财见柳和穷得象乞丐,决定悔婚,不准柳和进门。柳和冻饿无钱,回不了家。亏得黄家对门的刘媪供他食宿,借盘费绐他挣扎回家。
老子悔婚,女儿却坚决反对。她偷偷离家,一路讨饭到太原来找柳家,和柳和结了婚。
不久,刻薄的黄老财遭到盗劫,家财被席卷一空,也落到了衣食不周的地步。
柳和却翻身了。他发现幼年时和宫叔埋入方砖下的石块竟变成了黄灿灿的金子,从此重振门庭又富裕起来。他经历了贫苦生活的熬煎,立志要把金钱用于正道,赈穷济急,不遗余力,以此来报答神奇莫测的宫梦弼叔叔。
他备了厚礼击酬谢当年周济他的刘媪。穷得筋出的黄老财看到鲜衣怒马、童仆成群的柳和,不觉悔恨交加,只叹女儿没福。他想不到女儿早已蒇为柳和夫人了。
后来,在刘媪劝解下,柳和认了岳父,但嫌贫爱富的黄老财在女婿面前却始终抬不起头来。
图八十三《白莲教》
人们传说,白莲教徒某某,是明朝时起义失歟的徐鸿儒余党,神通很大。
他渡海出行时,家里放一盆清水,水上放一只草编小船,命徒儿看守着。徒儿不慎把小船弄翻了,他回来时衣衫尽湿,怒责徒儿。
夜行山路,他又燃起一支大烛,嘱咐徒儿小心别让烛火熄灭。二更时徙儿打盹,风吹灭了烛火。徒儿醒来急忙点着。他回来又骂徒儿,说让他摸罴走了半个更次。
仇人告发他是白莲教,官府派兵围捕,抓住他和他的妻子,关在铁笼里解京请赏。行经太行山,当路站着个跟大树一样髙的巨人,眼如铜铃,嘴似血盆,咧嘴一乐,露出尺把长的巉巉利齿。兵士们害怕得进退失据,他在囚笼中说:“不要伯,我老婆能降伏这妖怪!”兵士忙放他妻子出笼,持抡直奔妖怪,还没有站定,被妖怪张口一吸进了大觜,“咕嘟”一声咽下肚去。她丈夫急得在笼里直嚷:“快!决让我儿子去她!”兵士们手忙脚乱把他儿子放出来。刚走近妖怪,又被吞掉了。
父亲见状,在笼里愤怒地挣扎:“好狠毒的孽畜,他会把我们这伙人都吞吃掉的,我要素自剪掉它!”兵士们已吓得发抖,忙着放他出笼。他拿着刀窜向妖怪,妖怪举手一攫,拦腰抓住就送向大嘴,颈子一伸,又吞下一个。
兵士们心胆俱裂四散逃侖,妖怪并不追赶,发出“礫礫”怪笑,扭身从容地走了。
不久,人们看到这一家人出现在别省的一个城市时,依然的活跳新鲜。
图八十四《婴宁》
莒县少年王子服,偶然在郊外遇到一位手执梅花的女郎迎面而来。子服觉得,那女郎跟她手中的梅花一祥清丽绝俗,不觉痴痴地盯玍她看。女郎发现了,扔掉梅花一笑而过。
王子服拾起梅花回家,日夜撇不开那女郎的倩影。竟然恹恹成病。他母亲请子服表兄询问得病原因后,唭骗子服说,那女郎是住在城外南山上的表妹,病好后便可去议媒求亲。
子服信以为真,疾病很快痊愈。那天,他袖里带着久藏的梅花,亲自上嘲山去找女郎。到了南出,经过一片寂无人烟的山谷,忽然发现有座小小村落。在一处竹篱內种遍了鲜花的茅舍内,果然找到了女郎和她母亲。她母亲自称是子服的秦家姨母,女郎便是他的表妺婴宁。
