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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程旸论王安忆近年来的中篇小说

来源:聊斋志异 时间:2022/3/8

近年来,王安忆掷下耗神费力的长篇小说,埋头写起中篇小说来,这是否如她所说是创作处在“大作品”的间歇期,也不好说。[1]因为《我爱比尔》、《米尼》、《文工团》和《“文革”轶事》等中篇,不见得亚于那些大作品的长篇小说。她近几年勤奋写作的中篇《乡关处处》、《向西,向西,向南》和《红豆生南国》,即是一个例证。与以前作品相比,它们在语言风格、人物形象和内容的宽广度上显然有突破的努力和痕迹。

一、《乡关处处》

王安忆喜欢写乡下憨头精明的保姆,如《富萍》和《鸠雀一战》,在着力写上海人时,也不忘回头照顾和观察这一隐匿在都市深处的特殊阶层。

王安忆《富萍》

《乡关处处》中登场的上虞保姆月娥为改变家庭困境,只身来上海闯荡,做起家政服务的行当。她以勤勉认真的劳作,精细周到的处事分寸,与雇主有了扎实的默契,似乎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了。经数年打拼,月娥在保姆行业闯出一片天,改善了全家生活,收获了与勤恳劳动相匹配的自我满足感。然而我感兴趣的是,《乡关处处》与作者早期佳作《鸠雀一战》叙事上会有哪些不同。由此入题,我注意到它们在人物心理构造上的差别。《鸠雀一战》是那种擅长用人物对话带动心理剖析的叙事的色彩。故事进展里有作者中等偏快的叙事节奏,紧贴着寡居的小妹阿姨,为争取养老房子,四处奔波的紧张和焦灼的心情。同时体现出作家正当壮年极其旺盛的创作力与讲述热情。月娥小妹阿姨年龄相仿,勤恳务工一生,亦萌生出是退休还是继续拼搏的心理状态。幸运的是,她有丈夫,儿子亦已自立。这是月娥用劳动赢得满足感的最重要的源泉。我认为王安忆对保姆在辛劳中找到自我的生活状态,是欣赏和同情的。她写作品时,好像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走上了尘土飞扬的回乡之路:

“她们已非当年,刚从乡下出来的新人,两手空空,攒下的每一分钱都捏得出油来。过年回家,夜半起身,肩上挑根扁担,硬是从长宁走到南站。现在,她们可阔多了,地铁,公交,熟得很,出租车,偶尔也要坐一坐。她们不再搭乘慢车,换作豪华大巴,夏天空调,冬天暖气,一路过去,差不多就到家门口”[2]。

这是作家的欣悦,亦是作品的温情。由此我感到这是一篇在细节构造上有体温和爱的小说。

在老一代作家中,王安忆是能把日常琐事写得鲜活如初的人。她的保姆叙事之精彩,也往往在这里。月娥如何做每日三餐,如何打理好雇主家的日常琐事,如何调动生活经验将它们变得顺顺当当,又如何与雇主相处磨合,以及与同乡保姆结伴出游,乃至平时交际,都见出过人笔力,营建出小说虚构与现实交织的世界。因久居作家书房,作者其实缺乏真实的生活体验。但在这部作品中,作家有意削弱她惯常的中产社会视角(如《长恨歌》,《我爱比尔》对女主角的观察与界定),摒弃俯瞰劳工阶层的姿态,而是将自己置身和月娥一样普通劳动者生活视野,体味感受她们的所思所想,喜怒哀乐。这就往小说中注入了诗意化的内涵,她深知讥讽并非作家的全部手段,有时候需要用真情慰藉读者,因为这才是人间至真至爱的道理。对大多数读者来说,他们并非一味在欣赏作者高超的技巧,他们是在作品中重思自己命运的悲欢。我们从王安忆笔下,读到了,也体会到了月娥和雇主爷爷的人生起落。人生固然千奇百怪,却都是普通人的生活史诗。如果说,一二十年前的王安忆,还热衷于摹写日常生活的角角落落,亮出自己写作的手段,那么《乡关处处》的她,愈发觉得拥抱普通人的生命,才是一个作家的岗位。至少在这篇小说里,她理解了长期坚持此道,而不被人忽视的路遥。

关于保姆的小说叙事,自然要回到她们最早出发的故乡。那才是她们生命的原乡。她们力图成为都市的社会人,然而其精神世界里还是过去的自然人。在鲁迅笔下,社会性和自然性在乡村人物身上是并存的,如祥林嫂、阿Q、单四嫂子、小尼姑、孔乙己、闰土等等。自然性是这些人物的,社会性是鲁迅的,它们是一种张力关系,也是历史的共振。我注意到,王安忆过去保姆形象很少涉及她们身上自然性的东西,她偏爱把她们往都市的社会性上靠。《乡关处处》里增添了作者作品绝少出现的超自然神力描写,这是对神鬼现象的刻画,她是月娥一位手脚不干净的同乡保姆。“自小就有传说,祭祖的时候,凡她经过,都会少供品。明明看她长着两只手,并没有裹带,可就是少了,面蒸的牛羊马,点了红胭脂的糕团,鸡膀鸭膀,最大的一项,也不知是真是假,供桌上的全鹅,眨眼不见踪迹。她的一双手也很奇,罩着烛火,叫它灭就灭,叫它旺就旺”[3]。一段似真似幻的文字,道出了中国乡村社会传统中长久存在的对神鬼意象的恐惧与敬畏。神秘的大自然中繁衍生息的人类,依靠自然生活,又改变自然,重写自然,乃至受到自然万物的惩戒。这生生不息的往复循环,讲述的大概就是自然界万物的命运轮回。王安忆用带有迷离气息的笔法,写下了自然的神奇诡异:“众人纷纷取自己的东西,月娥已经摸到包了,那同乡人却偏要传一下,这一传,手上一轻,仿佛重量飞走了。当时并不觉得,头脑蒙蒙的,耳边是锵锵的音乐声,灯又灭掉一批,伸手不见五指,脚跟脚走出,站在马路上,月光清明,人渐渐醒过来,想不起什么,就这么回到住处。隔日发现,包里的钱夹没有了”[4]。

月娥的故事,雇主爷爷和大妹妹,以及月娥与多任雇主和同乡,这一系列的重叠交错故事里,王安忆努力阐释的是,人类灵魂深处对于善,对于心灵所能承担的对于神秘性的向往,那里有碰撞之后的融合体谅。由此看,王安忆对月娥们自然神力、也即自然性的描写,已经超出了客观性的范围,而是在与她外国古典文学这方面的储备在建立某种微妙的连接。在她看来,月娥生活在某一具体历史时期的上海,然而,这些保姆的魂灵又何不是与古今中国文学中的相同人物同在呢?就像鲁迅乡村人物的自然性,既是与《聊斋志异》等古代小说是相同的,也是与我们今天生活深处的某种东西相同的。在她看来,十九世纪欧洲作家作品中始终保持着一种超越性的力量,那才是真正的神的和艺术的东西。也就是说,托尔斯泰,雨果等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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