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电视还是个稀罕物的时候，蒲松龄的一群山东老乡鼓捣出了一部神剧《聊斋志异》，风靡全国；其主题曲《说聊斋》清奇艳丽，流行至今。然而，我却因为买不起电视机，找不到看电视的地方而无缘欣赏神剧，只是记住了几句歌词：“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喜怒哀乐一起那个都到那心头来；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牛鬼蛇神它倒比正人君子更可爱”。演唱这神曲的是初出茅庐的国母-嬷嬷，声音就像是二八佳人的莺啼娇喘，甜美醉人。
今天，带着这股醉意，我也来说说聊斋。
其实，我与聊斋的渊源，可以上溯到上个世纪70年代。
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三四年纪。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考试门门不及格，但是偶尔也得秀秀丑陋的毛笔字，写写批判大字报，画画讽刺漫画。批判和攻击的对象无一例外是牛鬼蛇神地富反坏右。作为学渣的杰出代表。我向语文老师提出了一个“古怪”的问题，引爆了老师的牛脾气，冲我大大地发了一回飙。我的问题是：牛鬼蛇神后三位都不是好东西，牛干嘛也遭骂呢？牛可是个好同志，耕田拉货，哪一样少得了牛老兄？鲁迅先生说“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牛是革命派嘛。老师回答不出来，只能怪罪我这个差生提出了个更差的问题。我父亲虽然是个打马牵牛的农民，却是读过几年私塾的真先生，他偷偷告诉我，你读了《聊斋》就知道了，那是一本专写牛鬼蛇神的书，可惜破四旧时给烧了。这话等于白说。
年，我这个闻名全校的学渣考上了全县最牛逼的高中，终于在课本里第一次读到了选编自《聊斋志异》的鬼故事。也在电影院第一遇见了生活中的活鬼小偷和聊斋里的恶鬼《画皮》。
那一年我大哥还在读师范，开学季，大哥帮我挑着大米、铺盖和书籍，冒着毛毛细雨，赤脚走过向阳湖十几里长堤，送我到县高报到。办完手续，见天色尚早，大哥建议去电影院看《画皮》，据说是从香港引进的鬼片，吓死过人。
在排队买票的时候,我察觉有几个街痞,也就是老家话说的城里游手好闲、小偷小摸的无业小青年，在我前后挤来挤去，在我感到有手伸进我裤兜的时候，为时已晚，小偷已强行拿出我的钱包并飞快塞给同伙，我大喊捉贼并去追他同伙的时候，有人拌住了我，我眼睁睁看着钱包被传给第三人、第四人，眨眼间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大哥赶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钱包里有9块钱，对我和我们家来说都是一笔巨款：那是我一个多月的生活费，是我母亲用一百多个鸡蛋换来的；一百多个鸡蛋，要积攒半年，全家人舍不得吃一个！
去找“公-安”，“公-安”说你抓到人了吗？没抓到人你就是瞎说。我第一见识到了什么是“警匪一家”。
电影《画皮》还是看了。大哥买了电影票，还把他的生活费分一半给我，几块钱，够换饭票，却没钱吃每顿3分钱的大炖菜了，我吃了一个月的白开水就白米饭。因为愤怒和懊恼，我完全看不进去电影，《画皮》演了什么、如何吓人，我没有一点记忆。
我记住的是教训。从此出门在外戒备心极其强烈，即使喝醉了也休想从我身上偷走一分钱。我记住了人比鬼坏。尤其是不劳而获的街痞。几年后严打，他们很多人被枪毙、坐监，有人说量刑过重，我说他们是罪有应得。
后来，我终于读到了全版《聊斋志异》，蒲松龄的笔下，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比人还真诚善良；蒲松龄的理想世界，也许就在那烟雾缭绕、神神秘秘的鬼域妖界之中吧？
年2月11日
李冀平赞赏
转载请注明：http://www.balesitanyou.com/lzzyqj/2455.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