那婴宁妩媚天真,持辦的爱笑。她的笑声象银铃一样,使空气中充满了欢乐。姨母留子服在山村住一宿。第二天清晨,子服踱进花园,蓦然见一片洁白灼衣裾掩映在一裸大桃树的红花绿叶之间。原来是婴宁正爬在树上摘花。她见到子服,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四肢酥软掉下树来,幸得子服赶到扶住,婴宁却笑得更欢了。
子服乘机向她倾诉了思念之情,她似乎很不理解,只是用笑来回答一切。幸得秦家姨母很器重子服,提岀要子服带婴宁进城去议婚嫁。
子服高高兴兴带着婴宁回家,子服的母亲和表兄却大为吃惊,因为,秦氏姨母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子服不顾家人劝阻,与婴宁结了婚。婚后一年,婴宁才告诉子服,她原是狐母所生、鬼母所育,父亲则真是秦家姨父。
后来,婴宁生了个儿子,没有满月就会咯咯地甜笑,人们都说这孩子大有母风。
图八十五《夜叉国》
广西的徐姓商人,在泛海时遇到特大南风,孤舟独身,飘流到海边的一座崇山峻岭之旁。这里是卧眉山夜叉国,居民都是啖生裸体,狞恶凶悍的夜叉。徐某先是靠呈献船上剩余的熟肉干粮,后来又凭着会生火烧煮的本领,博得了夜叉们的喜欢和信任,不但没有被撕裂嚼吃,还把一个雌夜叉匹配与他,视他为卧眉山的一名成员。日久后,有些雌夜叉还争着要和徐某相好。
在“天寿节”,经徐某烧煮的熟肉得到夜叉头儿的赞赏,徐某因此获得了一大串珍珠。
四年后,雌夜叉一胎生了二子一女,子女们禀赋着妈妈的慄悍勇武,外貌却象爸爸。徐某日常教他们说汉语,夜叉妈妈带着他们腾跳飞跃。三岁时,三个孩子都跟小夜叉们一雄健。
一天,妈妈带着一子一女上山追鹰捕鹿,徐某携另一儿子来到海边,见八年前那只小船还在,撸楫俱全,而海上正刮着北风。他动了乡思,带了儿子上船启碇,鼓帆渡海,回到了广西。取两颗珍珠出售后,父子安顿了生活。
十年后,已取名徐彪的儿子投军立功,做了副将。他日夜思念母亲和弟妹,便请假渡海,到处寻访,迤逦找到了卧眉山。他和弟妹一起劝说夜叉母亲,瞒过群夜叉,偷偷登舟归国。
到家后,夜叉妈妈也学着衣锦食鮮,因为形象可怕,只得深居简出。弟妹原懂汉语,逐渐白皙,和常人无异。后来,妹妹嫁给一武将为妻,弟弟徐豹中了武进士,三十四岁挂帅南征。他母亲随军,常率奇兵助子杀敌,所向披靡。因为屡建殊勋,朝廷封她为夫人。——名副其实的“夜叉夫人”。
图八十六《胭脂》
牛医卞老的女儿胭脂和她女伴王氏,在家门口偶遇少年秀才鄂秋隼。在王氏的挑逗下,胭脂对鄂秋隼产生了朦胧而深挚的爱。
王氏丈夫在外地。她把胭脂的心事当笑话儿告诉自己的情人宿介。宿介便冒秋隼的名讳夤夜摸进胭脂卧室求欢。胭脂严脂辞拒绝苟合。宿介抢了始一只绣鞋出门又失落了。
久想调戏王氏的毛六拾到了绣鞋,又偷嘶到宿介和王氏找鞋时的谈话。第二天夜里,毛大也冒充秋隼去逼奸胭脂,不料错进卞老卧室。毛大急切间杀了卞老,丢下绣鞋便逃。
腮脂认出绣鞋,咬定是秋隼杀了父亲。知县一审,人证物证俱在,无疑是秋隼因奸杀人。
知府复审,发觉秋隼受冤,讯知胭脂初见狄隼时有王氏在场,从王氏身上查出了宿介冒名夺鞋的经过,认定杀人犯必是宿介。案子翻了,秋隼被释,宿介问成死刑。
学使施愚山对此案仍有怀疑，王氏证明宿介遗失绣鞋在前;宿介如二次去找胭脂,决不会找错门。可见,杀人的并非宿介而另有凶手。调人犯再审,讯得有四个意图调戏常在王氏门前转悠的人,其中一个就是毛大。
把这四人拘到,学使命脱云上衣,驱入昏黑的屋内,告诫他们:“神将在真凶脊背上用朱笔圈明,在室内匐伏不许动。”片刻,牵到室外查验,只见毛大脊背上沾满了煤烟。这是学使涂在四壁的,毛大心中有鬼,为了逃避神的朱笔,把脊背紧贴墙上,中了学使的圈套。
毛大杀人偿命,胭脂秋隼结成了患难夫妻。
图八十七《神女》
县城的一座豪华府第开筵祝寿,悠扬的乐声吸引了路经此地的米秀才,顾不得素昧平生,闯进去举觞称贺。寿翁父子也不通姓名,殷勤招待,宾主尽欢而散。
此后不久,米秀才因杀人嫌疑,遭了冤枉官司,被革去秀神才,羁押数月。待审问清楚无罪释放时,已经家产荡然,成了个赤贫的白丁。
一天,衣衫褴褛的米生路遇一位坐在马车里的贵家小姐。她突然停车命丫环送来一朵珠花,说曾在父亲寿筵上窥见过米生,知他蒙冤,嘱他卖掉珠花去运动官府,恢复秀才衣巾。米生见那小姐雍容美丽,正想问姓名,马车已急驶而去。
米生十分感激那位小姐,却舍不得卖掉珠花。他忍饥挨冻发愤读书,经过重新考试再一次中了秀才。正在这时,米生祖父的学生调任本省巡抚,对他很关心,但米生从不请求什么。
一年后,奉小姐命送珠花的丫环突然来到米家。她问:“还记得珠花么?”米生从贴肉衣服上取出珠花给她看。她说:“小姐现在要求你一件事,能否做到?”米生回答:“只要小姐能容我一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笫二天,小姐果然来了。原宋,她父是掌管南岳的神,因为神与神之间的争执,要请米生转求巡抚的一张官印作证。米生怎能拒绝,他只好忍痛用珠花去贿赂巡抚爱妾,取得官印。神的女儿知道后,偿还他明珠百颗。米生反问她:“我爱珠花,难道是爱明珠?”
于是,神把神女下嫁米生,在人间过了几十年幸福生活。
图八十八《云翠仙》
浪荡子梁有才,吃喝嫖赌俱全,家里穿得只剩一条破席。一天,游泰山邂逅一双母女,有才花言巧语、奉承拍马,哄得了老妈妈的欢心,竟把姑娘浒配给了他。
姑娘云翠仙显得很冷静明智。她对有才说:“人穷不可怕,心术不正、无情无义就没法迆日子!”有才赌神罚咒,矢表忠诚。
姑娘嫁过来,还带着个丫环,生活用品、日鸴开支,翠仙都包了。有才什么都不用烦心。
好日子过得不耐烦,有才又开始在外面酗酒、滥赌。没钱挥霍,便偷了老婆的首饰去变卖。翠仙多次规劝无效,只能把箱笼锁起来。
一天,一个赌伴来找有才,瞥见了翠仙一面。事后,赌伴对有才说:“你家藏珍宝,还老是哭穷!”有才愕然不解,那好朋友又说:“你夫人美得象天仙,穷人能养活?把她卖到王府作歌效,千金可得,你还愁没有酒资赌本么?”
有才动了心,回家又用花言巧语来套翠仙。想不到,翠仙竟答应了卖掉自已来救丈夫的穷,只是提出要有才陪着回一趟娘家。
夫妇俩进入山村,有才愣住了。云家高楼广厦、婢仆如云,竟是个豪富门第。有才正要设辞狡辩,翠仙娜能容得,她当众诉说了有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要把老婆卖作歌妓的情形。婢仆们恨极了,围住有才用剪刀、簪钗刺得遍体鳞伤。忽然,一声鸡唱,人也没有了,房屋也不见了,有才发现自己正蹲在下临万丈深渊的峭壁边,一哆嗦,跌了下去,挂在一棵树上,号叫了半天才由一群樵夫救起。回家一看,跟婚前一样,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条玻席。
图八十九《狼》
一个屠户担着一块卖剩的猪肉回家。天已经黑了,突然有一只饿狼蹑在身后,盯住担里那块肉涎水直滴。屠户有点儿害怕,抽刀转身站停,那狼也停止不前,象狗一样坐着喘气。屠户再走,它又伸出舌兴跟上来。
屠户想,狼所觊觎的是那块肉,不如暂时把肉挂到树上去,担子里没有肉,狼就不会跟着了。他于是用肉钩把肉钩结实,一踮脚挂在树枝高处,挑起空担再走。果然,狼不上来了。
第二天早上。屠户到那树下去取肉,远远望见树枝间挂着一样东西,悠悠荡荡,象个人缢死在那儿。他大吃一涼,逡巡上前一看,原来是一只死狼。它嘴里衔着猪肉,而肉钩恰好刺破了它的上颚,就象鱼儿上钓钩一样。屠户无意中得到一张狼皮,价值十余两银子,可谓是倘来之财。
图九十《颠道人》
山上寺院的走廊里住卷一个道士,成天疯疯颠颠,歌哭无常,谁也识不透他是什么人。
一天,城里一个贵官,坐着登山的凉轿,轿后张着把黄缎流苏遮阳伞,敲锣喝道,上山进寺恍来玩。玩毕,刚出山门,只见那顛道士赤脚破衣,肩上捎着一把黄纸破伞,嘴里自己喝着道,在寺院前学着官儿们的样子踱方步。贵官一看,这分明是心存讽刺，命仆从们骂他,赶他。颠道人转身便走,仆从们追着要撕破他的破伞,忽然,片片碎纸化戌一群鹰隼飞上高空,那伞柄却变成一条大蟒,昂头吐信向人群窜来。贵宫吓得急忙逃跑。一个善于奉承贵官的门客说:“这是障眼法,咬不了人,大家别怕!”他执刀冲向大蟒,大蟒张开血盆大口,竟把那人吞下了肚。众人害怕极了,忙拥贵官上轿,飞奔下山,到了三里路之外,才想到被大蟒吞入腹中的那一位。悄悄上山一看,道士不见了,大蟒也没有了。走到殿前一棵老槐树附近,忽听见树身内有人喘得象驴叫一样。大胆的从树洞望进去,只见那“勇士”正倒栽在树中,树洞极小,也不知怎么进去的。忙把树锯倒、劈开,才把这个半死半活的人救出来。
此后,这人疯疯颊颊、歌哭无常的道士再没有露过面。
图九十一《胡四姐》
尚生独住书斋,受到了狐精胡三姐的蛊惑。不久,三姐又介绍妹妹四姐与尚生相识。这姊妹俩性格迥然不同,三姐妖冶,四姐温文。尚生自然地倾心于妹妹。一天,四蛆对尚生说;“阿姊好淫,心狠手辣,已经有三个青年被她蛊惑致死。你如不与她断绝,迟早也要受害。”尚生很害怕,但又无法制姐止三姐的纠缠。四姐送给他一道符咒,粘在门口,三姐才从此绝迹。
过了数月,有个陕西客来找尚生的父亲,自称善于降妖捉狐。因狐精趁他不在家时害死了他弟弟,特追踪前来损仇。他说:“现在这狐精一家都住在附近,其中之二曾与你儿子交往。”尚生父亲大惊,忙请他施法捉妖。陝西客取出四只大瓶放在地上,念动咒语,便见有好几团黑气自动投入瓶中,用猪脬封口以后,陕西客被邀去前厅进餐。
尚生看到后,心中很不忍,独自走近大瓶偷看,忽牙见四姐在瓶中呼救:“尚郎,你知道我没有杀人之心;为什么不救救我?”尚生恻然心动,却不知怎样打开封口。四姐请他用针在猪脬上刺一个眼,便见一缕白气钻出来凌空而去。一会儿,陕西客进来,立刻发现有一只狐精被尚生放走。他想了想,说:“它虽也是狐捏,却没有杀过人,让它去吧!”带蓍瓶子告辞走了。
事隔十年,尚生在郊外又遇到了四蛆。她告诉尚生,别后潜心修炼,现在已经名列仙籍,因为感激尚生救命之恩,特地再来探视致谢。说完,眼看她的身躯冉冉上升,到了高空就看不见了。
图九十二《二班》
云南的针灸名医殷元礼,因避兵乱独自躲在山里,天黑迷路,遇到两个大汉。山崽人居然也听说过殷大夫,邀他到他们家去暂一宿。
大汉们姓班,两兄弟,哥哥名班爪,弟弟叫班牙。他们家是一大间傍着岩谷的石屋,用松枝代替着灯烛照明。家里还有他们的母亲,正躺在石床上呻吟,原来正患着外症。
班爪擎火照着请元礼一看,那位老妈限嘴角两边各有一个瘤,说是痛不可触,妨碍饮食,元礼取岀随身带的金针艾团,为她针灸了好半天,说:;“行了!隔一夜,准保痛止瘤消。”
第二天清晨,老妈妈痛减了,瘤也皲了;元礼又为她敷上药末,取了二班所赠鹿腿别去。
事隔三年,元礼园事经过邻近的山谷,突然遭到了狼群的袭击,十几条狼住他;已经把他扑倒在地争着撕啮衣裳了，蓦然问,一阵虎啸,丛林里妖出两只吊睛白额猛虎,张牙舞爪,扑向群狼,顷刻就一一咬死。元礼正战栗着怕老虎扑向自己,它们却一剪尾巴跃走了。
元礼拾到了一条命,狼狈奔逃。迎面来了个老婆婆,说:“殷大夫,受惊了,快到我家歇良。”元礼一辨认,正是三年前班氏兄弟的母亲,便高兴地随她回去,用过酒饭安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元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岩石上,岩下鼾声如雷。探头一看,是一只老虎熟睡未醒,虎嘴两旁,有着明显的拳举大瘢痕。元礼急忙蹑足离开了这儿。仔细一想,扑杀群狼的那两只虎,肯定是班爪、班牙兄弟俩。
图九十三《窦氏》
年轻的地主南三复,以阴柔的欺骗手段奸淫了佃户的女儿窦氐,直到婴儿呱呱落地,窦氐才看清了南三复的鬼蜮心肠。他以前信誓旦旦的种种诺言,那不过是廉价的谎话。现在,他正在为迎娶一位妆奁丰盛的新娘而忙着哩。
于是,产后衰竭的窦氏怀抱婴儿双双僵死在南府大门外,老佃户告官受责吊死在家里。
这原是司空见惯的,但故事并未结束。南三复结婚了,享受着建筑在三条人命基础上的幸福。三朝以后,新郎新孃正坐在新房里温存,忽然有人来报告说新娘缢死在后园。那么新房里的是谁怩?她慘笑一声,頹然倒地,却是死去一个多月已经下葬的窦氏。
又是命案又是盗尸案,告他的已不是佃户而是有势力的新岳父。南三复广施贿赂,脱掉一层皮才得到完结。从此他的臭名四扬,再没有人愿与他结亲。
图九十四《武技》
武林中人李超,曾经从一位少林僧人学艺,苦练三个月,获益非浅,不觉意满志得起来。他高兴地对师父说:“谢谢师父,您的能耐我已经学到手了!”师父微笑着说:“好!那咱们就来比试比试!”师徒摆开阵势后,李超着着进逼,声势咄咄;他师父连连退让,忽然飞起一脚,李超跌出了一丈多。李超这才认识到自已没有理由骄傲。别去原父后,李超遨游南北,没有遇到过对手。他那骄气又渐淅地抬头了。
一天,他在济南看到一个年轻女尼在卖艺。她打了几路拳;对观众们说:“贫尼孤身献艺,场子冷落,请武林好手下场指教!”李超听了不觉披痒,进场谦让几句,刚一交手,女尼便喝道““止”。她说:“壮士是少林宗派,请问令师是谁?”李超说了师父的法名,女尼拱拱乎说:“一家人,不要比试了,贫尼甘拜下风。”李超好胜心切,又觉得那女尼文弱可乘,想在偌多围观者面前露一露脸,再三要求她比试，女尼无奈,走了两个回合,又停下了。李超以为她怯战,更盛气凌人地要她继续比下去。女尼摇摇头,只得又微笑着上场,这时，李超施出了浑身解数,一个腾步飞腿踢去,那女尼侧身让过，骈起五指间李超膝部轻轻一削,李超象被砍了一刀,蹶然跌倒,疼痛难当。女尼合十说:“被迫起手,请勿见罪”再三道歉而去。
李超雇人抬着回家;养息一个多月才复原,年余后,他师父来看他,提起这件事，师父大惊说:“你怎能惹她,若不预先报了我的名,你的腿就断了。”从此,李超才彻底打掉了骄气。
图九十五《香玉》
胶州黄生,借住在劳山下清宫读书,邂逅一位名叫香玉的女郎。他俩常在一起谈诗论文,蓐情见亲蜜。香玉婉约妩媚,喜欢穿洁白的裙衫。她还有位义姊名叫绛雪,爱穿红衣,神情高洁,很少跟黄生接触。
一天,香玉来见黄生,泪汪汪地说她将要受到摧残,恐再无相见之日。黄生惶急地追问原因,香玉只是弹泪,不肯细说便匆匆别去。
笫二天,黄生发现,山下某宦豪仗势掘了一棵白牡丹下山移植。那牡丹的颜色与香玉的衣裙一样洁白。黄生蓦然省悟:香玉原来是牡丹花神。急忙下山去打听,可叹这株白牡丹经过移植,已经枯死了。黄生十分悲伤,回到下清宫后,天天到那花穴前挥泪凭吊。有一次遇到了绛雪。绛雪答允仨为朋友常来看望黄生。她,并非牡丹化身;而是一枝开红花的耐冬。
一天傍晚,香玉忽又出现。她说是黄生的痴情感动了花神,她将获得新的生命。黄生高兴极了,上前紧握她的手,掌中却空若无物。原来此刻她只是花魂,要培植一年才成为实体。
于是,黄生和绛雪每天到花穴来浇水、壅土。眼看着穴中萌芽、发枝,八九个月就绿叶扶苏,长起了一朵壮实的花苞。到四月初的一个艳阳天,牡丹花在摇曳中盛开,花蕊中间端坐着一个小小美人。一转瞬,美人飘然落地,迎风而长,果然是香玉复苏重生。
此后,黄生和娇妻良友,朝夕相处。若干年后,黄生无疾而终,他的神魂也化为一枝五叶小树,生长在牲丹、耐冬之间,和它们同荣同枯。
图九十六《青蛙神》
湖北某地有座蛙神庙,庙里有无数青蛙聚居。蛙神常常显形,能降祸赐福,十分灵验。
蛙神有个女儿名叫十娘,由神指定许配给出地著名的英俊少年薛昆生为妻。
十娘很美,也很和善,跟常人没什么两样,就是自小娇养,不善操持家务。从她到了薛家,由于蛙神的庇佑,连年五谷丰登,万事顺遂,家业日见兴旺,小妻也恩爱得很。
一天,昆生的妈妈在背后议论十娘不会针线活儿,恰好被十娘听见了。先是婆媳争执,后来又发展成小夫妻相骂。昆生发火了,说:“你不能孝顺我娘,就给我走!别人怕你父亲,我不在乎!”十娘一听,跺跺脚走掉了。
当天夜里,薛家不但壁上、桌上、床上忽然出现了数不清的大小青蛙,而阻无故起火,烧了好几间屋。薛家知道这是蛙神的惩罚,都很害怕。昆生却大不服气。他跑到莼神庙去指着神象说理:“你家姑娘不尊敬婆婆,你不加教训,反而降祸放火:神应该至公无私,难道你要我向你女儿的错误低头?”指责一场后,蛙大概还不是刚愎自用、文过饰非之辈，托梦给四乡百姓,让大伙几帮薛家把烧掉的房屋砌好,十娘也回来了。
过了一阵,昆生发现十娘最怕蛇。少年人好开玩笑,他故意在床上放一条小蛇，十娘见了惊慌失措,昆生却乐得拍手跌脚。这次十娘真恼了,争吵-一场后,归家一年多再不回来。
昆生自知理亏,几次到神庙祈求,仍不见十娘回心转意。他又急又悔,相思难解,病倒在床上,一天重似一天,十娘这才含泪回来。
后来,十娘一胎生了两个儿子,夫妻和好,子孙繁衍，人们背后都称他家为“薛蛙子家”。
图九十七《西湖主》
河北陈明允,曾经在洞庭湖上救过一条受伤的猪婆龙,连同龙尾上的一条小鱼放回湖中。
一年后,明允又渡湖回家,遇上飓风,船翻人死,只有他攀住竹簏被波浪送上了荒岸。
岸边是一座高山,登上山巔,有一大片第宅,后花园的门儿虚掩着。明允闯进去,园中有一幢富丽精致的小楼。正耍找人问讯,后门口一阵喧哔:“公主回府!”明允想,不好!私闯王宫内院是死罪,急忙在花丛里躲藏起来。一会儿,他偷眼觑见几十名宫娥拥簇着一位公主,在凉亭里休憩片刻,进小楼去了。明允正想溜出去,却见地上有一块精美的手帕,想来是那公主遗落的。他拾起来拿在手里细细赏鉴,却被一个宫娥发现了。宫娥报告了公主,公主见是个少年书生,倒有宽容之意,吩手下酒食款待。想不到,事情又被王妃知道了,派了卫士来抓他去问罪。正在捆绑,一个宫娥来仔细看看明允,忙叫不要鲁莽,她飞奔碰上去报告王妃,然后传王妃命令请明允上殿相见。原来,王妃就是猪婆龙,这宫娥是龙尾上的那条小鱼。
王妃十分感激明允的救命之恩,把女儿西湖公主许配给他。明允从此留在宫中,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半年后,明允回河北省亲,带回来的珍珠宝贝,都是人间罕有的,稍稍变卖几件便成了当地的豪富。奇怪的是,此后明允再没有离过家,却常有人在洞庭湖上遇到他,和一位绝美的女郎同坐在豪华的大船上,笙歌逍遥,看来,这位龙宫娇客,已经学会了分身之术了。
图九十八《荷花三娘子》
湖州人宗湘若,曾困受狐精蛊感致病,生命垂危。一个高僧为他擒获了狐精,吩咐湘若烧死它。湘若追念旧情,放掉了狐糖。狐精感愧,为湘若治好了病,并告诉他:某月某日到南湖某处把一枝盛开的红莲采回来,将会得到一个美丽贤淑的妻子。
湘若按狐精指点把红莲采回家来,刚闭上门,红莲就变成了一使娇美可发的女郎。湘若高兴得一躬到地,抬起身来,啊!女郎又变为一块尺多高的玲珑透剔的青玉石峰。湘若怔住了,旋即镀静下来,对着石峰默默祝祷:“任你是天上仙女、人间石峰,宗某一样地虔诚供奉。”祝毕,他把石峰移入内室,坐在一旁陪伴到晚。第二天起床一看,石峰又变了,变成一袭洁白透明的纱披,正是昨天那女郎身上穿的。一霎叶,纱被从桌二跳下了地,啊!不是纱帔,是活生生的人,是那位婀娜多姿的女郎!
从此,女郎和湘若结为夫妇,她自称姓何,混柔敦厚,再无诡谲的变异。只是在怀孕足月后,她是用小刀自已剖腹把一个小男婴取出来灼,那刀痕,过了一夜就消失了。
孩子过了五岁,女郎忽然对湘若说,情缘已满,今天她要离开尘世了,并说:“以后想念我时,可以对着那件纱披叫三声‘荷花三娘子’,我会来的。”事出仓猝,湘若那里肯放!但是,倏忽间,她已向空中飞去,急忙跳起来去曳,只捉得她一只鞋,到手里就化成一只水晶石燕。
湘若从箱内找到那件纱披,每次含着泪低呼“三娘子”，纱披里真的会显现女郎的形体,但用手去接劁时却是虚的;而且一刹那就消失了。
图九十九《连城》
晋宁才子乔生,道德高尚,轻财重义,一份薄薄的家产,因为拯人急难都消托尽了。
同县的史举人有个女儿小名连城,她的艳丽姿容和她的刺绣工夫都称全县第一。那年,史举人把她按自己面貌绣成的“倦绣图”取出来征求青年诗人题咏,目的想从中择婿。结果,本城名士和连城自己都认为乔生题的诗最好,而史举人却嫌乔生太穷,推翻了前议。
连城很不同意父亲的出尔反尔,暗中派奶妈去送银子给乔生,勉励他发愤攻读。乔生不收银子,却十分珍视连城这份知已的感情。
不久,史举人把连城许配給盐商之子王化咸。连城因此恹恹民病,日渐沉重,医生都束手了。有个外来的和尚说能救,但需要一片青年男子胸口的肉合药。史举人去求未来的女婿王化成,王笑了;“割了我心头肉,救不活岂不赔本?不干!”史举人恼了,向公众说;“谁割肉救连城,病愈就嫁谁!”乔生立刻上门亲手割下肉,和尚合成药给连城服下,那病果然很快痊愈。
连城不死,王化成财雄勢大,哪容悔婚?史举人无奈,设宴请乔生来,捧出千两纹银作为谢仪。乔生气愤极了,说：“我是为了救令爱,不是卖肉的!”悌然而去。连城知道后,旧病复发,再无法救治。乔生姘到城的死讯,也一恸而绝,昏迷不醒。
乔生和连城的真情感动了阴官,他俩双双复活。王化成还是恃强把连城娶了去,但连城到了王家就气绝,离了王家则活跳新鲜。王化成无奈,只得罢休。乔生、连城终于结成了夫妇。
图一百《丐仙》
村里来了个要饭的,腿上生有恶疮,脓血淋漓,臭不可近,人人见了都掩鼻面过。附近有个高玉成医生一向济贫挑困,他把这名唤陈九的病丐搀回家去,供饭供宿,认真为他治疮。痂落病愈,又待以朋友之礼,留他住了好久。
一天,陈九要辞别了,说行前要请玉成喝一杯水酒,筵席就设在高家后园凉亭上。
时值严冬,户外北风怒号,而踏进四面通风的凉事却顿觉温嗳如春,周围久巳凋零的树木都忽然绿叶成荫、红花满枝。玉成在惊愕中坐定,鸟架上的能言八哥儿就叫逆:“茶来!”一对五彩丹凤从天而降,衔赤玉盘送上两杯香茗。茶毕,八哥儿又叫;“摆宴!”刹那间,青鸾、黄鹤、翠鸟、白鸰、纷纷衔来了一壶壶美酒、一碟碟佳肴,摆满了桌子。玉成宏量,不觉开怀畅饮。忽然,从灿灿旭日旁飞来一只文采绚丽的大蝴蝶,抱着一只硕大的琥珀鹦鹉杯,闪闪而降,落地化为美丽少女,斟满酒奉给玉成。陈九对少女说;“请揲蛆赐舞。”少女翩翩起舞,千姿百态,令人心醉。宴毕,陈九携玉成腾空游了月宫,才送他回家。临别,他说玉成寿数已尽,嘱他立即奔西山躲避。玉成回家后匆匆进山,遇到两位白须老者在树下对奕。玉成不敢打扰,老者也不踩他。“一局既罢,老者才点头对他说:“善心必得好报,你回去吧!”玉成寻路出山,踏进家门,妻于说他离家巳经三年,并说曾有两个差役半夜来找他,结果空手而去。
高玉成知道,差役必是阴世鬼卒,而山中老者,却是庇佑他逃生的天上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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